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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第 8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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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牢房
稻草的气味……
熙熙攘攘的声音,不少都是乡音,身上不觉寒冷,睡意却也渐渐退去。睁开眼睛以后的茺,才发现自己此刻所在的地方,并不是自己的家。
揉了揉额头,回忆着睡着之前发生过什么,而后,猛然打了个激灵!
环顾四周,此刻正在窃窃私语的是同行的枭巫与士兵。
他们被分别关在几间牢房之中,每一间都有约莫十七八名人族在一起。
这里丝毫没有阴森潮湿的感觉,干燥与温暖的环境完全不像是在地下的牢房。
茺揣测着,这里或许是在地面上打造的牢房。可是自己带来的队伍有数百人,这种牢房又如何能容纳得下?
见到茺苏醒,立刻就有同行的法师靠近并询问,“你没事吧?”
“没什么异常。你们呢?有没有受伤?”
“没有,所有人都没有受伤。刚才还有狱卒送来吃食和水,你的份我们都给留下了!”
说着,茺的面前就多出了一只餐盘,那餐盘上还分了三个不同的区域,一荤一素加上主食,清澈的水则在陶罐里装着——茺觉得很奇怪,这真的是给囚犯的吃食吗?
他诧异地抬头看着战友们,而所有人都很平静,甚至面带微笑着,并没有成为囚徒后的焦虑与不满。
“你们都吃过了?”
“是啊,这里的饭食是每个人同样的量,除了你之外,还有两个伙伴没有苏醒,他们的也都还留着呢。”
茺顺着对方所指的方向看去,那是一口大水缸的盖板上,确实还叠着几只餐盘。
“不得不说,青丘的食物……真的是不一样。”同伴们都露出了复杂的表情,“说实在的,我这辈子吃过的东西,竟然还不如一顿牢饭来得精致美味……”
茺感受到了这种情绪,他好奇着眼前的食物,仿佛是这么一顿牢饭就俘获了许多人族的心似的,令他太过疑惑!
他刚想用手抓取饭食,同伴却给他递上了餐具。
“狱卒说,为了防病,不许我们用手直接碰吃的,必须用这种勺子来吃食物。一会儿吃完的餐盘与勺子,他们就会来回收清洗。”
“这……”茺握着勺子,只听旁人还言道,“这些水,听说都是煮沸之后再冷却的熟水,平日里会储存在带有银胆的水缸里,每隔一天就会来派发新鲜的水……这水就是特意用来喝的。”
“如此繁琐?为了什么?”
茺流露着嫌弃的表情。
“我们与狱卒聊了几句才得知,这也是为了防病。说是许多能让整个村庄毁灭的疫病,就是从不干净的水源开始的。而煮沸的水,就没有这种顾虑了。”
他咽了咽唾沫,再次看向手里的食物与水,用勺子挖起一勺豆子,往嘴里一塞……
傍晚时分,狱卒再次开始派发吃食。
这个时间,令枭部的人族们都觉得诧异。
在青丘这里生活的人,一天到底吃几顿饭?
按照狱卒的要求,每个人都用带着一股酒味的液体清洁了双手后,他们才会被派发到窝头。
贪饮之人闻着酒味上头,也有想偷偷喝的,若是被狱卒发现了,手心就会被狠狠打一板子。
“想喝酒,就找机会出去喝!青丘的美酒数量繁多,恐怕你们枭部的人这辈子都还没见过呢!”
“出去喝?咳,我们都是俘虏,怎么会有喝酒的机会……”有人与狱卒聊上了,而狱卒却笑道,“关着你们只是暂时的。明天,你们的好几个同乡会来探视,说不定啊,就会带一些好东西来给你们开开眼界!”
“同乡?”
茺抓着围栏,对外面喊道,“青丘城里有我们部落的人族?”
“好几个呢!怎么,你不知道啊?头一天不就有两个人来过吗?”
狱卒随口回应着,边给余下的犯人们打饭递去身边的牢房里,“我听说那些人过去都是被当做祭品送来青丘的,可是身上都带着致命的毒,即便是放任不管也活不了几个月。现在留下的那几个,都是最后解毒成功的。话说,也是你们枭部的人族,解了那种诅咒似的毒。”
狱卒看向茺,咧嘴而笑道:“他在这里的名字,叫做龙莲。建造这座青丘城,就是他的意思。包括如何关押你们,如何照顾你们,也是他的意思。”
茺咬了咬牙,心中迷茫。
这个名字他有所耳闻,但一时却记不起是谁。
“小无!”身后忽然有位年过半百的法师突然开口了,“他们说的龙莲,就是小无,大祭司养大的小无!”
一时间,狱中的囚犯们都沉默了。
青丘城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仿佛是一只巨大的谜团,开始呈现了轮廓在他们的面前。
老者站起身,踱步走到茺的面前。
“你是这次出征的主将,想必你应该更难以接受我们不战而败的现实。可是,说实在的,如果是那个小无,我们输在他手里,真的一点儿也不奇怪!”
