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行其野》轻云故

37、商议第卅七

　　余诚说完，还在空气中嗅了嗅，誓要找到一般。

　　“什么？”余恕被余诚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问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有些像是宫中的熏香。”余诚不假思索的答道，随后又有些奇怪，“你屋中怎会有宫中之物。”

　　余诚的这番话算是彻底点醒了余恕，他见到余诚在屋内走来走去，像是在寻找香源，顿时紧张的攥紧了拳头，好在他的手藏于袖中，并未被人察觉。

　　“大哥，许是你闻错了。就像你说的那样，宫中之物怎会出现在我的房内呢。”余恕强装镇定的说道。

　　余诚不信邪的又四处查探了一番，最终在即将靠近余恕的时候，原本还有些紧张的余恕突然向后撤了一步，“我要休息了，大哥请回吧？”

　　余诚一愣，像是没有料到余恕会这般语气对自己说话，但最终仍是点了点头，说了一句：“那我先走了。”

　　等余诚走后，余恕才脱力般的松开了自己紧握的指尖，抬脚走到了窗边，将窗户用力推到更大。夜晚徐徐的凉风直扑面颊，这才让他慢慢找回了思绪。

　　他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在空气中寻觅到了一丝龙涎香的气味。这香气他也曾在余期尧的身上闻到过，往日余期尧时常要去宫中议事，每每回来时就会携带上这丝丝缕缕的香气。

　　而今日余期尧并未到他房中来，唯一一种可能便是周霁。而刚刚正是想到了这一点，才会急着让余诚离开。

　　等到余恕觉得气味已经散去之后，他才关上了窗户走到床边准备休息。方才他对余诚说的也并非全是假话，往常这个时候他也的确该休息了，今日也无非是周霁和余诚两人双双找到了他，才打乱了他的作息。

　　*

　　隔天一早，余恕醒来时余诚和余期尧两人都已经不在了，家中只有林湘一人。

　　余恕仔细的看了看林湘的神情，确认并无什么变化之后，才放了心。

　　“大哥已经走了吗？”余恕故作不知般的问了林湘。

　　“已经走了，说是军中有急事。”林湘说完又觉得不解，“昨晚你大哥慌慌张张的回来，也不知道有什么事，这一大早又直接走了。”

　　听到林湘那埋怨的语气，余恕试探着问道：“母亲不知道大哥为何回来？”

　　“不知道啊……”答完话后，林湘又察觉到端倪，“你大哥昨晚回来的时候，你不是已经睡下了吗？你怎么会知道你大哥回来了？”

　　“哦，大哥晚上回来的时候来看过我。”余恕将自己早就想好的说辞说给了林湘。

　　林湘点点头，也没有怀疑，“今早你大哥和你父亲一同去往宫中，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宫中出了什么事。”

　　余恕见林湘面露愁容，忙安抚道：“母亲不必担忧，父亲和大哥他们肯定能处理好的。”

　　“唉。”林湘哀叹一声，拉着余恕的手说道，“果然还是你最贴心了，你大哥整日忙于军中事务，你二哥和三哥又整日不见人影，也就只有你会安慰我了。”

　　“二哥和三哥想来也是有事要忙，我没有其他的本事，那也就只能多陪陪母亲了。”余恕笑着说道。

　　想到自己昨夜做的决定，余恕便觉得心中有愧，也想着在此刻多陪一陪他们，这样也好抵过日后的思念。

　　母子二人趁着晨时难得的闲暇时光话着家常，时间倒也慢慢地就过去了，直到余期尧从宫中回来。

　　见到余期尧面上的神情愁苦，林湘便觉不好，连忙起身迎了上去。

　　“可是宫中出了什么事？”林湘询问道。

　　眼下院中没有旁人，余期尧只是瞥了一眼跟在林湘身后的余恕，也没有刻意回避，说道：“不是宫中，是边关出事了。”

　　林湘一愣，下意识就道：“边关不是已经消停了几年吗，怎么又出事了？”

　　“先前陈鸠也只是忌惮那位将军，结果这几日不知是谁泄露了消息，说那位将军已死。”余期尧说到这幽幽地叹了口气，才又接着说道，“陈鸠本就是一代枭雄，眼下没了顾忌，便愈发猖狂，近些日子更加肆无忌惮的骚扰我边关的百姓。”

　　“难道就没有什么办法吗？”林湘问道。

　　“陛下打算广招天下武功高强且懂兵法之人，届时再让那人赴往边关。”

