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建是为了惬意妖生》九茯松

90、第 90 章

　　※煮酒侃谈

　　茺木讷地点点头，“你是不是……那个过去一直在大祭司身边的孩子，叫做‘无’？”

　　“不错，看来，多少你还是听说过我的。”龙莲浅笑问着，“你知道为什么我现在会在这里吗？”

　　茺仔细回忆着自己平日里无意之间听过的各种传闻，勉强拼凑出了一些可能性，“我们部落的人，除了那些年长的法师之外，就只有人祭……难道你？”

　　“嗯，对了，就是人祭。”龙莲愉悦的表情完全看不出丝毫埋怨的意思。

　　茺实在不解，“大祭司为什么要选你？”

　　“这你得问他才知道，毕竟我也找机会问过了，他给我的答案，模糊不清。”龙莲如实陈述着，“虽然我有些猜测，但终究只是猜测。这种事……如果不是听他亲口说，我又怎能轻易下结论呢。不过有一点我可以肯定，他没有任何苦衷。”

　　茺咽了咽唾沫，借着路边的火光，细盯着龙莲的表情。

　　“你不恨他吗？不，你应该恨他才对。既然是作为祭品送到青丘，那又有谁会觉得自己能活下去！”

　　“嗯，你的说法也没错。而奇怪就奇怪在，大多数的人族祭品，都活下来了。或者说，他们在青丘并没有被当做祭品而吞噬，反倒是过了数个月自由自在的人生。只可惜……”

　　龙莲回望向茺，终于流露出了沉重的心情，“最终他们只能死在同族的诅咒之下。”

　　“我听狱卒提过一句……”茺停下脚步，看着自己的脚尖，“还有幸存者，对不对？我能见见他们吗？”

　　“当然可以，现在正好是晚餐后的休息时间，他们应该在一起品酒闲聊。”

　　龙莲伸出一只手掌，仿佛是在做邀请，“你是他们的同乡，正好去与大家说说枭的近况吧！”

　　来到住宅区的茺怎么都没料到，那些美丽精致的建筑——比起枭的土屋草棚或者简易的木屋而言，在此刻路边的“路灯”与天空中的月光照耀下，虽然无法看清楚全貌，但却已经令其震撼。

　　他长大了嘴，仰着头，环顾周围的灯，“这些火，不会熄灭吗？”

　　“新的火符被刻在灯柱上，只要定期清理添加灯油，平日里到了傍晚，只需要负责燃灯的巫师在此吟唱咒语，就能让所有的灯火一同被点亮。为了做出这样的灯火，巫族也是耗费了大半年的时间才成功。”

　　龙莲耐心解释着，“室内也有这样的灯火，也同样有琉璃灯罩。走吧，进屋去看看，对你而言，应该有不少惊喜。”

　　茺赶紧加快了脚步，紧跟在龙莲身后，而步云跟在他身后，似乎是故意走得慢一些。

　　当茺进了小屋之内，甚至看见了几张熟悉的面孔时，他的鼻尖一阵酸楚，竟然不自觉地流起了眼泪。

　　“茺？你怎么来青丘了？”其中一名中年男子上前迎接，而围坐在一起温酒闲谈的人族们，也都陆陆续续站起身来靠近门口。

　　“是……兖哥？你原来是……原来不是失踪！”

　　茺泪流满面地与兖相拥，身旁其他人紧跟着说道，“我听说过茺这个人，当年在部落里应该是被作为高阶法师候选的年轻人，想来这么多年过去了，应该已经是高阶了吧？”

　　“高阶？那与祭司们相比也没差多少了吧？”

　　“除了左右祭司，与他们麾下直辖的十二个祭司之外，高阶法师就是最厉害的了。可是，既然到了这种水准，又怎么会被丢来青丘呢？”

　　“茺不是祭品。”龙莲完全不把自己当外人，已经坐在了圆桌边，为大家温酒，还特意去了个干净的酒杯，倒上酒后，伸手对着茺，明显是要给他品饮。

　　茺抹了一把眼泪，双手借了酒杯，“这是？”

　　“粮食酿造的甜酒，温热之后饮下，能取暖活血。试试吧，你在狱中恐怕只能饮凉水。”

　　兖十分不解地发问：“龙莲，这是怎么回事？”

　　“现在的茺是俘虏，他的身份，与你们不同。”

　　屋子里一片寂静，谁都不敢在这时候发声了。

　　多少猜到了原因后，兖皱着眉头，侧目看着此刻被甜酒再度震撼到的茺。

　　“炎元想要垄断矿山，而不是来与青丘谈合作，这是他们第二回派遣军队来犯。”

　　简短的话概括了茺被囚的原因，龙莲为自己也倒了杯酒，浅浅尝了一口后，继续说道，“上一次，我恰好路过事发地，就在回青丘的路途之中。不得不说，枭的祭司——那个自称是枭巫的祭司，真的不弱。如果论单人的实力，应该会比茺这般的法师更强大。可是，上一回来袭击东震山的队伍，法师的人数并不多，而都是以拥有些许武技的士兵们为主。当我破坏了那些祭司法师们的圆阵后，战事局面就才被逆转。所以说实在的，我们从不曾小觑了枭的战力。”

