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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强强联手幼驯染1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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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伦坡是这片地区最为繁荣的小镇了。
说是最为繁荣,其实也只是比周边地区要好一点,小镇里的人口不算多,但走在大街上还是能看到不少行人,清早出门买菜的妇人们挎着竹篮,三三两两有说有笑的向市场走去。
小镇的交通不算发达,一直向东走的话,会有一条坑坑洼洼的泥土路,通向附近的城市,而西边却是一片荒凉的地带。
连绵数十公里,竖起了两三人高的铁丝网,一层隔着一层,铁丝网的最上端布满了锐利的尖刺,据说在那铁丝网间的土地上,也满满的全都是致命的陷阱。
“……你问铁壁的那边有什么?”绑着两个整齐的麻花辫的粉发少女眨了眨眼,轻快地神情有些许变味,“那边是流星街的方向。”
萨伦坡是这个世界边缘抵御流星街的一道防线,小镇的西边居住的都是警察和士兵,偶尔也会有职业的猎人来到这边驻守一段时间,基本上从西边过来的人,无一例外会被拦在铁丝网前。
“流星…街?”走在一旁的少年皱了皱眉,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突然多了些许波澜,“那里有什么吗?”
“那里是世上最凶恶的强盗和杀人犯的聚集地,都是些可怕的亡命之徒,”粉发少女脸上的神情变得严肃了起来,“绝对不要靠近那边,科达里诺,你身上的伤搞不好就是被那边的疯子弄出来的,我花了这么大的力气救你,可不是为了让你去找死的。”
被少女严肃的话语震慑到,黑发的少年愣了一下,随后别开了眼,感觉身旁的少女还在瞪他,他这才不情不愿的答应了一声:“……哦,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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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为科达里诺的少年是赛莉从附近的城市回萨伦坡时捡到的。
黑发的少年面朝下的倒在草丛里,浑身的焦黑和血迹,过了半晌也依旧一动不动,血水从他的身下流出,与一旁小坑里的泥水混在了一起。
赛莉是个胆大心细的姑娘,她站在路边观察了他片刻之后,便舍弃了一板车的蔬菜和水果,将少年连拖带拽的带回了家。
正好那段时间小镇的西边有擅长治疗的猎人的驻守,她带着大堆的吃食跑到了驻地,游说了许久才终于请动了那个猎人,跟随她来到了她的家里。
“我的能力有个交换条件,会封存一段时间这个人所有的记忆,虽然不是永久的失忆,但照他伤重的程度来看,保守估计大概也要一两年了,”那人在检查了一番他的伤势后,这样对少女说道,“你确定真的要救他吗,这种不知底细的人,在这附近受了这么重的伤,说不定是个穷凶极恶的罪犯呢。”
而粉发的少女坚定的点了点头,说道:“没事的,我看过他的身.份证明,他不会是那种坏人的。”
身.份证明上的少年穿着一身得体的西服,望向镜头的眼神平静而温和,怎么看都是受过良好教育的小少爷,大概是被卷入了什么绑架事件才会落到这里吧。
不过人的命都要没了,谁还管记忆被封存会不会带来什么麻烦。
“那好,反正就算真的出了什么事,我也早就离开了。”猎人当即不再多说,开始发动自己的能力。
“科里诺,地窖里的两个深色的酒桶,麻烦你帮我抱过来可以吗?”忙活于柜台前,扎着粉色的麻花辫的少女朗声喊道。
她没有听到少年的回应,但是地窖木门被掀起的声音却传了过来,没过多久,少年一手一个巨大的木桶出现在了门边。
名为科达里诺的少年力气出奇的大,平时她使出吃奶的力气才能抱得动一个的酒桶他一只手就能扛起来,而他的到来,也给独自经营这家酒馆的赛莉带来了很大的帮助。
“啊,谢谢,放在那边就可以了。”忙于记账的少女连头都没时间抬一下,对少年说道。
科达里诺放下了手中的酒桶,就这么靠在柜台边看着少女记账,那账本上的字迹十分潦草,但他发现自己竟然能看得懂:“那里,算错了,上个星期三的欠款没加上。”
“诶,这样吗,”赛莉低头在他说的地方检查了半天,“真的诶,科里诺,原来你这么厉害的吗?”