“阿伯,你的意思是?”茺追问着。
“你们这里许多人,不认识小无也不奇怪。毕竟,只有经常能见到大祭司的人,才能看见小无出现。”他左右看了看身边人,见都是信得过的,才继续解释着,“这孩子的身份特殊,具体是什么我不清楚。但是大祭司对他的态度一直都很独特,我们一度都认为,那个孩子应该是大祭司的弟子。可是,直到他将小无当做祭品送来青丘……我们多少都觉得异常。小无是大祭司精心栽培的孩子,按理说再过些年头,他一定会成为枭部之中最强的法师之一。可是大祭司却将他如同弃子一般舍弃了,这又是为何?”
茺捧着自己的餐盘,咽下了嘴里的窝头,“阿伯,如果这个小无一直跟在大祭司身边,那他会比左右祭司更强吗?”
“或许……远超于他们也不稀奇吧!”老者捋了捋胡须,“你想啊,我们这支队伍的战力,其实比上次被派矿山的战力更强一些。无非就是你与大法师之间稍稍有些差距,可是大祭司选中你带队的目的,本来就是为了存活率,不是吗?”
茺连连点头。
“所以啊,上次活着回去的人说,他们与青丘双方打得惨烈。而这次,我们双方都未伤及一兵一卒,我们就败了……这意味着什么?”
“什么?”茺不解。
“差距——已然是天壤之别!”老者指指天空,又指指地面,“只有绝对的力量差距,才能造成如此结果。我们如今身在敌营,恐怕除了对方愿意放我们走,否则就真的没有别的办法逃脱了。”
“如果大祭司知道我们还活着,一定会来救我们的!”
“没错没错,我也这么认为!”
几个年轻人如此议论着。
茺回头看了他们一眼,若有所思。
“大祭司即便是要攻打青丘,也不会是因为我们。”老者斜视着刚才说话的几个孩子,“除非能够让部落获得绝对的利益,否则……太过冒险的事,炎元不会做第二第三次!”
茺感受到了面前这位长者的态度,“阿伯……你对大祭司,怎么看?”
“嗯……他是个伟大的人,可是他现在所做的一切,是不是真的能让我们的族人好好生活下去?我真的不敢断言呐!”
茺吃干净了手里的食物后,点点头,将餐盘叠放在了其它空盘上,跪坐在老者面前,诚恳地发问:“若是说,大祭司所做的违背了您的愿景,阿伯,您还会为了枭部而战吗?”
“咳,为了自己的部落而战是必然的事,与大祭司无关不是!”
“哈哈哈,我明白了!”茺再次点头,他看着地面上干净的草垫,却又忽然苦叹,“咳……虽说我们的部落并不弱小,可不知为何,我现在却觉得很无力……这是我第一次带着队伍出征,竟然就是如此结果。”
“这不是你的错误,孩子啊,放宽心!你得看清你的对手是谁呀,对不对?十巫,那是怎样的角色?除非左右祭司出手或许还有些胜算,但……”
老者轻轻摇头,“这次的经历,让我真正担忧的,早已不是能不能与青丘一战是否能获胜了。”
茺抬起头,好奇地望着对方。
“我们是为了什么而战?”
茺在这一刻,瞬间想起了自己与步云的对话。
入夜,众人酣然睡去,茺却没能睡着。
透过小窗,他能看见外面的天空,繁星点点晴空万里,他不知道自己现在身处青丘城内还是边缘之所,只是眼下这牢房的环境,总让他误以为这并不是牢房……
“没睡?”
一个陌生的声音在牢房门口响起,茺回过头去,看见了一个年轻男子,他身边跟着的,正是把他们瞬间制服的步云。
“出来走走吧,正好陪我聊几句。”
那年轻男子说完,步云就打开了牢房的门,对茺招了招手。
茺跟着步云老老实实地走着,他看清了牢房所在的位置,应该算是地牢,可却又有一截高于地面,所以他才能看见外面的天空。
“你们不怕我会逃走吗?”
他低声问着步云。
而步云却笑答,“你可以试试啊?玩儿捉迷藏,也挺有趣的不是?”
“呃……”茺挠了挠头。
那年轻男子回头,同样笑着,指了指茺手腕子上的“石镯子”,“你戴着的,也算是镣铐。”
“这个?”茺歪着脑袋,满脸狐疑地看着自己的手腕。他一直都以为,这不过就是牢房里给每个囚犯的标记……
“嗯,只要你戴着这只无法被破坏也无法自己取下的镣铐,无论你走到天南海北哪个角落,我们都能找得到你。所以……你真的可以试试,就当玩儿一圈也行!”
少年灿烂的笑容让茺愣在了原地。
“茺,我是龙莲,想必你此前应该也没见过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