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库洛洛HE的一百种尝试》川年

18、强强联手幼驯染18

　　少年从那密室中走出来的时候，面上的表情堪称平静。

　　他转身走出了书房，门口守着的保镖向他鞠了个躬，克莱尔看了他两眼，说道：“父亲大人还在里面处理事务，你们在这再稍等片刻吧。”

　　契拉夫平日也总是这样，只会派人将书房守得密不透风，保镖点了点头，丝毫没有怀疑：“少爷慢走。”

　　克莱尔点了点头，没有从他身边经过，而是转向了另一边的楼梯。

　　只是在转身的时候，少年身上飘来些许似有若无的铁锈味。

　　可能是密室里带出来的气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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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了自己的房中，克莱尔伸手脱下了西装的外套。

　　内里的白衬衣上星星点点溅着几滴血，远远望去像是点点细小的红梅。

　　他又站在了镜子前。

　　将领带一手扯掉，揉乱精心打理的发型，卸下了弧度完美的假笑，镜子里的少年黑发凌乱，对着镜中的自己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抹嘲讽的笑容。

　　这不是在庄园里优秀到无可挑剔的科达里诺，这是从流星街走出来的，从垃圾堆和死人尸体中爬出来的克莱尔。

　　估摸着保镖大概快要发现异常了，等到庄园混乱刚起的时候，克莱尔看准了时机，趁着夜色飞奔了出去。

　　太久没在这夜色下全力奔跑了。

　　少年像一只挣脱束缚的苍鹰，顺着山路利箭一般的往下飞去，趁着科波沃尔家的人还没有发现，他拿着科达里诺的身.份证明一下买了好几张飞往不同地方的飞艇票，然后通过黑街的票贩子拿到一张不需要身份证明的飞艇票。

　　刚下飞艇，他便趁着夜色飞快的奔向三年前约好的接应地点，那是流星街议会元老的势力在外的其中一个根据点。

　　他简直一刻都不想再等了，过去在流星街的时候，每每望向天空，都在想象着外面的世界是怎样的，但现在站在了这片干净的蓝天下，克莱尔只觉得自己满心都是那望不见尽头的垃圾山和灰旧破败的建筑。

　　外面的世界本质上与流星街没有丝毫差异，同样有着无止境的纷争，要人性命的阴谋和诡计，弱小的个体为了自身的利益不断地挣扎，相比之下，反而是流星街实力至上的丛林法则显得更加公正。

　　也许其实一开始身处在哪就不重要吧，第七区的孤儿院没让他觉得舒服，科波沃尔的大庄园也是同理，但他唯一怀念的地方，竟然是之后几年里跟库洛洛一起到处流浪时的大车厢和小破楼。

　　思念，这个词又浮现在了心尖，下意识的，克莱尔有种怪异的感觉，几年前那个夜晚，尽管女孩的容貌早就忘得干净，但那些谈话的内容却被他意外的记下了。

　　他时常思念着与库洛洛相处的时光，这究竟意味着什么？

　　可是现在的他无暇细想，就这样半夜翻进了那个据点。

　　挥刀挡下了突然袭来的攻击，克莱尔压低了声音道：“我是来回流星街的。”

　　对方愣了一下，打开了电灯的开关。

　　一通反复的确认过后，对面的负责人就点了点头，道：“原来是自己人，怎么，任务都完成了吗？”

　　克莱尔点了点头，没有跟他说多的情况：“回流星街的飞艇最快是什么时候的。”

　　“最快的话明天早上就有……这么急着回去啊？”

　　“嗯。”

　　“……真是奇怪，人都出来了，从没见过这么想再回去的，”负责人看了他两眼，却没再多问，他从抽屉里拿出了一本名册，写写画画了两下后，便说道，“行了，明天早上再来吧，虽然给你安排上了，但是不保证什么好位置哦。”