这样的情况让她更加确认对方从小接受良好教育的事实了。
科里诺不再言语,他放松下来的时候,脸上恢复成了面无表情的模样,双眼的视线都放直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从黑暗中清醒,面前就是这人担忧的面庞,她说自己的名字叫科达里诺,还给他看了烧得残缺不齐的证件,那上面除了照片和这个名字,剩余的部分都有着焦黑的印记,就连他的姓氏都无从得知。
一开始被叫这个名字,科里诺是有些许不适应的,不知道是不是这边口音的原因,他总是将少女的呼唤听成‘克洛洛’,像是在叫着别的什么人。
萨伦坡虽然位于十分危险的地带,小镇上人们的生活却是平静而富足的。
拿着少女交给他的戒尼和购物清单,科里诺第一次独自站在了人来人往的街道上。
赛莉给的戒尼比实际需要的要多一点,算作他的零花钱,少年望着街道两边热闹的小摊,只觉得这一幕似乎十分违和一样。
这些东西就这样摆在那里,想要的话为什么不能直接拿走,就算店主追了上来,也不会怎么样吧。
跑不掉的话,就干脆让对方消失,做得干净点,谁也不知道,这样的话还能光明正大的把整个摊子都据为己有,不是比用几张纸片去换取有限的东西更加快速的方法吗。
内心盘算着一系列的作案计划,名为科里诺的少年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放在这里是多么的危险,就在他站在原地愣神的时候,旁边小摊的主人向他打起了招呼:“噢,你是赛莉那丫头前段时间捡回来的小子吧,怎么,赛莉让你出来采购的吗?”
“……啊。”点了点头,科里诺转过身去,将购物清单递给了他。
那摊主接过后笑了起来:“真是的,那丫头就会使唤人,哪有让伤患成天跑动跑西的。”
科里诺眨了眨眼,没有说话,事实上他身上的伤在他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好全了,是赛莉强行将他压在床上养了差不多一个星期。
麻利的分装好了清单上的东西,摊主满面笑容的递了过来:“给,稍微有点重啊,没问题吧?”
“没事。”简单的回答了一下他的话,科里诺想了想,还是将口袋里的一沓戒尼递了过去。
那摊主收下戒尼,数了数,又退回给他几张:“这点就够啦,我这里可不收什么小费。”
接过了摊主退回来的戒尼,科里诺提着大包的东西,脸上的神情还是一片空白的茫然。
他看得懂赛莉的账本,会用刀叉和笨重的电话,却不能理解这样简单的以钱易物的规矩,也不明白那人拿到手的戒尼为什么还会退回给自己。
自己以前究竟是怎样的人呢。
身处繁荣热闹的大街上,黑发的少年周身的气场却与这里格格不入,像是繁花锦绣中一滴浓黑的墨点,向着四周扩散出不祥的阴影。
他又看了两眼面前的小摊,这才转身走向回酒馆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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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被赛莉那样警告过了,可是没过多久,科里诺就还是跑去了小镇的西边。
他不知道那边到底有什么在吸引着他,好像仅仅只是流星街这三个字就让他产生了不小的冲动,自从失去全部记忆清醒过来,那是唯一一件触动他情绪的事物,不过去亲自确认一下怎么行呢。
赛莉的酒馆一直营业到凌晨,等到客人全都散尽,满店的狼藉都收拾干净后,确认了主卧室的赛莉已经睡下,科里诺从他住着的杂物间的小窗翻了出去,趁着夜色一路向西。
失去记忆前他的身手应该不错,只要他愿意,可以轻易在这样的夜色下隐去身形,踩在屋顶上的脚步静谧无声,飞快掠过时的少年像是一道夜晚的凉风,任谁也发现不了什么异常。
他在离那些士兵们的住所还有点距离的地方停下,小镇的教堂有一座洁白的塔楼,此时正是个绝佳的观测点。
少年的眼力极佳,在这夜幕的笼罩下仍旧能看见很远处的光景,他屏息凝神,耳边甚至能听到远处士兵们谈话的声响。
他们正在讨论着防线那边的异状。
“似乎又有新的偷渡者过来了,”其中一人嫌弃的说道,“去年夏天遇到了一个带病的疯子,希望今天这个不会带着什么病毒或者瘟疫吧。”
“就算有病也没关系啊,”另一个声音响起,“只要在很远的时候把他击落就行了吧,病毒也传不到这边来。”
“你说那些人在流星街呆得好好的,干嘛要总往外面跑啊。”
“来抢资源的吧,不过你觉得那些家伙还属于人的范围吗,感觉就像是一群野兽,完全无法沟通啊。”
“呃,你这么说也有道理,那些家伙身上的腥臭隔着好几里都能闻见了。”
