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命天子·胤禛》fuchen

133、第一百三十二章

　　一
　　海东青，有“万鹰之神”的美誉，据说，是世界上飞得最高和最快的鸟，传说，十万只神鹰才出一只海东青，有纯白色、天蓝色、纯黑色是为极品。对于以射猎著称的大清来说，“海东青”是供奉王朝的名贵贡品。
　　此时在胤禛面前的这只海东青就是纯白、玉爪，体型不大，却双眸凌厉，在指头粗的铁笼中，用它的劲喙啄击着捆绑在它脚上的链条，希望链条会因为它的努力断开。这个时候，海东青的劲喙涔涔的向外流着血，链条上也沾满了鹰孤高班驳的血，却还是那么冰冷，那么冷酷，丝毫不见减少，只留下鹰喙击下时的千百道浅浅的划痕。
　　在王府一处敞阔的地方，十几个伺候的人挑着灯站在胤禛的周围，胤禛一个人坐在离被俘的海东青不远的地方，就这么看着它，没有丝毫的表情。
　　此时，在紫禁城的最核心处，康熙也在看着一样的东西，没有丝毫的表情。这是一份折子，翰林院检讨朱天保上的折子，折子上直接就奏请复立胤礽，还给胤礽评功摆好，说他“仁孝”，这显然是针对自己说胤礽“不仁不孝”而来。康熙不得不承认，朱天保的这道折子鞭辟入里、动之以情，很让自己感动，可是，问题并不是那么简单。这种声音不是第一次出现了，一直都有人旁敲侧击，只是康熙一直采取不予理睬的态度。不久前，大学士王掞也上了一道折子，内容是：要册立太子、以固国本。这个王掞的先祖是明朝万历年间的首辅，康熙因为这层渊源曾经赐给王掞一块写着“懋勷贻范”的匾额。王掞是没有指名道姓，但是，谁都看得出来，他也明显是力保胤礽复位。再立？自己如何自处？大清如何自立？
　　在雍王府，胤禛的身后，新进府的宋金娇陪在一旁。就在新婚的那晚，王爷留宿了，却没有真正洞房，这件事，宋金娇谁也没说。对于这位雍亲王，她听说了一些：这是一个妻妾很少的王爷，这个王爷最喜欢的女人是他的侧福晋，川陕总督年大人的妹子，这些年都没有变过。终于，她在府里见到了这位侧福晋，没有想象中的突出容貌，却感受到了王爷对她的专宠，居然从自己这个新房出来，到那边去歇着。或许，这个府里会有很多传说的版本，但是，只有自己才知道这其中的真正意义。她看了看自己身前的这个男人，要想得到他的认可和接纳，不会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是，府里不是有人说，当初侧福晋进府的时候，王爷也没有入洞房吗？随后，不是一下子就封了侧福晋吗？晋升？自己还没有这个奢望，只是期望能尽快融进这个家，成为这个男人的女人，女人之一。
　　今天晚饭后，她听说了有人进献给王爷一只海东青，王爷很喜欢，要今晚就驯服它。于是，就赶过来看。没想到，王爷身边没有其他人，王爷也允许自己陪在一旁，这让她心里突然感到一种欣喜。
　　康熙面前的灯光在闪烁，除去朱天保的折子，还有一份来自边疆的急奏。厄鲁特蒙古准噶尔部的首领策妄阿拉布坦的侵扰更加密集了，他们进攻了西藏的拉藏汗，皇太极时期就已经确立蒙古、两藏（西藏、青海）为国家的两翼，如今策妄阿拉布坦大规模地侵犯清朝的边疆重地无异于对清的基本国策进行挑战，而且策妄阿拉布坦的兵威已经严重影响到清廷对西北地区的统治。就在前不久，胤礽还在关住这件事，想借机带兵，再次复立。但康熙知道，即便胤礽没有被废，这出兵带兵的重任，也是不能交给他的。于是，他宣了胤祉、胤禛。两个人的意见一致，由兵部会同边疆额伦特等部，全力反击。自己又拿出朱天保的折子，胤祉、胤禛两人听了，都说了模棱两可的话，不过，胤禛最后一句话，触碰到了自己的软肋。
　　“这是一只刚刚捕捉到的海东青。”胤禛的声音。
　　宋金娇不知道胤禛是不是跟自己讲话，但是，周围并没有其他人会是胤禛对话的对象，于是，接口道：“啊，我知道，但是没见过。”
　　“海东青是野生野长，总是把巢建在悬崖岩石上，非常不容易捕捉，为了它，”胤禛用手一指面前这只鹰，说道，“死了六个人。”