　　克莱尔并不在意那么多，点了点头后，他就转身离开了这个据点。

　　在外面对付一夜并不是什么难事，第二天一大早，克莱尔就等在了门口。

　　据点的负责人打着哈欠来开门的时候，第一眼看见的就是披着一身清晨的露气的少年了，显然在门外露宿了一夜。

　　“你还真是……怎么说呢，”他一脸奇怪的表情，似乎对少年这样强烈的回去的欲望很不理解，“执着吗，还是说死脑筋的感觉。”

　　听到这话，克莱尔的目光稍微游移了一下。

　　以前的库洛洛也说过，他似乎意外是个很倔强的人，但实际上大多数时候，他只是不知道该干点什么而已。

　　当一个人的心神全被一件事所占据的时候，他就是天底下最执着的人。

　　接下来的事克莱尔都不是十分在意了，据点的负责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跟他说着话，他全都随意的敷衍了过去，跟着他向城市边缘走去。

　　想要回到那个全世界的垃圾场，当然也是坐着垃圾运输艇回去的。

　　这样的飞艇克莱尔不是第一次坐了，很小的时候，他就是跟着一箱的尸体，被扔进了流星街，流星街虽然看着混乱而无序，实际上每个区都有专门的尸体焚烧处，甚至有不少人大着胆子直接从那里捡烤熟的人肉吃。

　　克莱尔也吃过那种东西，在他还是很小的时候，完全没有什么道德观念，只要能使他生存下去，无论什么事情他都会去干的。

　　可是当飞艇外炮弹呼啸的破空声响起的时候，他的执着瞬间便失去了意义。

　　那些人根本没打算放他活着回流星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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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开始的时候，只是想要那张有软垫的小床。

　　跟在那个瘦高的男孩身后溜出孤儿院的时候，年幼的库洛洛是这样打算的。

　　流星街的东西从来不存在什么从属关系，既然想要，那就可以要，不管是去偷去骗去抢，还是去杀人，这片浑浊的世界没有规则可言，有的只有人心与欲望。

　　他见过人们为了争夺面包而杀人，当然也见过为了一个漂亮的盒子，一件完整的衣服，一颗甜甜的糖果。

　　但是为了生存而动手的人和为了欲望而动手的人还是不一样的，一定要说的话二者其实有着本质的区别，前者多少有些被动的可悲，而后者大概是天生的恶魔了吧。

　　目睹了那个男孩杀人的全过程，库洛洛就明白了，那是个十分危险的人，尽管他有着细软的黑发和纤细的手腕，安静站在那的时候甚至看起来有点懒洋洋的，修长的手指自然的蜷缩着，根本无法想象那样一只手绷紧了的时候简直堪比锋利的匕首。

　　意外的是，他问了他的名字。

　　“库洛洛…什么鬼名字，真绕口，”那人似乎下意识的皱了皱鼻子，“叫我克莱尔就好了。”

　　在这流星街中交付名字本就是一种信任的表现，你可以随意的碾死路边的花草，杀死不认识的人，但是知道了名字的话，多少都会变得有些许难下手。

　　对于那个男孩，库洛洛有了不一样的想法。

　　他很强，不会轻易死去，而且最重要的是，似乎挺单纯的样子。

　　不过接下来的事情并不如他所想的那么容易，男孩与其说是单纯，不如说是漠不关心，想要取得他的信任不是什么简单的事，他根本没把旁人放在眼里。

　　库洛洛很怀疑他还记不记得他的名字。

　　男孩每日早出晚归，带着一身血气与糖果的甜香，他就像自成一个小世界一般，其余人等从他的世界外经过，却没一个人真的踏进那片领域，而正是这份近似无情的不在意，为他铸就了坚不可摧的防线。

　　可是库洛洛也不是什么轻易放弃的人，他每天远远地坠在那人后面，尝试着以各种话题引他开口。

　　“为什么这么喜欢吃糖呢，克莱尔？”

　　“想吃就吃了。”

　　“孤儿院那些人都很怕你，为什么？”

　　“鬼知道。”

