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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3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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练出一身汗,洗完澡睡觉,莫轻尘倒不怕人偷看,毕竟是早就交代过不需要人伺候的。又特意安排江微郁住在离她最远的客房,不过洗澡是真不方便啊。躺在床上想,第二天才让梁婶进来收拾。因为截止她起床收拾好之前,她的房间是从里面锁上的。没办法做出现代锁的效果,当初莫轻尘只让工匠在门里面加了点东西,让她可以从里面把锁锁住。用了三道,平时只锁一道的,今天有不熟悉的男人住着,锁了三道一策万全。
原因很简单,晚上她不易容不换装。到底对皮肤有刺激,再说也不舒服。睡觉时不用。以后改掉易容用品的材料,让它不伤皮肤才好。对了,听长高说是不伤的,那主要得改进它涂在皮肤上的质感了。还好有人皮面具,不用在脸上也涂这些,累了的莫轻尘很快睡过去。
等她起床的时候,江微郁已经在楼下了,一脸神清气爽,一派精英气象。
“早啊。”
“早。”在洒满阳光的餐厅里,江微郁吃了他有生以来印象最深刻的一顿早餐,主人和下人坐在一起,做主人的还带头抢食。他要好好适应了。
还是旁边的忠叔开口,“让江公子见笑了。”
“哪里?”江微郁停了一下,开口,“昨天——”
忠叔马上明白过来,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他,莫轻尘拨出一点时间来,她已经抢了足够多的到面前了,“忠叔你再帮我抢点小笼包。”然后面对江微郁,“昨天你来的时候我们已经吃过了,我陪你吃夜宵。”
“哦。”受教。
“来,别不好意思。”莫轻尘慷慨地分他一点小笼包,暗自嘀咕,忠叔下手抢的就是多。
“主人你耍赖。”小丁不服。
“不然你跟忠叔抢?”莫轻尘立刻回复。
小丁看一眼忠叔严肃的脸,算了,他不敢。
还有这样的主仆关系?江微郁今天算开了眼界,咬一口奇形怪状的小笼包,一包汤芳香扑鼻,好吃,也顾不得什么斯文了,只恨刚才没下手抢。
莫轻尘在旁边凉凉道,“孺子可教也,想吃就得自己抢。”
于是,在饭桌上,小丁又多了一个强劲的对手。
“好了,我去上班了,再见。”
“什么是上班?”
“就是工作啊,我得去水云斋做俗事喽!要不然哪养得起这么一大家子人?”
“受教。”江微郁配合地答,开什么玩笑,就凭她买得起这样的房子放这样的家具,他也绝不相信她会缺钱。真是个有趣的地方,她说这房子叫安居,安居乐业?
江微郁都在考虑买栋房子请她收拾了,不过,最吸引他的,不是房子,而是人吧!
今天莫轻尘难得勤勉,把纸笔都带去,在二楼认真写菜谱,结果却被打断了好几次。几个没什么气质的人毫不讨价还价就买了字画乐颠颠回去了,江少介绍的?还是其中一个开口答了疑。
那人问,“依掌柜看,江少会喜欢什么画呢?”
原来是要买来送江少拍马屁的,那她就不客气了,价钱加倍,结果那人连还价都没还。直接付钱,害她乱没成就感的,难得好心问:“您不觉得贵吗?”
“应该的,应该的。”男子一迭声回答,江少的眼光谁人不知?如果能得江少青眼,多少钱都值得。眼前这位,据说是江少的朋友,听说江少此来露茉就住在他家。照顾他的生意也是给江少面子,他的对手们都来过了。他得多砸钱才是。可是这么多银子出去,不心疼是假的。偏古高天神色不变。他出门都没起身送他,果然江少的朋友也不是一般人
应该被宰?莫轻尘哭笑不得,看来这菜谱,真得下功夫了。本来只想写些庸常的,现在她连小笼包什么的做法都写得详详细细。
不过不得不承认,江少除了身份之外,人也不错,这个朋友她还是愿意交的。看,他抢食多积极,虽然碗满了以后,一口一口,还是一如既往的优雅。
吃完之后闲聊,江少去过不少地方了,听得莫轻尘津津有味,拿出炭笔记录。
“你在记什么?”
“记你说的啊——”莫轻尘一脸理所当然。
江微郁对她习惯性的理直气壮都快没感觉了,“好吧,我问错了,这是什么?”他指着炭棒。
“哦,这是炭棒,我自己做的铅笔。”莫轻尘拿一支给他,反正材料方便,她有很多。
“怎么用?”