　　龙莲提起酒盅，再次给茺斟满了一杯酒，“这一回，是我青丘故意下了诱饵，想看看炎元会不会再派人来抢夺矿山的开采权。结果，你们没有忍住，真的来了。”

　　茺的鼻息间是酒的甜香，耳畔却是如同刀子一般的话语。

　　在这一刻，他瞬间理解了自己会不战而败的真正原因。

　　“之前，青丘没有准备就遭遇袭击，但却是一件好事。因为那次的突袭，青丘所有的防御布局都做了极大的改进。说实在的，我挺感谢炎元那次安排的突袭。”

　　龙莲怀里揣着热乎乎的小酒盅，微笑着看向眼前的一众“同乡”。

　　“我们都出身于同一个地方，”他的话，让所有人这一刻加深了意识——他们是同类，而不是敌人，“可是我们的境遇却毫不相同。茺，看见了吗？这里的模样，才是我想要的生活。”

　　龙莲的另一只手，指着屋子里的布局，“这些东西，炎元能抢了去给部落中的每个人都用到吗？”

　　兖突然浑身打了个颤，他的情绪波动，让他身边的许多人都注意到了。

　　“龙莲……”兖走上前一步，“在青丘城里的生活，是我们过去做梦都不敢想的。这种东西，哪里是靠争抢能得到的！”他摊开双手，竟然也红了眼眶，“你的意思我们都懂！可是……可是我们还有家人同族在枭，我们也希望他们能过上那么好的日子！告诉我，我们该怎么做？你一定知道，对不对？”

　　龙莲看向兖，又看了看此刻茺的反应。

　　“我不会像他一样去袭击人族的部落，但是，保护这里是我一定也必须要做的事。懂我的意思吧？”

　　人族们一同点头应着。

　　“这座城，是我的心血，是我与数个不同部族一同合作而铸造成就的瑰宝。谁敢来侵犯青丘城——我无论他们是谁，都会一视同仁地对待。”

　　龙莲冷厉的口吻令身边的几位妇人们都不禁捂住了心口，攥紧了衣襟。

　　“而倘若炎元会帅军来攻打青丘城，如同要消灭巫族与狼族等部族的做法一样地来对付青丘，你们该知道的，我会怎么做。”

　　龙莲跨上前一步，靠近了茺与兖二人。

　　“茺，你能被炎元委派为此次攻打矿山的统帅，就应该知道他的心思。我说的这种可能性，有多大？”

　　茺望着他，完全语塞。

　　“他过去或许只是单纯地为了部族能更强大，能够让同族们安全地繁衍生息。可是，当北国消失了第一个‘异族’部落后，这一切的局面就都变了。巫族的领地是如何被毁灭的，我可是亲历者。”

　　茺低下头，双手紧攥着拳头，浑身颤抖着。

　　“步云的实力，你体会到了。而除了她之外，我的每一个眷属，都能拥有相同，或者更高的境界。”

　　龙莲拍了拍茺的肩头，在他耳边说着，“我知道，左右祭司与十二祭司的实力很强大，可是炎元依旧小觑我们，才只派遣了你——不对，不对……”

　　他忽然松开手，往后倒退了两步，摇着头，“十二祭司没有必要完全留守在部落中，那炎元为什么不派他们来攻打东震山？”

　　茺疑惑着，显然也发现了这其中的违和感。

　　“大祭司与左祭司说，选择我们这支队伍进攻东震山，是为了以最小的损失获得最大的利益——他们确实小看了青丘的战力，但我也确实未曾听说过，十二祭司可有离开过部落的消息。”茺如实回答着。

　　龙莲轻轻用手指拨弄着手腕上的石头珠子，低声喃喃，“看来，留着青墨与阿岐在东震山还是很有必要的了。”

　　他大步流星地跨出门外，对站在门外的人吩咐，“步云，传令下去，继续监视东震山周围的情况。另外，加强城门出入的检查，在所有的出入口都布置好符阵。”

　　“怎样的符阵？”

　　“一会儿让甄荣来，我再告诉你们。”

　　步云接令后，立刻消失了身影。

　　重新回到了室内，龙莲依旧保持着微笑，他看向有些惊慌失措的茺，如同安慰一般地说着：“放心吧，如果你与你的队伍想留在这里，我会找合适的机会，教会你们在青丘城中生存的方法与规则。而如果你们想回去，我也不会阻拦。明天开始，我会让你们分批观览青丘城的样貌与众人的生活。等你们了解了这里以后，再做决定，是去是留自由抉择。”

　　而后，他看向兖，“介绍青丘城的任务，就交给你了，由你指派协助工作的组员。所有俘虏的手上都有禁制手环，他们无法使用法术。但如果有谁打算用蛮力袭击你们……”

　　龙莲稍稍一侧身，显然是准备离开了，“城中巡防会将其当场击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