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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北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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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阔的大堂里坐了三人,却只有陈歌坐与高座之上,其余两人左右分座。
左位上的男子一身淡蓝华袍,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脸俊美绝伦,外表看起来好似放荡不拘,但眼里不经意流露出的精光让人不敢小看;剑一般的眉毛斜斜飞入鬓角落下的几缕乌发中,本是一副令人心醉的模样,偏偏那精致的脸庞上却淡漠如冰山。
“我就奇了怪了。”陈歌咽了口茶水,然后紧盯着男子,眉头紧锁,摆出一副苦思的表情。
“如何?”淡蓝华袍的男子问道。
“你说说你,明明咱两都是贼,凭什么你就外号玉面郎君,老娘就变成狗爷了!?”陈歌每每想到这,就气不打一处来。
想她堂堂南盗,肤白貌美堪称绝色,被叫做爷她能忍,狗是怎么一回事?而且,狗就狗吧,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但是!凭什么北盗许简,却是被外界称作玉面郎君?这差别太大了好吗??老娘不要颜面的嘛?
淡蓝衣袍的男子,正是南北大盗之一的北盗--许简。
听说曾在行盗的过程中不小心被他人窥得真颜,所以落下个玉面郎君的称号,并被赞作是貌美赛潘安。
而陈歌,则是南盗,人称......狗爷。
传闻中长得那是虎背熊腰,青面獠牙,长长的络腮胡子垂到了胸前,举手投足间更是凶神恶煞至极。
江湖就是这样,谣言是在人群里散播速度最快的,还来不及等陈歌解释,狗爷这个名头就响彻了大江南北。
许简听到这,嘴角微微一扬,却很快掩饰下去,他淡然开口道:“狗爷,是个好名头。”
“去你的,你要,给你啊!我看你就是心机,故意露了脸面给那些个小姑娘家们看,就为了赚个好名头,还玉面郎君,呸,你个白面鬼!”
“没错,我就是故意露的~”许简丝毫不否认。
“啧!如此心机,枉与我齐名!白面鬼拿命来!”
“咳咳....”眼看着两人又要开始打起来,常屈风连忙佯咳两声,缓解气氛:“小歌....冷静点,许简这次来,是带了消息过来的。”
陈歌立马停手,她本就没有火气,只是故意找茬为了和许简打一架而已。
两人因当年盗同一件宝物所结识,算算来,相识多年,算是老交情了,每次见面,总要切磋一番;江湖上的人总爱拿南北两盗比较:北盗偷了谁家的宝玉,南盗又拿走了哪家的明珠。
却谁也不知道,这南北两盗的交情,私下里早已如此深厚。
“有话赶紧说,别光顾着喝茶,我这茶叶可贵重的很。”陈歌在桌案上的小瓦盆栽里,扯了根狗尾巴草叼上,又懒洋洋的翘起了二郎腿,悠哉的抖着。
“这叶子挺直削尖、扁平俊秀、光滑匀齐、色泽绿中显黄。香气清高持久,香馥若兰;汤色杏绿,清澈明亮,叶底嫩绿,匀齐成朵,芽芽直立,栩栩如生。茶汤沁人心脾,齿间流芳。这是西州的龙井?看来,西州刺史进贡上京的绝品龙井,又被你盗来了。”许简端起茶杯,又多喝了几口。
“不不不。”陈歌连连摆手:“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读书人的事情,能叫盗吗?那叫做拿!”
“那你是‘拿’了这龙井?”
“路过,顺手。”
“西州在北方,你这手,顺得可真够长的。”
“怎么的,莫非是拿了你地界上的东西,你跑来讨说法了?”
“多虑,这东景的东西,本就都是你的,谈什么说法。”
“算你识相。”
......
