《鬼王》东水逆流

14、我想吃你

　　叶弦歌一行三人进了校园。

　　一路上李副队一直懊恼，“我怎么忘记查他们身份了呢，如果他们是艺术学院的老师，那虐猫凶手和连环杀人案凶手必定是同一人。”
　　只有懂得艺术的人，才会用那种变态的方式将人冻成雕塑，还放在展示台上。

　　“没事儿，现在去查也来得及。”齐舒云安慰。

　　叶弦歌下了车，掀起眼帘，懒洋洋看着眼前的老旧宿舍楼。

　　头顶是荫郁的槐树，巨大的树冠将半个宿舍楼盖得严严实实的。
　　现在天已经黑了，八月的野风一吹，树叶与宿舍楼摩擦出簌簌响声。

　　在无边夜色中，李副队领着两人一间一间宿舍问过去。
　　他手里有名单，问完一个老师就划掉一个名字。

　　基本上没什么大问题，有这么一身警服在，还有叶弦歌冰冷的目光，他们几乎是把自己知道的全讲出来了。

　　“是，我们是艺术学院的，但不是专门教雕塑专业。”
　　“雕塑专业的教授不住学校的宿舍，大学里的艺术专业课都是通用的，我们教通用的那一部分。”

　　“学生失踪？这个我不清楚，不过上课点名的时候，有几个同学这个学期没来，学校给出的说法是他们最近在生病，请假在家养病。”
　　“但是哦，我听某些同学说那几个在家养病的同学实际上是去旅游了。”

　　“生病的学生有没有仇人……这个我还真的不清楚……哎，好像有一个学生和程老师在课堂上吵过一次，不过这个同学期末考试不及格，还是程老师帮他改的分数呢，应该不算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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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老师叫程勇先，他住二楼，最旁边的那一间就是他的。”

　　一楼的老师都问完后，三人往楼上走。

　　“程勇先，这是阳临大学今年新招的实习讲师啊，他还在学校考核期内。”李副队大大咧咧笑着，“你们学校招老师这个学历要求是真的高，他一个博士进来的，居然只能当讲师。”

　　叶弦歌抓到一个关键词，“考核期？”
　　“哦，就是如果这个老师在考核期内做了什么违背校规的事情，学校可以无条件辞退他。”齐舒云解释。

　　不过他眉头皱着，对刚刚那些老师谈到程勇先是下意识流露出的表情表达了困惑，“他们看起来不太喜欢这个程老师呢。”
　　“可能他处理同事关系处理得不好吧，哎，在前面，我们先从程勇先问起。”李副队快步走到最角落的房间，敲了敲门。

　　叶弦歌站在齐舒云身前，微微歪着脑袋，嗅了嗅。
　　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儿，从屋内传来。

　　在消毒水下面，压着难以察觉的血腥味儿，味道交杂在一起，很恶心。
　　她不着痕迹皱起眉头，然后看到打开门的程勇先。

　　第一印象，她觉得这个人长得和他的气质很不搭。
　　程勇先相貌不是丑的不能入眼的那种，可他浑身气质以及穿搭都是顶级的好，突兀地站在门框里面，给她带来视觉上的怪诞错觉。

　　他……是凶手。
　　一瞬间，她下意识里就确定了这件事情。

　　当鬼王的这些岁月里，她也见过形形色色不少的恶人，程勇先就属于恶人中最阴狠狡诈但是表面伪装很好的那种面相。
　　可没有太多的证据可以证明，所以她架着手，默默看着他，等待抓住他的破绽。

　　“警官？怎么了。”
　　“按例审问，这栋每一个老师都要接受审问。”

