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在当下》林舟1

17、十七、网剧和杨峰岚

　　这天，汪雨和阳雨两人打网球，之后一起冲澡、开车、吃饭，一路闲聊，聊起汪雨的网剧事业。汪雨从工艺厂辞职后，卖车、借钱、拉赞助筹集资金，当制片人玩网剧。谈到怎么走上这条路，汪雨说：“做着一份不喜欢的工作，激情一点点退却，梦想一点点远离，颓废一天天增长，恐慌一天天加剧。有一天，一个同事辞职去骑行川藏线，我听了，一秒钟都按捺不住，马上递交辞呈。”

　　阳雨叹道：“梦想与现实的距离，真是越来越大。”

　　汪雨笑道：“说反了！年纪越大，梦想与现实的距离越近。上小学的时候，人家问我最想当什么，答最想当总理；上初中的时候，想当省长；上高中，县长；上了大学，想考个公务员，最好是主任科员级别。你问问我现在想当什么？”

　　阳雨笑道：“小科员？还是网剧制片人？”

　　汪雨说：“想当爹!”

　　两个人哈哈大笑。又谈起网剧题材，原来是网络小说改编的北漂文艺青年生活。

　　阳雨问：“这种偏门，有受众吗？”

　　汪雨说：“街上掉10块砖头，砸死10个人，有9个是导演，剩下一个是？”

　　阳雨笑着说：“副导演？”

　　汪雨说：“不懂了吧！制片人！就是我这号东西！竞争太激烈，有点钱的，都要拿来砸影视。中国每年4、500部电视剧，每部4、50集，你知道几部？网上还一大堆美剧、韩剧、日剧甚至泰剧。现在网剧兴起，也不乏大制作的，《盗墓笔记》、《无心法师》、《太子妃升职记》。我们没钱没名气没资源的三无团伙，请不来大牌编剧、导演、演员，只能先从这些小受众的玩起，剑走偏锋，没准反能靠‘装B’攒点人气、名气。”

　　“走《凤凰》、《秋雨陶醉的白昼》、《冬至》这些文艺片的路线？焦距都没对准，镜头还晃悠，居然也能得奖！你要不要拉个外国机构作噱头，展现点中国的变态和奇风异俗去国外拿个奖？”

　　汪雨笑道：“大哥有所不知！人家玩的就是这种失焦感、晃动感营造出来的现实感。去国外献丑拿奖，也是个出名的路数，谁让中国人吃这一套呢？”

　　阳雨说：“你是想玩小资呢还是玩颓废？小资的话：安妮宝贝、唱片机、爵士乐、猫屎咖啡、漂亮女孩、情圣帅哥、《挪威的森林》…….颓废的话：爱情、痛苦、要死、要活、重金属、大麻、幻觉、虐恋……。”

　　汪雨笑道：“不玩这些，都烂大街了。就是拍“正常点”的人在理想和现实中的挣扎。”又说：“看来您老人家真是跟我等文艺青年有仇，我得远着点。”说着，故作紧张，将坐着的椅子往后挪。

　　阳雨瞥见汪雨的包里露出演员面试名单，一个名号跃进眼帘：杨锋岚。问：“要用这个杨锋岚？”

　　汪雨说：“来面试过一次。自称是模特，外形还不错。但总感觉缺少真实感，正像摆好架势让人作画的模特。”

　　阳雨说：“就是做作呗，看起来假。那就让他本色演出，演模特。”

　　汪雨说：“没有模特角色，模特基本在名利场、风月场打拼，和穷、作、呆的文艺青年是两条道上的。感觉这杨峰岚缺乏文青的身份背景体验，不大可能诠释出角色的精气神。”又说：“不知道为什么，导演就是看中了他。”

　　“不是制片人比导演权力大吗？导演是你聘的啊！”

　　汪雨瘫坐在椅子上，用眼睛的余光藐视着阳雨，拿起腔调说：“艺术………要有独立性！”

　　阳雨已经笑倒，说：“你丫就装！十多年就听过一个段子：说有导演，不，有制片人让当地□□门找一批群众演员，找来一看，不是老的就是小的，问怎么回事，工作人员说：‘年轻姑娘一听是制片人，就不敢来了’。”

　　汪雨笑道：“这年头，只怕年轻男人也不敢来了。”

　　这里阳雨仿佛记起尹峰提起过他的小岚名为杨锋岚，决定第二天跟阳雨去观摩试镜，会会这个杨锋岚。汪雨也力邀胡灵，胡灵不感兴趣，说：“很怕这种名利场。”

　　试镜的地方就在郊区租来的废弃厂房里，一边是一家广告公司在拍广告，中间拉着帘子，帘子的另一边布置着背景、灯具、摄影器材，是剧组的试镜地。所谓的试镜，就是让演员戴上号牌，在镜头前穿上几套服装按要求做动作，再递上台词，让念台词。一位戴着棒球帽、“□□镜”的中年导演懒洋洋地翻着试镜者的简历；懒洋洋地举个牌，比如“愤怒”、“可爱”，让演员做表情；然后懒洋洋地做手势:下去，下去！

　　轮到杨锋岚，阳雨仔细打量。一米八左右的个头，身材挺拔，应该是“脱衣有肉”的哪种，脸圆润却又立体，很上镜。阳雨想“好似在哪里见过一般。”再一想：“应该是强光下这种同质化的明星脸都差不多。”阳雨继续打量，心想“能让尹峰迷上的，应该不止这些。”镜头前的杨锋岚似乎发现了阳雨和汪雨，念台词时看着阳雨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