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二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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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这不是无理取闹么？”姜秀才痛苦地抱住头，他就姜鸿至这么一个儿子，他难道不想救么？他当然想！可是他又怎么能让无辜的姜未然为姜鸿至抵命呢？他要是这么做了，还有什么脸面存立于世间。
“我不管！”余氏歇斯底里地喊道，“鸿儿要是活不成了，我也不活了！我先掐死闻雁，再一头撞死在这里，我们母女一起下去陪阿鸿，留你和这个贱种快快活活，父慈女孝吧！”
一直在旁边哭哭啼啼的姜闻雁闻言吓得止住了哭声，她躲到姜未然身后，疯狂地摇着摇头：“不要不要，我不要下去陪阿鸿，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余氏怨毒地看着姜未然，丈夫和亲生女儿竟然都站在自己的敌对面，这一切都怪她！
就在这剑拔弩张，僵持不下的紧张局面下，蓝衣女子竟然打了个哈欠，似乎已经看倦了这场可笑又讽刺的戏。她催促道：“姜家相公，你倒是快说个准话，到底是要儿子还是要养女。老身就全由你的话作准了。”
姜秀才长叹一口气，对余氏说道：“若是能挖出我的心来救鸿儿，我也不吝惜这条命。只是你要当着我的面要未然的性命，这是万万不能的。人活在世，可不能这样枉顾天理。别说未然是我女儿，就是一个不相识的小孩，我也不能让你害人家的命。鸿儿是我们的心头肉，难道别的孩子就没有父母么？”
姜秀才的话已经十分清楚地表明了他的决断。几个人听了，反应也大不相同。
姜未然感动地留下泪来，觉得自己这几年忍气吞声、累死累活并不是完全没有意义的。余氏则彻底绝望，她像被抽光了力气，并没有像先前放的狠话那样一头撞死，而是瘫倒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嚎哭起来。
最有意思的当属蓝衣女子，似乎姜秀才的话令她十分不满意。她冷哼一声，讽刺地说道：“你倒是有父亲的样子，只不过，”她盯着姜未然，“这样的娘亲，还不如没有，不是么？”
姜未然难得地不想反驳，是的，她确实受够了余氏，只要她和余氏还在一个屋檐下住着，就不会有安宁的一日，也许不知道哪一天，她就被余氏给弄死了。
“杀女救儿，说出去确也不好听，”蓝衣女子又换了一副通情达理的口吻，“姜家相公不愿意，也倒能体谅。这样吧，我也不是铁石心肠，见死不救的人，还是再给你们指一条出路吧。”
“还求老夫人垂怜体恤！”姜秀才和余氏一听事情还有回转的余地，皆回了心神，哀求道，他们立刻不在意已经听到了这“老妇人”年轻的声音，也刻意忽略掉姜未然“瞎编”出的故事。
蓝衣女子笑笑，然而笑意只局限在一边的嘴角上，她从袖口掏出两张信笺，两指一甩，这轻飘飘的纸张就像长了翅膀一样，直直地飞向姜秀才。
姜秀才赶忙伸手接住，余氏也心急如焚地凑过去看——他们都以为这信笺上写的是救姜鸿至的秘方。然而两人一眼扫去，只见微黄的纸色上三个大字抓人眼球。
“卖身契！？”姜家夫妇同时问道，只不过一个是纯粹的失望，另一个失望之余还很震惊。
“没错，”蓝衣女子点点头，“我可以治好令郎，只是这要耗费我太多内力。我这一把年纪，再损伤了元气，没有个人端茶倒水，跑前跑后可不行。你们把这丫头卖给我，我治好这娃娃的病，这样你们的儿子女儿都能活下去，且不是两全其美？”
“是的，是的！”没等姜秀才开口，余氏已经急不可耐地表示赞同了，她死死抓住丈夫的手，既是哀求又是威胁地说道：“这样你再不答应，便真是要逼死我们母子了。”
“这这，这......”姜秀才左右为难，举棋不定。半响才艰难地说道：“老人家为何要一直强人所难。姜家虽穷，但只要您一句话，便是砸锅卖铁也会凑出诊金，您又何必执意为难未然？她小小年纪，便要离开父母，为奴为婢，于心何忍啊！”
“呵”，蓝衣女子已经没了耐性，“银子我有的是，你们那点东西不够寒碜我的。既然你们想要治病，而我想要这个丫头，那用这丫头来换这小子，才是两全其美的交易。否则，我又何必劳力伤神呢？”
“阎王爷不等人，老身也倦了，你们还是快做决定。”蓝衣女子又打了个哈欠，然后补充道：“姜家相公可看清楚了，按那契约写的，你把这个丫头卖给老身，老身不仅救你儿子，还保你一个七品官职外加一千两的卖身钱，这样划算的买卖，说出去可不是要抢破脑袋？”
“什么？”姜秀才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确实没仔细看那卖身契，当下摊开重读了一遍，果然如那老妇人所说的一样。
余氏也惊呆了，万万没想到世间竟有这样的好事。
“你，你到底是何方神圣？”姜秀才还没有被冲昏头脑，七品官虽小，却也是要朝廷委任的，这老妇人到底是谁，怎敢夸下这样的海口？再说这一千两银子，一般人又怎么可能轻易拿出，她又为何如此锲而不舍地针对自己的女儿呢？这些疑问都让姜秀才不敢轻信对方的话。
“我是谁，不是你们该管的。”蓝衣女子不耐烦地说道，“卖还是不卖，勿要废话！”
姜秀才当然想救自己三代单传的儿子，再加上如此丰厚的许诺，说他不动心是不可能的。只是.......
