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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锦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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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子风笑道:“你请辞就请辞,怎么还带着子离?”
傅子离垂着头不吭声。
杜栖皓大言不惭地道:“子离跟着我入仕,我可予以提点,傅大哥日理万机,子离帮不上忙,自是不能跟着添乱了。”
我自己的弟弟,有什么可添乱的?傅子风瞪杜栖皓。“你若辞职也使得,子离不许。”
傅子风从两封辞呈中拣出子离的那份扔回给傅子离:“你跟着起什么哄?给我老实待着。”
傅子离接了辞呈,也不敢多说,只得应了声“是”。
“将军要如何才肯放了子离与我共奔前程?”杜栖皓不甘心地问。
“你想法子将我这里的亏空堵上再说。”傅子风理直气壮地道:“你做的那些事情,别人可是处理不来,若是一日出了纰漏,我这震远将军的名声可是毁到你手中了。”
杜栖皓不由喊冤:“当初我也是不得已才出此下策,都是为了救将军于水火。”
傅子风可不领情:“你是救我于水火还是陷我于水火如今可是不好说了。”
傅子风瞧着杜栖皓愤愤不平又委屈的小脸,继续落井下石:“不知你这拆借之法,是和谁学的,你哥知道不……”
“皓儿一定帮傅大哥将这亏空堵上,尽快催着户部放款。”杜栖皓服了,立刻表态。
“尽快是多久?”傅子风继续追问。
“三天之内。”杜栖皓咬咬牙:“总是在傅大哥的府衙开门前,将这事儿料理了。”
再过三天,就是傅子风常州府衙开门办公的日子,总不成还留着过去的罗烂,若是有债主上门那就更是面上无光了。
“行。三天后看成效。”傅子风满意了,端了茶喝。
杜栖皓这个叹气,痛心疾首地问傅子风道:“晧儿也是为解大哥燃眉之急才用了拆借之法,如今大哥反倒以此为要挟,不觉有愧吗?”
子风被杜栖皓的模样逗笑,道:“此事上确实有愧于你,日后,必还你这个人情。”
杜栖晧知道傅子风言出必诺,不由眉开眼笑。
傅子风放了茶,又对傅子离吩咐道:“你今儿晚上还是搬回西院来住,一天天地,都不知道和谁一伙了。”
傅子离的脸有些红了,低声应是。杜栖皓可不干了:“傅大哥不用如此赶尽杀绝吧?”
傅子风微微一笑:“不去你哥那复命吗?要不,你把辞呈再带回去?”
杜栖皓眨巴眨巴眼睛:“皓儿还是先去哥那复命,待晚间,一定亲自将子离送回西院。”
杜栖皓告退出去,傅子风招手让傅子离坐,傅子离谢了坐,也依旧还是身姿笔挺地站在原来的位置。
“非得跟着这个小混球?”傅子风问:“不怕他欺负你?”
傅子离的脸可真红了,到底还是应了一声:“是。”
也不知这个“是”字是指非要跟着杜栖皓还是指不怕杜栖皓欺负他。
傅子风无奈:“辞呈拿过来吧。”
傅子离应了,奉上手里的辞呈,傅子风大笔一挥,签了:“去和杜栖晧那小混球共赴前程吧。”
杜栖霜回房的时候,傅子语正在吃早餐,看见杜栖霜,招呼他道:“霜儿快来吃饭。”
杜栖霜坐过去,问傅子语道:“今儿花堤有个蹴鞠比赛,咱们一会儿去吧。”
“不用去巡渠了吗?”昨儿个睡前,傅子语还问杜栖霜今日有何安排,杜栖霜让傅子语和他去巡视修渠。
“不去了。大哥让楼大哥替我去巡渠,只让我吃喝玩乐地野去呢。”杜栖霜无奈叹气道:“我大哥是铁了心地要将我培养成一个无所事事的公子哥他就开心了。”
傅子语不由笑道:“你大哥是疼惜你,你别不知道好歹。”
杜栖霜叹道:“鹌雀焉知鸿鹄之志哉?”