“这样握。”莫轻尘示范。
感觉怪怪的,纠正了几次之后,江微郁总算握对了,“咦,在布上写着挺流畅的。”他就知道,她的点子多半怪而有用。
“是啊,用铅笔写字,可以随身携带,不需要带毛笔墨汁砚台什么的。炭又可随意取。”
“既然这么好,为什么你不卖铅笔?”江微郁开口。
“没有适合的纸,我只发现铅笔可以在白布上写字。你觉得有多少人会买上好的绢布用来写字?而且,因为它的取材方便,人们可以自己做。完全不需要去店里买。”莫轻尘立刻反击,她也不是没想过,只是她实在不知道,现代工艺生产的纸跟宣纸的区别在哪里?要说宣纸的制造,她以前上学的时候去参观过一个江南的造纸文化村,倒是看过宣纸的制造过程。前几步都有古代的工具留下,只最后一步是用机器烘干的。问题在,她并不知道,她平常用的纸是怎么造出来的。不仅配料不知道,大型机器又不可行。没有合适的机器,没办法大面积推广就没有什么用,再说,这个年代,别说买绢布写字,就是认识字的人,也实在不多。
“也是。可惜了。”
“你自己可以做,不过我这里有现成的,先送你十枝吧!”
“好。”江微郁当她是朋友,懒得推辞。“对了,水云斋真是谢云尚开的?”他很疑惑,谢云尚哪来这个财力。
“不是。”莫轻尘明白地开口,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是我开的,只是对外宣称是他开的。”
果然,“为什么?”
“有了他的名气,事情会容易一点。谁认识古高天啊。如果江少愿意的话,我也可以告诉别人,水云斋是江少的产业。”
江微郁不悦地看她一眼,看来他当她是朋友,她可不是这样想的,“你不想说可以不说。”只是别拿话搪塞我。
乖乖不得了,江少又露出了第一天见面时露出的那种锋利的眼神,看来是生气了,她乖乖坐好,“其实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愿文其详。”
“我的身份不能暴露,不宜抛头露面。”
这个答案还差不多,他猜她有什么苦衷,“那么你还跟狐朋狗友四处吃饭?这也叫不抛头露面?”
他的眼刀又劈过来了,莫轻尘举手,“我可以解释。”
被她的动作差点逗笑,不行,不能笑,江微郁提醒自己面对的可是只小狐狸,“你说。”
“我需要认识那些人来扩大水云斋的知名度,至于谢云尚,没有给他的抽成,没有他的介绍,我也没有办法认识那帮公子。就算有钱也请不到他们,房子,厨子,都是他们介绍的,忠叔也是谢府老人。”
知道她说的是事实,江微郁开口问,“你给谢云尚多少抽成?”
“五成。”
“毛利?”
“纯利。”
“什么?”这只小狐狸有那么大方,有鬼。
“你买的那幅,字是我的,画是他的。若非如此,他不会把几年的积累都交给我。”
“那也太多了。”江微郁断然。
“不说这些扫兴的事了,还是讲讲你旅途的事吧!”
“你问这么多想干嘛?”
“等店里没那么忙了,稳定下来,我又有了闲钱,我就会去玩啊,游山玩水,寄情山水。”
“你舍得老王的手艺?”江微郁不信。
“有什么舍不得的,腰缠十万贯,骑鹤下南宫。这可是我的夙愿。”
“你真要去南宫?”
“玩遍了露茉,我自然就去南宫了。”
“那得多久?”
“不知道,大概一年吧。等我去了南宫,你可一定要收留我。”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说到出去玩,莫轻尘想到马车,“对了,你的马车是不是神匠做的?”
“是。”
“那你能不能帮我订一辆?我可不想颠簸遍四方,骨头非散架不可。”
“神匠是不接受代订的,他在南宫,你可以自己去找他。”
“稀罕!”莫轻尘用鼻孔出气。
“好了,该睡了。”
“晚安。”
江微郁回到客房,洗手时赫然发现手上有点黄色的东西。一摸,似乎是涂料。他手上怎么会有这东西?他仔细回想,对了,他想起之前心里觉得不对的地方了,古高天之前教他握笔的时候碰过他的手,现在想起来,有点不对啊,他的手为什么会有那样的触感?完全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苍黄的样子,细嫩得很。她不敢暴露她的身份却又敢于四处露面,他知道她是怎么跟其他人说的,说她故乡很远。别人没去过,他还不知道,那些小国里,哪里有这样豪富又才高八斗的?况且古高天这个名字,以前从未听过,她的个性也低调不起来。唯一的解释,古高天并不是她的真名。江微郁相信,她的身份不能暴露是真的。可是为什么?想到她的手,似乎她连手上都易了容,敢情她脸上戴着面具?他开始就觉得,她的眼睛和她的脸不配。反向推,有谁家出得起这样的钱养出这样的人?