　　“啊！”宋金娇倒吸了一口冷气，“太可怕了。”
　　“所以，在金元时期，曾经有过这样的规定：凡触犯刑律而被放逐到辽东的罪犯，谁能捕捉到海东青呈献上来，即可赎罪，传驿而释。”胤禛说着，对一旁随侍的人说，“点灯！”
　　于是，有人将一盏狼油灯，放在海东青眼前。
　　此时的海东青，目光依然锐利，眼中迸射刀子一样摄人的寒光，看的宋金娇心里发麻，偷眼看看胤禛，一种漠视的眼光，也是冰冷的要命。
　　康熙觉得，胤禛在说那句话的时候，目光有些淡然，好像并不是在说自己家里的事儿，又好像并不是认真的在说这件事，他说：朱天保该不会是想利用这道折子保废太子，来邀取日后的富贵吧？就像当初的任伯安，后来的贺孟頫，谁都好，为了日后虚无的生活愿景，都在盲目的赌上自己的全部。对于康熙来说，最担心的莫过于有人利用储位做文章，所以，胤禛的这句话，有意无意都让康熙不能接受。所以，他要拿朱天保开刀。
　　天黑了，空气中有苍凉的味道，晚风吹的海东青的羽毛倒卷，孤独的站立在笼中，一种沁人心脾的寒冷，深入到每一个人的骨髓，宋金娇很想问，为什么要用这样驯服的方法？还没开口，胤禛却已经回答了：
　　“对于傲视群雄独霸天宇的海东青，想要让它轻易屈服是不可能的。可是，畜生就是畜生，它只有生理的感受，没有精神的支持，所以，只要这样耗着，它就会有疲倦的时候，那个时候，就是它臣服的时候。”
　　臣服，是不是每一个男人都会有让人臣服的欲望，而宋金娇宁可被驯服，成为那个被一直关注的，等待臣服的海东青。
　　这种驯服怕是要持续一夜的，但是，王爷不睡，哪有人敢睡。就算是打一个哈欠，也是低着头，要不就干脆默默的咬牙忍住。
　　“你累了，就歇着吧。”胤禛说着，虽然没有回头，宋金娇也知道是对自己说的。
　　“王爷，我也想见识一下。”宋金娇轻轻的说着。
　　二
　　敞云轩里，云悠准备要收拾歇息了，瑞琦走了进来，对云悠说道：“主子。”
　　云悠回头，可能急了些，有些晕晕的，定了定神，问道：“有事吗？”
　　“主子，爷在熬鹰呢，您不去看看？”瑞琦说道。
　　“熬鹰？什么是熬鹰啊？”一旁的心莲搭腔道。
　　瑞琦解释着，“这熬鹰是不少王公贝勒的喜好，捉来一只雄鹰，不让睡觉，就这么熬着，然后，就能把鹰的戾气给磨没了，最后，让它干什么就干什么。”
　　“真的呀？那挺好玩的。”心莲倒是感兴趣的很。
　　“好玩？熬鹰，也是熬人呢！听说这熬鹰必须一人奉陪到底。因为鹰可聪明刁钻了，一旦发现人换了，就说明你意志动摇，就会鄙视你，即使以后驯服了，也会貌合神离的。”瑞琦说着。
　　“那要熬多久呢？”云悠坐在了床边，问道。
　　“这个，”瑞琦走到云悠身边，答着，“其实我也不知道的很详细，据说，一般不超过半个月，因为太短了，“火候”未到，易做“夹生饭”，前功尽弃；太长了，鹰伤神、伤身、伤气，这样的鹰即使熬成了，也没有攻击力，最终也得淘汰。”
　　“呵呵，”云悠笑着，“你知道的已经不少了。”
　　“主子，您不去看看？”瑞琦又回到了最初的话题，“新格格可在那儿了。”
　　云悠这才明白瑞琦的重点，那个宋氏，提到她，云悠就想起那个娇美的人儿，也想起胤禛那天的话，沉吟了一下，说道：“我不过去了，要熬那么久，我可受不了。”
　　“也不是啊，我记得当年我刚进府的时候，四爷也熬过鹰，第一晚最关键，能熬过这一晚，这鹰就臣服了多半了。听说这只鹰很珍贵，四爷应该会很高兴的。”瑞琦劝说着。
　　云悠笑着点了点头，说道：“我不去了，头很沉，想歇着了，你们也休息吧。”
　　心莲看了看云悠，知道云悠的心思，就对瑞琦说：“是啊，主子今天吃了晚饭就有些倦了，还是歇着吧，咱明儿一早再过去。”
　　瑞琦也不勉强，道了福就退了出去。

作者有话说

　　其实从这个时候起，两代君王的交替就开始有了苗头啦。话说，我的收藏咋又少了呢？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