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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杀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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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巷似漆过的密道，幽暗静谧，唯深处透出丝丝光亮。
令大夫跪在巷头，胳膊被大力架住，嘴里被布堵得严严实实，他仰头望着巷尾，头顶的火光映进他的眼眶，衬得布满红血丝的眼愈发红。
“说到底先生也是为大掌柜，孰轻孰重总要舍一头的。”冯军医灌口烈酒，“不忍心就别看了。”
“她喝的药是你配的吧。”他语气笃定，把酒囊凑到令大夫嘴边，“那你得把这事捂好了，那个混账丫头顶会护犊子，让她晓得了，你不死也得残。”
令大夫偏头躲过，泪无声无息地从眼角滑下。
“大男人还哭上了。”冯军医收好酒囊，挥手道：“你们去吧。”
话落，他身侧飞出四五道黑影，直奔巷尾而去。
扶疏踉踉跄跄地跑出院子，一个趔趄跌向廊下的石阶，她穿得厚实膝盖并未感觉到疼痛，可地上的石子像穿过皮肤硌进血肉中，酸涩涌上心头。
“殿下！”封莳弯腰，手将要穿过她的膝弯被她躲过去，“你尽管怨我，别和自己置气。”
扶疏撑着她的肩膀站起来，摔跤的后遗症浮上来，她一瘸一拐地往外走，封莳跟在她身后，走出五六步后，沙沙的嗓音传至耳畔。
“顺佑五年，我在院子里终于见到了一个外人。”
扶疏的眼前浮现第一次见胡姐的情形，她在的院子，花老鸨怕她自尽着人时时看着，伺候她的每一个都是花老鸨的心腹。
那一日，胡姐来送酒，粗布麻花，嗓门扯得很大，收钱的时候也并未见多开心，鄙夷的眼神一一扫过院里的人，临走时借口要上茅房，问她是不是被骗来的，这样的把戏她见过无数回，都是老鸨找人冒充的。
她没应声跑开了。
“她很瞧不上院里的人，却总来，你知道为何吗？”
要取得她的信任并不容易，胡姐隔三岔五地送了两个月的酒，方得到她一个点头。
“阿莳，你知道难捱得是什么吗？是莫名其妙生出的希望，根本就不可能实现的希望。”
如今，她避过许多祸事，但一想到前世种种，身上的血仍是捂不热的。
“我等着被救出去，和胡姐商量好的细节在脑子里过了千百遍，可谁也想不到，我被送去东都了。”
封莳的手瞬间收紧，清冷的月光照进别院，一前一后，一黑一白，地上的影子很长，很近，恍眼过去像一道，细看还是能看到中间的裂纹。
“阿莳，你知道比莫须有的希望更可怕的是什么吗？”
前面的影子突然顿下，乌云遮月模糊了她的轮廓，封莳像隔着层雾看她，传出来的声音带着迷蒙。
“我……她。”
封莳没听清，向前一步，听到她说：“我杀了她。”
“她潜进侯府救我，我杀了她，临死……她一直捂着嘴没有告发我，等搜查的人离开，她才说“快走”……”
像被人蒙头打了一棍，震惊不过一瞬，而后疼痛在体内炸裂开，封莳上前拥住她，头埋进她颈间，眼底的湿润打湿了大氅的领口。
“我已经杀过她一次了，阿莳，那是我唯一、一次杀的人。”
“对了，那天她穿着大红的袄子，和今天……一样呢……”
封莳收紧手臂，湿意不断地涌上来，她抑止住泣声，但心就像被掰成一片一片揉碎了嚼烂了。
“小疏，她必须死，必须死……”
凭她和真扶疏的关系，钱明进一定会顺藤摸瓜找到蛛丝马迹，到时候就真的扼制不住事态的发展。
凉从心底滋生，扶疏控制不住地发抖，全身的力气在刹那间被抽走，她逼着自己站好，步子往前迈……
***
“你怎么来了？”冯军医皱眉看着她们，那个都抖得不像话了，带来干嘛？
“里头血淋淋的，你们就别去了。”
话一出口就挨了记飞过来的眼刀子，封莳低声问：“人呢？”
她一不留神，手里已经空空如也，扶疏疯了一样朝着巷尾的亮光跑去，血腥味扑到面上的那一刻，忍了一路的眼泪突然绷不住了，夺眶而出遮住她的视线。
血从门槛蔓延至后院，封莳愕然，封家的刀什么时候这么钝了，杀个人跟宰鸡似的！
她怕里面的场景更不堪，抢先一步进去，院子里没有尸体，胡姐的房间、小疏的房间、最后她从杂物房出来，没有，通通没有。
这时候冯军医已经进来，封莳看他的眼神恨不得吃人，眼眶赤裸裸写了两个大字“人呢”。
“瞪我干什么，人跑了。”
扶疏死灰一样的面上回了些许血色，“那就好，那就好。”
“怎么回事！”
冯军医慢悠悠道：“预备动手的时候遇上另一伙人，蒙着面，交手的路数像军营里的，死了三个，逃掉的那个受了重伤跑不远，已经去追了。”他顶着吃人的视线添了一句：“二掌柜就是趁人打起来的时候跑了。”
调头离开时，他满不在乎地说：“城门都是我们的人，她能跑去哪儿？”
少顷，院里两道深浅不一的呼吸凑近彼此，扶疏收回所有思绪，拉住她的胳膊，低声哀求：“别杀她，阿莳，我们可以先把她关起来，等事态平息再放了她。”
“好不好？”
胳膊上敷了层薄冰，封莳沉默良久，手覆上去，“倘若她有异心，我绝不会手软。”
夜色变得浓稠，一口口吞噬掉残存的星点，将阴暗释放到最大。
钱明进脸上透出喜色，和善地望着桌前狼吞虎咽的女乞丐，他不过把佟管家的尸体送回侯府，再在棺材里放了张‘扶疏江郡’的字条，平宁侯府就送了这么大一份回礼。
“姑娘一路辛苦了，是路上耽搁了所以晚了一日才到吗？”
乞丐吞咽的动作缓了缓后忙不迭点头。
“那姑娘多用些，别客气。”
钱明进打量她，黑黑瘦瘦，双手布满老茧，脸颊有被太阳晒伤的红斑，这才像以打渔为生的人。
黑影在窗前一闪而过，他起身走出去。
“人不见了。”
“封家的下手倒是快。”
“无妨，城门有她守着，只要还在城内就不愁找不着。”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