越想越睡不着,江微郁干脆起床去找她。结果才一推就发现,门是从里面锁上的。
莫轻尘慵懒的声音传出去,“江少,我已经睡了。有什么事你明天再说行吗?”
那个问句,为什么江微郁觉得,那么娇媚?而且他没出声,为什么她笃定是他在门外?声音里睡意浓浓,不像是装的。那么,是他一推门她就醒转了?睡得那么浅?还是,听力绝佳?“临时想起件事,没想到古兄已经睡了。是在下唐突了。”
被吵醒的莫轻尘还是迷迷糊糊的,“不送。”
啊?这么干脆,连应付都不应付他一下,也没问他是什么事,敢情这才是她的真性情?江微郁回房,想起以前她的声音,似乎是有一点点娇嫩,不过一向说话说得轻。没什么感觉,今天这一听,怎么觉得是女声?想到了另一种可能,古高天可能是个女子,女扮男装。易过容,所以她不怕露面,因为她愿意给人看的,是另外一张脸?所以不少细节都有了解释,她女性化的房间,她对美食的热爱,尤其是对甜品的执着。可是,江微郁还是怀疑,有这样的女子吗?跟陌生男子独处一室而没有半分羞怯?还可以独立开出这样一家店?还敢和一大帮男人出去吃饭?对于这个“古高天”,江微郁是越来越有兴趣了,希望他真的,是个女子。
莫轻尘早上醒来,想起昨晚的事,江微郁为什么会大半夜的跑来敲门?她知道自己有起床气,可是半梦半醒的完全不记得说过什么了,惨了,不会把他骂了一大通吧!会有什么事要半夜来找她?难道,莫轻尘眯起眼,他在怀疑她?现在还不知道他猜到了多少,也许完全没猜到呢?莫轻尘安慰自己,努力平静下来,下楼吃早饭。
趁还没开饭的短暂空歇,莫轻尘问,“恩,江少,我昨晚没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吧!”
“大家都是朋友,叫江少太生疏了,叫我微郁吧!”
是她的错觉吗?为什么觉得今天江少笑容格外灿烂?“江少。”一看他眼神,从善如流,“呃,微郁,我昨晚说了什么?”
“什么是不该说的?”江微郁好整以暇地问。
正好早餐上桌了,莫轻尘放下了这个问题,是她多心吗?怎么觉得他的眼神也不一样了?
吃完早饭,莫轻尘跟江微郁告别,越想越不对,“忠叔,我没起床的时候江少做了什么?”
“哦,江少跟梁婶说了会儿话。”
他和梁婶?“说什么了?”
“我只听见江少问梁婶你每天晚上都不能打扰的吗?”
完了,莫轻尘满脸黑线,他在怀疑了。这几天,她会很忙很忙。“忠叔,我今天不回店里了,我休假,去苏锦那儿玩。”看看江少会有什么表示,果然,傍晚的时候,江少的马车停在了绣坊外。第二天,莫轻尘去找那些久未见面的公子哥儿们,一起吟诗作对,吃吃饭,听听曲。好久没有这样做了,还真有点放松的感觉。如果江少标志性的脸没有中途出现的话。他到底在怀疑什么?第三天,到月底了,她开始发工资了,借着送钱的名头躲去谢云尚家。老实说谢云尚拿到这么一大笔钱,吓了一大跳。无论如何只肯收一部分,这次莫轻尘也没有再多作坚持。把剩下的银票放了回去。心里盘算着明天该去买套上好的茶具送给谢云尚了。
走出谢府的大门,莫轻尘的脸立刻垮掉。
江微郁一句,“上车。”
莫轻尘听出他话里的怒气,他在生气?立刻二话没说,乖乖上车。
江微郁哪里看不出她是在躲他?只是想看谁有耐性,好了,他承认,比不上她。“还是不肯告诉我真实姓名吗?”
“实在是事关身家性命,由不得我不小心。我怕你知道了,也是连累你。”莫轻尘语气郑重,她会挣扎到最后一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