傅子语只是笑:“快吃吧,一会儿去花堤好了。”
杜栖霜和傅子语用过早餐,先去杜栖烛那里请安。杜栖烛正在花园的池塘边喂鱼,几十条溜肥的锦鲤簇拥着水花,听见人声便逐波而来。
杜栖烛抬目看去,两名俊逸如画的少年正联袂通过汉白玉的廊桥。
杜栖霜穿着淡蓝色的锦绣长袍,白色内袍,束着淡蓝色的发冠;子语穿着青色的锦绣长袍,亦是白色内袍,束着淡青色的发冠。两人衣袂飘飘,丰神俊朗,看着就让人稀罕。
“姐姐安好。”杜栖霜和傅子语同声向杜栖烛问安。
杜栖烛笑着摆手:“免了,快过来吧。”
杜栖霜和傅子语一礼起身,傅子语从丫鬟的手里接了鱼食过来,自去湖边喂鱼。杜栖霜走过去旁边的亭子里,和一名小丫鬟一起,伺候杜栖烛净手。
“昨儿个大哥没收拾你吗?”杜栖烛一边接过杜栖霜递过来的罗巾擦手,一边笑问。
杜栖霜点点头:“还好,只是命跪了一会儿。”
“大哥是担心你。”杜栖烛轻轻摸了一下杜栖霜黑亮的头发:“你可要仔细听话,别总惹大哥收拾你,让我担心。”
杜栖烛月末便要奉旨入宫了,这些日子总觉离绪满怀的,舍不得家,也舍不得自己的哥哥弟弟们。
“姐姐不用担心,霜儿一定乖乖听话的。”杜栖霜安慰杜栖烛,和她在八宝轩桌旁坐了,从袖子里拿出一个鎏金的黄花梨木小盒来:“送给姐姐的。”
盒子里的黑色丝绒上,放着一枚紫红色的晶亮圆滑的石子,如鸡蛋般大小,很似水滴的形状,通透而有光泽,是杜栖霜在巡视渠岸时,在浅溪的淤泥里捡到的,杜栖霜当时不小心跌了一跤,手里正握上这枚石子。
杜栖烛拿起小石子,倒是觉得这枚小石子很特别,不由直夸自己弟弟有心。
“怎么不知给大哥也送份礼物,好哄他轻饶了你。”杜栖凝收了礼物很开心。
杜栖霜叹气:“你还不知大哥对我是如何挑剔的嘛,怎么哄着也不行,便是送了礼物也是白送,许还怪我送的不合心意要骂呢。”
杜栖烛不由展颜一笑:“还敢说大哥挑剔你,这家里,也就是你敢这样编排大哥了。”
“我可不敢编排大哥,只是在姐姐跟前说几句嘴罢了,姐姐可别告诉大哥。”杜栖霜嘿嘿笑道:“大哥到时舍不得骂你,可是要收拾我的。”
杜栖烛不由含笑道:“看在你送了礼物的份上,就给你瞒一次吧。”
杜栖霜看见姐姐笑了,觉得放心不少,起身去看傅子语喂鱼。群鱼中,有一尾黑鱼,又大又肥,抢食最多,一条颜色最是靓丽的红鱼,却总是被挤到边上。
“就是这只黑鱼最能抢食了,你瞧它胖的。”杜栖霜指着那条黑鱼道。
杜栖霜让傅子语沿着池塘往左边多走几步喂食,他在这边喂红鱼。
傅子语依言走过去,水里的锦鲤也跟着呼啦啦游过去,自然还是黑胖鱼游得最快,红鱼落在最后。傅子语扬了一勺鱼食下去,又是黑胖鱼吃得最多,水花翻滚起来,红鱼只能在边上瞧着。
“过来这里。”杜栖霜忙叫,他对着红鱼身后的水中扬了一勺鱼食,红鱼只需返身就可吃到,只是红鱼返身游回之际,黑胖鱼已经远而先至,直接抢到了红鱼前面,依旧吃得最多。
如此反复几次,红鱼总算也是吃到一些。杜栖烛过来拦了两人道:“别再喂了,小心撑坏了它们。”
鱼是不知节制的,会一直吃,直到撑死。红鱼饿不死,再撑坏了黑胖鱼可是不妙。
“晚上将黑胖鱼炖了吧。”傅子语琢磨着给红鱼撑腰。
“要煮也是煮红鱼。”杜栖霜将自己大哥的理论讲给子语听:“能争善抢,这是黑鱼的本事,便是炖了黑鱼,红鱼自己不济,也会有其他的鱼来夺食的。”
弱肉强食。这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道理。
前些日子,也是在这池塘边,杜栖霜和杜栖凝喂鱼闲聊,杜栖霜便是和子语一般,想着给红鱼撑腰,被杜栖凝长篇大论地教导了一番。
黑鱼生来就比红鱼大,体力强,可是不若红鱼可爱,招人喜欢,黑鱼凭的是自己本事吃食,红鱼却是只等人怜惜,若是不知自己上进,他日少了人怜惜扶助,可是要活活饿死的。
“以鱼推人,自己有本事才是最要紧的,尤其是光长着颗赏心悦目的脑袋却没个思量的,那可是最没用了。”杜栖霜模仿了大哥的语气训傅子语。
傅子语对杜栖霜吐吐舌头:“小的受教了,咱们现在能去花堤了吗?”
杜栖烛嘱咐两人带着侍卫一起去,友谊第一,比赛第二,莫要与人起了争端,早些回来。
杜栖霜和傅子语笑着应了,从杜栖烛的院子出来,拐进角门,贴边溜进后花园,自花园的小门出去了。
杜栖烛的贴身丫鬟笼纱回来回禀:“小爷和子语少爷果真是如小姐所想,没带侍卫就出门去了。”
“吩咐小爷的侍卫跟过去了吗?”杜栖烛手里把玩着小石子问。
“是,婢子已传了小姐的吩咐,让他们偷偷跟过去了。”笼纱回道。
杜栖烛点点头,笑问道:“笼纱,我长得好看吗?”
笼纱点头,看着杜栖烛的美颜道:“小姐自然是闭月羞花之貌。”
杜栖烛轻扬眉:“光是长得美有什么用,凡事若是自己没个思量,可是白长了颗赏心悦目的脑袋。”
笼纱有些忐忑了:“小姐啊,月末就要入宫了,您又想起什么思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