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莲花郡主和忠犬影卫重生后》青椒炒椒青

23、交友

　　“她的亲人早已不在人世，城里也没别的落脚的地方，还能去哪儿？”

　　扶疏靠在榻上喃喃自语，寒风乍起，吹得烛台的火光时亮时微，半残的光亮斜照进纱帐，衬得她面色如纸一样白，红血丝爬满眼眶。

　　“杨照已经在找了，有令大夫陪着她，会照顾好她的。”封莳安慰道。

　　她这副模样落在眼里，封莳的胳膊穿过她的脖颈，让她的头枕在自己肩上，哄劝道：“你不要担心，后面的事情都会顺遂的，睡一会儿吧。”

　　扶疏依言闭上眼睛，脑子却无比清醒，还不知门外有怎样大的风雪，怎么睡得着……

　　***

　　“这事儿不是扶疏的意思。”令大夫替她包扎好受伤的胳膊，“她怕你有麻烦，特意让我守在巷口，可我……”

　　“我知道！”胡姐抢过他的话，拿起桌上的馒头往嘴里塞，“我和扶疏朝夕相处多年，她的为人我再清楚不过，你不用说那些废话，我知道该怎么做。”

　　她咽下馒头，“等外面太平了，我们再回去。”

　　“砰”

　　火光照进院子，整齐的脚步将小院围得水泄不通，凭令大夫一人是绝无可能将人送走的，他正急得不知道如何是好，回首看她还在平静地一口馒头一口咸菜，倒是一点不着急。

　　“带走！”

　　外面的男人话音落下，胡姐吃完最后一口，喝了半碗茶自个悠悠地走出去，“你们找我，抓他没用。”

　　男人哼了一声，“多个人陪着二掌柜解解闷也好。”

　　胡姐大大方方地招呼呆立在原地的男人，“走了。”语气随意，好像他们将要回酒肆而不是去虎狼窝。
　　城门由指挥使大人把守，可这郓州城内哪处不是守备大人作主呢，她生在郓州长在郓州，早就想通了这一层。

　　钱府前厅

　　钱明进打量站在下面的女子，举止可谓粗俗，她双手叉腰凑近女乞丐，双眼斜着看人，眉目写满了不耐烦。

　　“胡掌柜受累了，实在事发突然本官才用了下下策，若再晚一步，唉……”
　　“大人不必自责，入了穷巷的人心里有数的，时至年节，人穷疯了什么做不出来。”

　　钱明进见她三言两语把事推给盗匪，忙道：“掌柜好好看看这位姑娘，她才是江郡来的——扶疏。”
　　“怎么会！”胡姐惊道，“她……扶疏她……她在酒肆啊！”

　　“胡掌柜细想想，酒肆里那位哪里像靠海谋生的，说她是高门小姐还差不多。”
　　“唉，大人不知道当中内情，”胡姐向前一步，手捂住半边嘴，悄声说：“那是我编出来的，绣巷乱哪，地痞流氓在那儿扎堆，我也是为她的名声才胡诌的。怕她学得不像还特意请巷子里的王老婆子来教她规矩，王婆子在勋贵门户里做过粗使婢子，教得还有模有样。”

　　她偏头瞅向黑不溜秋的女乞丐，“不瞒大人说，扶疏没来郓州的时候，我与她很少见面，面前这个……”

　　钱明进低头把玩手上的血玉扳指，忽地笑了，“胡掌柜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胡姐一把搂过女乞丐，挺起腰板，“要是谁想蒙过我的眼睛那太容易了，但是我谁都不信就信守备大人，既然守备大人说她是扶疏，那她，就一定是扶疏！”

　　“掌柜这番话让钱某不胜感激。”钱明进拱了拱手，送她出去，“掌柜先好好歇息，缺什么尽管开口。”

　　“好，好。”

　　下人带她下去后，他脸上温和的笑转瞬即逝，“看紧她。”

　　“是，那个男人要处置掉吗？”
　　“暂时不必。”

　　为了让久违见面的亲人生出情谊，钱明进特意让她和女乞丐住一间屋，她挑了靠墙的那张榻，躺上去后只留张后背给晚一步进来的人，一夜无言。

　　次日

　　天色微明，扶疏就睁开眼，入目是毛茸茸的两颗煤球，一大一小。砚台依偎着阿莳，脑袋搭上她的后颈，‘呼噜呼噜’睡得正香。

　　她小心翼翼地掀开锦被，地笼尚有余温在，她提起鞋袜赤着脚走在地上并未觉得凉。

　　别院只留几个侍卫，他们刚从濮州军营调来还不认识她，倒是见到了昨夜她被指挥使大人抱着回来的情形，两人又宿在一处，以为她是与大人交好的姑娘，是以她出院子并未拦下。

　　小右的马车停在巷外，他在车里等了一夜，青杳酒肆的事他已经听说了，酒肆遭劫二掌柜不知所踪。

　　“去钱府。”

　　扶疏的声音从帘后传出，他顿了顿，迟疑道：“要不要先和指挥使大人商量一下？”

　　“不用。”

　　片刻，他扬起马鞭，车轱辘驶离巷子，他知道外面传得都是假的，绣巷虽然是城里最破最旧的巷子，可鲜少会有不长眼的去那儿抢东西，至少他在绣巷的四年，从未遇见过。

　　还有传言……

　　他瞥眼帘后，他们都说掌柜不是扶疏……说她是大户人家的逃奴，偷了籍契潜进郓州城冒充真扶疏……

　　“吁——”

　　马车停在钱府门口，扶疏一句交代也没有就下了车径直入了钱府。
　　他十一岁就给大掌柜驾马车，牢记要将她的话放在首位，跟着她的时日长了，也学到了会盘算的优点，他暗暗记下时辰，若半个时辰后她没从里面出来，他就去搬救兵。

　　像是早料到她会来，府上的管家一早就在门口迎候，“大掌柜里面请，大人在书房。”

　　同是明白人，寒喧过后扶疏直奔主题，“守备大人清名远播，在府上收留女人的事一旦传扬出去，只怕会白费大人多年的经营，大人的条件不妨直说。”

　　钱明进脸微微后仰，笑了几声，道：“大掌柜说话就是爽快，本官就是想和大掌柜交个朋友，危急时刻能捞一把的那种朋友。”

　　“大人的话不爽利，我办事自然也办不明白。”

　　“好！本官要军令，可以调动濮州军营的军令。”

　　扶疏莫名笑起来，笑声越来越大，半晌才道：“大人怎么会觉得我能拿到那种东西呢？就靠着我与指挥使大人的交情？大人确定她回东都后还会记得郓州城的青杳酒肆？”

　　“纨绔难长情，”钱明进缓缓诱道：“但眼下，掌柜就是她心尖上的人，趁劲头未消，不如早些和指挥使大人去看看东都的景，好景衬美人。”

　　最后一句他说得极慢，“好景衬美人”。

　　扶疏抬眼看到挂在墙上的画，寻常画入不了他的眼，他的墙上也只有一幅兰花图，落款‘兰镜’，大靖仅有的一位女客卿，被圣上尊为‘先生’。

　　“景——可是兰花景？”

　　“大掌柜多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