　　程勇先面上有一丝错愕，很快就温和地笑了笑，将他们三人迎进屋子。
　　“我宿舍太小了，你们将就坐一坐，我给你们倒茶喝。”他转头去拿水。

　　叶弦歌不动声色观察着这间宿舍。
　　其实宿舍很大，阳临大学在老师住宿方面并没有亏待他们。

　　这间宿舍之所以显得拥挤，是因为屋里放了两个超大的冰柜，外面超市里放棒冰的那种冰柜。
　　白色的棉被在冰柜里面团着，她一靠近，血腥味儿就变得浓郁了起来。

　　很难闻，隐隐约约有股腐烂味道藏在中间。
　　可惜，齐舒云和李副队他们两个人类闻不到这么细微的味道。

　　这个大铁箱子又是什么东西？
　　叶弦歌好奇地动手摸了摸，好家伙，四周发烫，但是上面的玻璃是冰凉的。

　　“你……想吃雪糕吗？”程勇先声音响起，他笑着说：“夏天我要在宿舍里批发好多雪糕吃，现在里面还剩几个，要我拿给你吃吗？”

　　叶弦歌心中嫌弃，带着血腥味儿和腐烂味儿的雪糕谁要吃啊。
　　她漫不经心打量着他，没有回。

　　审问开始。

　　李副队依照之前问其它老师的路数来问程勇先，他都答得滴水不漏，面上时不时浮现出一点儿笑意。
　　对答如流，言语间几乎没有什么漏洞，李副队不自觉向叶弦歌望去。

　　每一次问答的时候，他都会有这个小动作。
　　主要是他觉得这个案件太诡异了，每一次找出关键点的都是叶弦歌。

　　虽然叶弦歌看起来只是个小姑娘，但也是个看起来很厉害很有气势的女生，他现在已经把叶弦歌当做除了秦队之外的第二主心骨。

　　之前在一楼的时候，当他望向叶弦歌时，她总会点点头，示意没有问题可以走了。
　　可是这次不同，叶弦歌似笑非笑勾起嘴角，眼皮懒洋洋耷拉着，没有给他任何的反应。

　　哎——是要再多问问的意思吗？

　　“听你同事说，你先前和班上的孙忠强同学吵过架？”他憋了半天，问出这个问题来。
　　他本来没打算问的，因为，这个请假回家的孙忠强并不在十九个受害者名单里。

　　程勇先顿了顿，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刚进学校，我对教学还不太熟悉，孙同学和我吵架是因为我教的不太好，后来我们就和好了。”
　　“没想到你还挺谦虚的哈。”

　　李副队又问：“你还给他期末改了高分是吗？为什么改呢？”
　　“嗯……当时计算分数的时候出现了差错，所以才改的，阳临大学不能平白无故让学生拿不及格吧？”他微笑，面上皮肤在微黄灯光照耀下，反射出粗糙的毛孔来。

　　“我记得我们学校的判卷都是由机器进行加分的，怎么可能计算分数出现错误？”齐舒云指出其中的疑点。
　　程勇先马上回：“去年期末的时候，机器出现了问题，所以全部手动加分。”
　　说完后，他面上笑意加深。

　　“唔，没有什么问题了。”问也问不出花来，李副队站了起来，示意他们两人往外走。
　　偏偏叶弦歌站着没动，微微笑着。

　　“叶叶，走啦？”齐舒云喊。

　　下一秒叶弦歌抬手，一掌拍碎了冰柜上面的玻璃。
　　由于力道太大，冰柜从中间裂了开来，一直运作的嗡嗡声慢慢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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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籁俱寂。

　　李副队目瞪口呆。
　　程勇先则脸色巨变。

　　“你……你砸人家冰箱干什……不对，你怎么能把冰箱砸成这副模样的？”李副队被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两只眼睛像黑猫警长一样瞪着。

　　齐舒云虽震惊，但也见怪不怪了。
　　呵，能把恶鬼的脑袋当成西瓜拍破的她，拍个小冰柜算什么。

　　不过解释还是要解释的，“我师妹从小就，力大无穷，法力无边，你把她当个力气大的正常人就行了。”
　　话是这么说了，可李副队的眼神从震惊变成了狂热的崇拜。
　　好吧，看起来没什么效果呢，齐舒云苦笑。

　　“你想干什么？”程勇先终于不再笑了，神色慎重，用毒蛇的目光盯着叶弦歌。
　　“吃人肉雪糕啊。”声音冰冷至极，“不是你要请我吃的吗？”