远处传来了一阵骚动,似乎是他们口中新的偷渡者靠近了。
科里诺蹲在教堂塔楼的顶端,遥遥的望向那片连绵的铁丝网,尖锐的铁刺在月光的照射下发着惨白的光,好像某种兽类尖利的牙齿一般。
一个身影从那铁丝网后,踉踉跄跄的往这边靠近,那是一个残破的人影,左边的手臂不翼而飞,铁刺刮烂了他半边的身体,血液在他身上凝固成坨,像是伤口上增生的肉瘤,他的一条腿上还挂着沉重的捕兽夹,尖锐的铁齿深深地嵌进肉里,每挪动一下就带出一大片血花。
不远万里来到了地狱边缘,却发现自己离人世还相隔了绵延几公里的防护网,希望近在咫尺却触不可及的滋味,想必比身上的伤口还要令人绝望。
这还是他第一次知道,人的身体里竟然有着那么多的血液,能支撑着他走了那么漫长遥远的路都不倒下,那人渐渐的又靠近了一面铁丝网,停顿了一会儿后,才用他仅剩的那只右手,抓住了面前的铁丝。
“那边的家伙,别再靠近了,”虽然还隔着五六层铁丝网,二三十米的距离,边防的士兵开始向他喊话,“从哪里来的滚回哪里去,再过来我们就要开枪了。”
那个人对喊话声置若罔闻,一双枯瘦的手死死的钎住了面前的铁丝网,带动着整个身体向上攀爬。
他的嘴无声的张大,嘴角的伤口破裂又流出了鲜血,尽管这样他却依旧大张着嘴,像是在发出无声的呐喊一般。
出去,出去。
外面的世界。
那人在攀爬到最高处的时候,被无情的子弹扫射了下去,他的手臂被铁丝网上的钢刺带下了一大片血肉,可他还是在不停地挣扎着想要起身。
又一阵稀稀拉拉的枪响过后,那坨已经分辨不出人型的东西才止了声息。
科里诺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切,总觉得白日里见到的欢声笑语的小镇都变了味道。
他们沐浴在阳光之下,他们享受着干净的水源,他们能够劳作,能够从土地上收获食物,他们制定了规则,制造了钱币,并且让所有人遵循这样的守则。
可是他们知道,在这同一片天空下,有那样一片土地吗。
那里充满着病毒与辐射,那里的土壤全是腥臭寸草不生,每天还有源源不断新的垃圾被投放进去。
没有人关注在那片土地生活的人们,没有人知道他们是如何顽强的生存下来,没有人倾听他们的需要,没有人正视他们的存在。
那连绵数十公里的铁丝网下,就连土地都是猩红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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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夜过去之后,本就话少的少年似乎变得更加的沉默寡言,没有人知道他那晚都看见了些什么,就连赛莉都对此一无所知。
没有过去的少年在这小镇住了下来,因着知道自己的记忆迟早会恢复,科里诺并没有什么寻找记忆的想法,而是懒洋洋的呆在了赛莉的酒馆,每天帮她做些费力气的粗活。
虽然那些所谓的费力气,在他看来连活动筋骨都不够。
春去秋来,转眼间,少年在小镇已经住了将近一年了。
“科里诺,这两件衣服你更喜欢哪件?”粉发的少女脸上洋溢着灿烂的微笑,将手中的衣物展示给他。
被叫到名字的少年表情淡淡的,他像是没听到少女的说话声,还在自顾自的发着呆,可是两秒之后,便迅速地反应了过来:“没什么区别吧,哪件都行。”
“哪里没什么区别…算了,还是我来选吧,”这样的回答让少女蹙起了眉,“那…那就这件蓝色…不,果然还是白色的吧。”
少女拿着衣服站在原地陷入了纠结,科里诺见状,抬脚走向了店外。
他不喜欢有些拥挤的店里,周围来来往往的人距离太过靠近,使他下意识的就保持在了一个高度警戒的状态,要不是赛莉一直在跟他说话,难保一个条件反射自己不会造成什么流血事件。
动了动右手的五指,科里诺低头细细的审视着自己的手掌。
失忆前的他,大概十分厉害吧,他能轻易扛起赛莉扛不动的酒桶,能从二楼的高度翻上翻下,能一把捏碎锤子都敲不开的核桃,能闭着眼睛察觉到五米外的人的靠近,虽然没有尝试过,但他觉得自己一只手就能捏死小镇里最高大的屠户。
大街上人来人往,即使站在街边的阴影处,仍时不时有人将视线投向角落的黑发少年。
半晌,科里诺像是察觉到什么一般,突然抬头看向一个方向。
旁人的视线他已经渐渐习惯,无非就是对外表的打量而已,只是今天,那些视线中混杂着一束极为灼热的注视,使他瞬间就察觉到了对方的存在。
街对面小巷的巷口,一个头上缠着绷带的黑发少年正望向这边,而他的眼里,是不加掩饰的惊愕与灼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