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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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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认吧,其实你早就对我动心了。
少年背脊微僵,虽然并没有亲口承认,但答案已经从眼睛里,一举一动中,无法遮掩地流露了出来。
他应该早就想到的,林初柠一向那么聪明,看着傲慢骄纵对谁都不放在眼里,但实际上洞察人心却十分敏锐,尽管那三个月里,他拼命克制,佯装无动于衷,掩饰自己对她的一切欲念和情意,他以为自己骗过了所有人,包括林初柠在内,然而,原来只是他以为而已。
那一天,是他梦想成真的一天,但同时,也是一切甜蜜和苦痛回忆的开端。
这些年里,他无数次梦回到那段他们曾经在一起的幸福时光,然而每一次午夜梦回,发现那只是梦而已,余下的只有似能将人吞噬的孤独和黑暗。
他像一个染上毒瘾的瘾君子,在这几千个日夜里,独自抱着那一丁点回忆自我麻痹,但他从来都不知道,当初的林初柠,到底有没有那么一刻,真正对他动了心?
……
书桌上的手机发出“嗡”的声响,将陷入回忆的宴随拉回现实。
电话是蒋南承打过来的,他睁开眼,直接划下接听,放到耳边:“喂?”
那头蒋南承像是在什么风花雪月的场子上,电话里一阵阵忽远忽近的嘈杂声,还有人在催着谁赶紧出牌。
宴随听得心烦意乱,抬手掐了掐眉心,声音里隐隐有些不耐:“找我有事?”
蒋南承大概是让人接手了自己的牌,人走远了点,电话里终于清静,蒋南承那漫不经心的声音伴随着轻微的打火机点火声传了过来,“贺家那位在江庭府组了个局,刚跟我聊了几句,听着那意思是想让我把你叫过来。”
蒋南承这一两句话点到为止,没说透,但两人都明白贺家那位是什么心思。
贺家早年以制造钟表发家,后渐渐做大,成了国内几大钟表奢侈品品牌之一,近几年,贺家野心变大,暗地里投资了好几个酒旅方面的项目,结果因为太急功近利,几乎一半的项目都赔的血本无归,而且又因为公司战略方针制定有误,导致本家钟表的招牌也被另一个新冒出来的品牌给超越了。
贺家这才着急了起来,因此想尽了法子想跟宴随套一套近乎,想在宴氏的百货商场再增加几个专柜,以挽回这段时间的损失。
宴随微微敛眸,直接拒绝:“没空。”
蒋南承早就猜到他是这个反应,之所以打这个电话,也只是做做样子,就当还贺家那位之前的一个小小人情了。
他咬着烟含糊不清地应了声“嗯”,要挂电话时,又想起什么,问:“对了,林家那事,你也知道吧?”
宴随动作一顿,“嗯。”
蒋南承笑了一声,闲聊似的,忽然话多了起来:“林铭川这场车祸一出,林氏算是彻底没救了,听说之前有想吞掉林氏这块瘦肉的几个老头,现在都收了那点心思,连碰都不敢碰了,啧,到底是人老了,胆量也就剩这么点儿了。”
宴随微微皱眉,隐隐猜到他想做什么了。
果不其然,蒋南承的下一句话就是:“我倒是想试一试,就当拿林氏练练手了。”
蒋南承那声音里含着笑,带着他一贯的玩味和漫不经心,听着又像是四五不着调的玩笑话,又像是认真的,可不管是哪种,都让宴随十分不爽。
“小五。”宴随眸光骤沉,声线也比平常沉了几分,暗含一丝警告:“你要真想练手,换家公司,林氏的一切,你别插手。”
蒋南承还是第一次听到他用这种语气跟自己说话,敏锐地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饶有兴致地挑眉,玩味笑道:“宴总这话听起来,怎么有种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意思?”