　　叶弦歌翻了翻那棉被，从里面翻出两只被冻得布满冰霜的手臂。
　　手臂白得渗人，上面还有一些血液冰渣子，掉落到地上，化开一片红。

　　对，这就是严丽丽被砍下来的两只手臂。
　　断臂维纳斯丢失的两只手臂。

　　说不上是荒唐还是什么，人死了还要被砍断手臂，就为了模仿残缺美。
　　这根本就不是艺术，是这个凶手的变态心理。

　　她掀起桃花黑眸，神色淡淡，视线落在神情慌张的凶手身上。
　　他如此光明正大将她们三个邀请进去，估计是觉得自己能将她们忽悠过去吧。
　　结果聪明反被聪明误，没有料到她对这些血腥味儿这么敏感。

　　瞧见了断臂，齐舒云和李副队俱是紧张神情，这是抓到真凶了。
　　他们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结果就看到凶手堂而皇之从他们眼前消失。

　　空空如也。
　　就在他们三人的视线中，没了。

　　“我去！”李副队大吃一惊爆粗口，手指颤抖指着空中，“刚刚，那里是站了程勇先吧？他嗖一下就？”

　　“对，消失了。”齐舒云点头，面色沉重。
　　“我知道为什么监控录像拍不到他了，看来他会的阵法不止寒冰千里一种，最起码还会瞬移阵法和隐身阵法。”

　　他心中总觉得不太对劲，这两种阵法按理说只有玄门中人才会用，每个门派只会传给自己的门下弟子，像程勇先一个大学老师，是怎么搞到的？
　　不，程勇先都能搞到飞山禁忌阵法了，其他的也有可能弄到手，他背后肯定有玄门的势力。

　　“怎么办？既然知道了是程勇先连环杀人，我们要去抓他吧。”李副队第一次真切了解到凶手的强大，他心跳加速，手按在腰部的枪上，蠢蠢欲动，却不知道该往哪儿动。

　　被凶手从眼前溜走，叶弦歌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
　　她将那两只手臂用塑料袋认认真真装好，递给李副队。
　　“你先把这个送去医院吧，接下来的事情，我们俩处理。”

　　“啊？不行不行，冒险的事情得我们警察来，而且你们只是请来办案的，不是请来抓凶的，这不太好——”
　　话音未落，叶弦歌拉着齐舒云也消失在他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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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去！”再次爆粗口，李副队揉了揉眼睛，在原地扑拉两下，没有摸到人。

　　这两个人也消失了？
　　很好，非常好，这场战斗，有他没他好像确实没什么区别了。

　　一个电话打了过来，是李副队的妈妈。

　　他撇着嘴，带着闷闷的哭腔，“妈妈，我今天见了两次鬼了……”
　　心灵受到创伤的副队投入妈妈的怀抱。

　　*

　　齐舒云不是第一次瞬移。

　　有些瞬移是用阵法才能发挥作用，有些瞬移是施玄法者本人修为高深才能动。
　　程勇先是用阵法逃走的，而叶弦歌是用自己的深厚修为施展瞬移去追的。
　　顺道还带上了他这个小拖油瓶。

　　要说那种瞬移好，那肯定是后者啦。

　　齐舒云望向叶弦歌时，发现她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这是……法力运转出现了困难吗？

　　叶弦歌察觉到自己体内修为存在停滞后，就停止了瞬移。
　　三层修为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啊，她努力去控制体内的力量，很遗憾，鬼力所剩无几。

　　应该是刚刚醒来，没有吃到实力很强恶鬼进补，才导致出现现在的状况。
　　一直强行压制住的饿意，此刻汹涌着冲击着她的理智。

　　好饿啊，好想吃恶鬼补充力量。
　　好饿啊，可是附近没有恶鬼，没有吃的。
　　好饿啊，眼前的这个人，脖间散发着诱人的香甜气息。

　　她眼眸深处泛起一片血红，看到他纯净小鹿般的眼神，想要吃掉眼前这人的欲望一瞬间占领了她的理智高地。
　　“我，我可以吃了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