　　“今天轮到我们房间打扫孤儿院，你也要出去吗？”

　　“关我屁事。”

　　男孩回答的话语也总是有一搭没一搭，有时说着说着就听不见他的回应了，一转头就看见那人望着远处，思绪不知道飘到什么地方去了。

　　偶尔他心情好的时候，也会主动跟他搭话，甚至带有一丝恶趣味的逗弄，故意将血淋淋的场景展示给他看，或者将凶恶的敌人遗漏一两个到他面前。

　　“你不怕我吗？”他嚼着糖果问他，水果硬糖在他嘴里嘎嘣嘎嘣的碎裂开来。

　　“你很强，克莱尔。”所以强者不需要考虑弱者的感受，强者可以做任何事。

　　意外的是，从那以后，克莱尔偶尔会流露出一点教他杀人的意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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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到孤儿院之前，库洛洛其实也杀过人。

　　毫无反抗能力的、苟延残喘的、比他弱小的。

　　饥饿和死亡的预感就是最好的老师，即使是才半人高的小屁孩，从拿得起武器的那一刻起也无师自通了生存的方法。

　　不过那个克莱尔第一次见到他的打斗的时候，眼里竟然有一丝惊讶，像是从来不知道除了他以外的孩子也会杀人一样。

　　他或许是第一个被他注意到的同龄人。

　　但是这样下去的进展实在是太慢了，靠时间去研磨固然能够成功，但这其中的过程，库洛洛不想等下去了。

　　他挑选了很多天，选中了一个在这片区很有名的男人，故意挑衅跟他打了一架后，他将自己弄得很狼狈，被人抬回了孤儿院。

　　伤是真的，流的血也都是真的，他从来没考虑过万一死在那个男人手上该怎么办，拿起武器的一瞬间就该抱有被杀死的觉悟，而将自己的性命当做赌注这种事，似乎意外的让他感到兴奋。

　　他活下来，那么未来所有事情都有了转机，而他若是死去，那就就此长眠吧。

　　反正在这流星街里，生生死死本就是常事，没有谁的生命是更可贵的，没有谁是不会死亡的，就连他自己也是如此。

　　然而他赌赢了。

　　他想过克莱尔或许会因为失而复得与他走得更近，或许会因两人相似的行动而把他视作同类，毕竟那时候的孤儿院可没几个人敢去挑衅游荡在垃圾堆之间的大人。

　　但那个冷漠得像是没有心的克莱尔竟然会为他出头，这是库洛洛意料之外的事，男孩短短的一生从没得到过什么温暖，也不明白同伴到底是怎样的关系，但当克莱尔带着那人死去的证明回到孤儿院的时候，他却切切实实的感到了一阵踏实。

　　这个人的冷漠全是假装的，他的心也许很小，但却是致命的弱点。

　　望着那人瘦削的背影，库洛洛在其后露出了一个堪称温柔的浅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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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大抵是真的成为了他所认同的同伴，当克莱尔邀请他上了那张带有软垫的小床时，库洛洛却没有得到自己想象中的满足的感觉。

　　他想要的已经不止这么一张软床了，他现在更想要的，是身边躺着的这个人。

　　或许就连他本人都未曾察觉吧，战斗时的他，飞速躲闪进攻的他，脸上有着一种怎样耀眼的肆意，那是平日里懒洋洋的少年从未流露过的狂热的神情，仿佛烈日一般有着灼人的热度。

　　流星街的太阳有着苍白的烈焰，而那个人眼中燃烧的，大概就是血红的火光了吧。

　　他想要那样的力量，他想拥有那轮烈阳。

　　库洛洛平生第一次有了这样的感觉，第一次觉得自己对一件事物，可能永远不会腻味。

　　但当他刚有了这样的想法的时候，那个人却渐渐变得不爱出手了。

　　也许是他进步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吧，即使比以前少了许多战斗的锤炼，那个人的速度和力量却都在以恐怖的速度增长，在未来的很久之后库洛洛才明白，那是念能力带来的增益作用。