　　近距离听着余期尧的这番话，余恕面上虽然不显，可心中却早已掀起了惊涛骇浪。他不动声色的坐在那，仿佛他们所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一样。

　　“恕儿……恕儿？”

　　就在余恕发呆愣神之际，一道呼唤声惊醒了他。他扭头看向余期尧和林湘，“父亲。”

　　“你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我们叫了你半天你也不搭声。”余期尧虽然这么问着，却也没有生气，仿佛只是好奇余恕在想些什么似的。

　　“没什么。”余恕摇了摇头，没有直说自己到底在想什么。

　　“这去了一趟建安郡，现在都有秘密瞒着我们了。”余期尧感叹，“早知道当初就不应该答应你的请求。”

　　“行了，又在说胡话了。”林湘剜了余期尧一眼，制止了他后面的话，“孩子大了有秘密了，这不是很正常，怎么到你这就罪不可赦了？”

　　“是我说错话了，还请夫人恕罪。”余期尧说着，目光中从始至终也都带着笑。

　　余恕看着两人这腻歪的话语忍不住咂舌，也不再久留，当即站起了身对两人说道：“那父亲母亲我就先离开了。”

　　“去吧。”林湘摆了摆手，说道。

　　余恕便离开了小院，正想着去找程兮凉商议一下之后的事宜，就迎面撞见了程兮凉。

　　“程姑娘，我正找你呢。”余恕见到来人后，立即迎上前去，招呼道。

　　“我也正打算找你……”程兮凉说着，见余恕神情不对，便狐疑的问道，“莫非你已经想到了什么办法？”

　　“的确是想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只是有些铤而走险，不知道你是否愿意冒这个险……”余恕说完怕程兮凉不放心，临了又补充了一句，“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们可以再想其他办法。”

　　“说说看吧。”程兮凉说道。

　　“今日边关战事吃紧，陛下有意招揽人才。程夫人当初教授了你武功和兵法，若是你借此机会入宫有幸得到了陛下赏识，就有可能可以赶往边关……”

　　“你是想让我去边关打听？”程兮凉思量了一下，觉得入宫打听不太实际，唯一的可能性也就只有边关了。

　　余恕点点头，踌躇了一下，仍是没有说这是余诚告诉他的，“将军曾经的旧部有一部分被陛下派去镇守边关，如今我们在京城也打听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还不如去边关碰碰运气。若是他们还活着，想必也能打探得到。”

　　余恕话音刚落，程兮凉就点头应许，“好，我们去边关。”

　　“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些旧部未必就能认得出你，他们也可能早就已经离世……”余恕给程兮凉说了这些结局，即便昨日余诚没有告诉他，他也细细的想到了每一种可能性。

　　“那也值得我去一试。”程兮凉的目光中闪烁着坚定的目光，“也许知道真相后我可能什么也做不了，但我不想再一直被蒙在鼓里了。”

　　“好，那我也就不再劝你，我会争取和你一同前往边关的。”

　　程兮凉听了，罕见的迟疑了一下，这么些天余恕对她的帮助她也都是看在了眼里的，可这里毕竟是京城，余恕还有丞相府护着。若是到了边关，那就是真正的孤苦无依了。

　　她自己孑然一身，就算命陨于那处，那也没什么所谓。可余恕不一样，他还有家人，前途也一片光明，不应该与自己一同涉淖泥。

　　像是猜到了程兮凉的想法，余恕抢在了程兮凉之前说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这是我自己的决定。既然答应了夫人要照顾好你，我就会负责到底，至少在你找到真相之前。”

　　“你家中……”程兮凉问道，“丞相大人和夫人会同意吗？”

　　余恕沉吟了片刻，“应该不会同意吧。”

　　“那……”

　　余恕眨了眨眼睛，促狭的笑道：“不过没关系，我们可以先瞒着他们去宫中，等到一切尘埃落定，那他们想阻止也阻止不了了。”

　　程兮凉看着余恕的神情，心中对余恕愈发感激了起来。她想着，假以时日一切都得到了最好的结局，她一定要尽己所能的报答余恕。

　　“你在想什么？”余恕突然伸手在程兮凉的眼前挥了挥，试图唤醒突然陷入沉思的程兮凉。

　　回过神来程兮凉笑着摇了摇头，收回了自己刚刚的那些想法。毕竟如今说那些都还过早，而她可以等到日后，再慢慢回报这些。

　　“没什么，你继续说。”程兮凉说道。

　　“我们现在要想一想该如何胜过那些人，既然有信心入宫，想必也并非是等闲之辈，我们不能掉以轻心，必须想个万全的法子才能确保胜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