“……”宴随额角一跳,无意再跟他继续掰扯,直接挂了电话:“挂了。”
电话挂断,书房里再次陷入无声的安静,宴随关上电脑,走出书房后,脚下还是不受控制地去了主卧。
床头亮着一盏暖黄的壁灯,被灯光浅浅映照的那张小脸安静又乖巧,大约是退烧药起了作用,林初柠脸上的潮红已经褪去,但不知是不是因为这几天一直熬夜,睡眠不足,脸上隐有憔悴之色,唇色也有些泛白。
宴随静静地看着她,眼底却不自觉流露出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心疼。
正在这时,床上熟睡着的人忽然翻了个身,像是太热,还大剌剌地把胳膊从薄被里抽了出来,被子也因为动作幅度过大,而滑到了腰际。
见状,宴随几不可察地皱了下眉,犹豫片刻,还是走上前,动作轻柔地帮她把被子拉高,又握住她纤细的手腕,塞进被子里。
这一次,他没有再过多停留,关掉壁灯,便退出了房间。
*
林初柠醒过来的时候,窗外天还没亮,只有一缕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房间。
她揉着酸胀的太阳穴,手撑在床上半坐起身,试图让自己清醒过来,之前那种浑身无力,头重脚轻的状态已经好了不少,额头也不烫,应该没发烧。
林初柠摇了摇头,等到那种没睡醒带来的眩晕感消失,她才借着月光找到床头灯的开关,灯一亮,房间里的一切却全都是陌生的环境,再一低头,身上的裙子已经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却是一件宽松的男士T恤。
林初柠有片刻的怔愣,放空的脑袋里,记忆慢慢回溯,她记得,自己昏倒前,是看到了宴随站在自己面前,似乎是想跟自己说什么,但是她还没来得及听清,整个人就失去了意识。
所以,是宴随把自己带走了?
那这里,应该大概率是他住的地方吧。
想清楚这一点,知道自己不是被什么奇怪的人带到奇怪的地方,林初柠一颗悬着的心慢慢落回胸腔,可下一秒,又被提了起来。
如果这里是宴随的住处,那她身上的衣服,岂不是也是他换的?!
林初柠一低头,视线顺着大剌剌的领口,看到里面真空的一切,思绪一空,失神地又倒回床上,脸埋在枕头里。
眼前陷入黑暗,林初柠的脑子里却不自觉开始脑补宴随帮她换衣服,看光她全身的场景,顿时浑身的血液都开始倒流,直冲脑门,忍不住哀嚎出声,整个人又羞愤又暴躁。
没想到她林初柠的一世英名,最后竟然栽到了分手好几年的前男友手里!
短短几年时间,宴随已经再也不是曾经那个被她随便撩拨一下就会脸红的纯情少年了,也是,毕竟现在都是二十好几的成年人了,又有了女朋友,怎么可能还纯情呢?
不对,他都有女朋友了,为什么还给她换衣服?看光她的身体啊?!
渣男!
宴随这个大渣男!
啊啊啊!气死她了!
林初柠暴躁地在床上滚来滚去,过了好一会儿,才从不断的自我催眠中缓过来,安慰自己就当是做了场梦,顿时觉得自己不能再继续留在这里,毕竟她从现在开始,以后都不想再看到宴随这个大渣男了。
她理了理被自己蹭得乱七八糟的头发,动作利索地掀开被子下床,套上并不合脚的男士拖鞋,快步打开卧室门往外走。
天还没亮,走廊上静悄悄的,漆黑一片,林初柠也找不到廊上灯光开光在哪,只好借着卧室里的光亮和手机上的手电筒,小心翼翼地往前走。
卧室在二楼,林初柠走出一段距离,终于看到了旋转楼梯,正准备下楼,却忽然想起自己身上还穿着宴随的衣服,尤其里面还是真空,根本没法穿出去见人。
脚下立马转了个弯,打算去卫生间找回自己原来的衣服。
二楼的房间构造有些复杂,加上林初柠天生方向感不强,在黑咕隆咚的陌生环境转来转去,都快把自己给转晕了。
好在,在手机刚显示电量不足的时候,林初柠成功找到卫生间,摸索着开了卫生间的灯,一低头就在旁边的脏衣篓里看到了自己那条已经皱成一团,还没有全干的连衣裙。
若是换作以往,这条裙子应该直接被扔进垃圾桶,她甚至连碰都不会再碰它一下,但眼下这情况特殊,林初柠也只能按捺住自己的娇气,咬咬牙,试探性地伸手打算把衣服捡起来。
林初柠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忍耐洁癖,说服自己去碰那件脏裙子,根本没察觉到身后有人在靠近。
就在她的手指尖刚碰到裙子的一角,准备把它拎起来时,身后忽然响起一道低沉的男声,在这寂静的黑夜里,显得格外渗人。
“你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