“未然.......你，你愿意和这位老婆婆走么？”他颤巍巍地问道，问完又觉得愧疚无比。
姜未然抹了抹眼泪，哽咽着说：“阿爹，她真的不是好人。我刚刚说的都是真的，她会杀了我的。”
其实姜未然的心情也是复杂无比，若此刻换做是别人，不是这个让她恨得咬牙切齿的坏女人，她就同意了。刚刚和余氏互相诅咒，不过是她说的气话，她也不愿意眼睁睁看着姜鸿至病死。而且她现在已经彻底对余氏绝望了，姜家不再是可以为她遮风避雨的安宁之地，忍住一时的伤感和不舍，早日离去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可偏偏这个要带她走的人是一直伤害她的坏女人，如果她真的和这个坏女人走了，那一定要被活活折磨致死。两相比较，她当然希望留在姜家。
“既是，既是如此，”姜秀才犹犹豫豫地说，“那便不去。”
余氏一听这话，立刻就要发作，她不可能再让机会溜走。只是没等她胡搅蛮缠起来，蓝衣女子先动手了。
她抬手一挥，一股强劲的气旋直冲姜未然袭去，姜未然未及反应，原本在手中握着的剜星已经落到了对方手中。她不可置信地看了看自己空荡荡的右手，又看着一直在椅子上随意坐着的蓝衣女子，对方已经开始把玩起剜星来。
“阿娜佳这小贱人是死了吗，竟让这东西落在你手里。”蓝衣女子嗤笑一声，对姜未然说道。
姜未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阿娜佳是谁，她根本不知道，蓝衣女子为什么会这么问，她也无从知晓，但是有一点她是很清楚的：这匕首原是罗汉的，罗汉送给了我，那便是我的。
“我不知道什么阿娜佳，你快把剜星还给我！”她朝蓝衣女子喊道，虚张声势的喊声显示出她在面对蓝衣女子时一贯匮乏的底气。
蓝衣女子根本没有理会她，剜星在她手上不像一件需要小心翼翼对待的神兵利器，而似一个精巧有趣的万物。她那只覆盖着苍老假皮的手灵巧一推，寒刃脱壳而出。
她“哦”了一声，笑道：“果然是真的。”
“你......”姜未然还想再说些什么。然而蓝衣女子已经转向姜秀才，漫不经心般地问道：“所以，你是不卖咯？”
“这，这是自然，既然未然不同意......”姜秀才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沫，觉得对面之人突然变得危险起来。
“那，我只好先送你们上路，再带走这丫头了！”话音未落，蓝衣女子已如闪电般出手。姜未然只见她握住匕首短柄时，拇指和食指在护手处一拧，匕首突然“镫”的一声，从护手处一分为二，森寒的锋刃转眼间已到姜秀才眉心。
“不！”姜未然尖叫一声，一把推开了自己父亲。
余氏吓得魂飞魄散，赶紧跑过去抱住差点就一命呜呼的姜秀才，姜闻雁也吓得哭都哭不出来，只敢抱住自己的爹娘瑟瑟发抖。屋子里只剩下姜未然站在蓝衣女子面前与她对峙。
“呵。”蓝衣女子笑了笑，竟然还有心夸赞姜未然：“你动作倒还挺快。不过若不是我手下留情，你爹早已经眉心开花，血溅当场了。”说完，她手上稍稍用力，还悬在姜未然面前的匕首立刻被收了回去。“镫”的一声，护手与刀柄并在了一起，似乎触发了某种机关，又变成了一只完整的匕首。
姜未然这才看清，匕首的短柄与短柄下的护手和刀刃之间是有一根极细的丝线连接着的，她拿着这把匕首这么久，一直都没有发现这层机关，而且她推测罗汉也是不知道的，否则不会不告诉她。
看来这坏女人刚刚说的一大通莫名其妙的话也不是空穴来风，大概她以前就见过剜星。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要先想办法保住家人的命。
“怎么，后悔啦？”蓝衣女子笑道，“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再晚你可就哭都哭不出来了。”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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