　　他提出前往未知的区域探索，克莱尔蹲在墙头，双眼望向遥远的地方，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少年平日里的心思都很好猜，他很少想些复杂的东西，但当他露出那副表情的时候，库洛洛就看不懂他了。

　　好在他对男孩的了解还是很透彻的，半晌的思考过后，他就点头答应了这个提议。

　　当然，那时的他们谁都没想到那会是一场长久的别离，如果库洛洛没有为一个想要的东西铤而走险，如果克莱尔没有决定分头逃离，如果没有那场向东的探险，也许他们还会在同一家孤儿院相携长大，也许会慢慢安于称霸一方，也许永远不会走出来。

　　然而命运，就是一个个必然的选择，因为他们彼此是那样的人，所以无论再来多少次，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身负重伤藏在垃圾堆里时，库洛洛曾有那么一瞬间，是希望看到那个人去而复返的身影的，他总会在这样的时候做出些令人意外的选择，但是那次，什么意外都没发生。

　　流星街没有那么多友情热血与羁绊，即使是最亲密的关系中也隐含着残忍，才认识了一年多的人，克莱尔是不可能冒着生命危险回来寻他的。

　　当听到外面传来女人的说话声时，库洛洛从垃圾堆中摔了出来，死死的抓住了那人长袍的下摆。

　　克莱尔曾一脸平静的说他吃过人肉，大抵像他们这样天生的恶魔才总能活得长久吧。

　　因为没有人比他们更知道不择手段这四个字该怎么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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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库洛洛一直相信，像克莱尔那样的人，是不会轻易地死去的。

　　他很强，适应能力也相当的好，警惕性很高，也足够冷静，这样的人不管是去哪都能很快融入当地的生活，就算出了流星街，就算放下手中的武器，大抵也会过得很滋润。

　　不过现在想来那都是些无凭无据的信任，死亡的方式有很多种，逃得过这一种也许会逃不过另一种，没有谁是绝对不会死去的。

　　但是当库洛洛带着刚刚创建的旅团，追了好几个区将那个一头金发的混蛋抓住的时候，他还是那么无凭无据的信任着那一点：“我只是想问一个很简单的问题，克莱尔到底在哪？”

　　被飞坦掐着后颈按在地上，卡德拉的嘴角还是那抹讨人厌的笑意，他咳出了一小摊血：“谁知道呢，也许他只是不想回来了而已，毕竟见过流星街外面的世界，没有人会再想回到脏乱臭的垃圾堆了吧。”

　　然而对于这点，库洛洛只表示：“不可能。”

　　他们从十岁开始就在一起，即使有短暂的分离，也从未疏远过，那个少年的秉性和脾气他了解得一清二楚。

　　更何况，他走之前那么信誓旦旦的说了要回来的，克莱尔也许脾气不好，时不时地犯懒且任性，但他说出口的承诺不多，只要说到就一定会做到，十几年来毫无例外。

　　更何况那是对他的承诺。

　　他在第十区那栋小破楼等了一年，即使离开的现在，也安排了人手留在那里，以防哪天少年回来找不见他。

　　他要是回不来的话，那他去找他也没关系，反正这样的事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库洛洛早就做好准备当那个拯救公主的勇士。

　　或者说是拯救恶龙的魔王。

　　就在这时，天边不远处突然冒起了一阵火光，一辆飞艇在空中炸裂开来，大量的浓烟在半空中爆开，涌出了一朵灰黑的烟花。

　　倒在地上的卡德拉瞬间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看到了吗，那个飞艇，那就是他乘坐的今天回流星街的飞艇。”

　　他就在那上面。

　　库洛洛的脸色骤然变得苍白一片，凭借着念能力者良好的视觉，他看的一清二楚。

　　在那阵浓烟当中，什么东西都炸得一片粉碎，没有任何完整的人型掉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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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存稿到21章了，但我还没修……
毕竟是两年前写的东西了……{7.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