“常叔,边关那里,是东景的大皇子温言在守。这温言倒也算得上足智多谋,英勇善战,加上葛将军,这边关,一时半刻丢不了。”许简面色严肃起来,虽然也从没有不严肃过。
被叫做常叔的是常屈风,南盗寨子里的管事,陈歌向来自由惯了,骑马牵羊做事全然凭心,寨子里的事都是常屈风在照看着。
常屈风眸中闪过一丝杀意:“东景皇帝生性懦弱,对朝政毫无见识,遇事慌乱,一昧只知退让,只要三王爷不发兵,这边关守不了多久。”
“来时的路上,我看到王爷府贴出新的逮捕令,小歌你把三王爷的玉簪给盗走了?”许简问。
听他们谈话,陈歌突然想起来温音,怀里还装着她的公主令,是当初翻马时从温音腰间顺走的,甚至还因此被温音推下马狠狠地摔了个结实;三王爷抗旨不遵,迟迟不肯发兵支援边关,这公主为何而来?单枪匹马的跑去贺州,莫非是为了说服三王爷发兵?
“啊?”陈歌还没回过神来,一脸茫然的问:“你说什么?”
许简以为陈歌是在介意他说的那个‘盗’字,当即改口:“你将三王爷府上的玉簪拿了?”
“嗯哼,拿了。”陈歌从怀里掏出一个小首饰盒,打开,里面是一枚赤玉打造成的玉簪子,花纹繁杂,雕刻精致,赤玉本就价值不凡,更何况,这枚玉簪上,还镶了一颗夜明珠。两相照应,说是价值连城,也丝毫不为过。
“什么时候你也喜欢这些小玩意了,我宅子里有不少,待我回去,差人给你搬过来。”许简淡淡的瞥了一眼那玉簪。
这玉簪确实不错,但是,他盗过这么多东西,又有哪样不是价比金高的,所以仅仅是扫了一眼,便失去兴致。
陈歌却是盯着那颗夜明珠,轻笑一声:“玉簪子不喜欢,不过这颗明月珠,我倒是瞧上了,常叔,等会找个手脚麻利点儿的匠人,把这颗珠子取出来,我留着打鸟雀儿。”
“好。”常屈风淡声应下,丝毫没有因为这玉簪的珍贵而犹豫分毫。
就这样,一枚本该价值连城的玉簪,被取了明珠,然后那玉簪的本身,则被随意的不知是扔去了哪座库房。
“东景的气运尽了,这些年,边关不稳,官赃腐败,导致赋税加重,一时间盗匪横行,民愤四起。狗皇帝懦弱,内忧外患,东景撑不了多久。”常屈风的语气有些激动,为了等这一时刻的到来,他已经准备了二十余年。
许简眉头沉沉: “但那个温言,倒确实是个麻烦,葛老将军和他配合不错,连退了沙国几次进攻。”
“温言何惧,狗皇帝生性多疑,哪怕温言早已战功显赫,也未被封为太子。东景国库空虚,只要这次边关失守,狗皇帝稍微听一些风言风语,温言定会被遣押回朝,他是个将才没错,但是若不能为我们所用,就没有任何意义。”
“是啊,可惜了,他姓温。”
“葛成忠如何了?现如今整个东景,对我们有威胁的,只有他葛成忠的葛家军。”
“暗道上的消息,葛成忠受了伤,被秘密护送回京,他儿子葛乐临时接替了他的位置。”
“葛乐?可有名头?”
“无甚名头,不过之前是葛家军里的前锋将军,也算得上武艺高强,少年时从师少林派的武僧慧空,一手方天戟耍得罕见敌手,眉目间有些葛老将军当年的模样。”
“黄口小儿罢了,葛成忠终究是老了,不中用了,看来这次,是天要亡东景。”
陈歌蹙着眉,她有些厌烦他们每每分析如今的朝局情势时那一脸兴奋的样子。
“真无趣,不知那个公主怎么样了~现在有没有到贺州呢。”陈歌懒懒的靠在椅子上,眼角微微眯起,佯装听他们在谈话,脑海里却早已全是那个清冷公主,温音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