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来看守所]这真的只是意外》二月萧瑟

36、chapter36

　　你是幸运。在我眼中，你就是幸运本身。
　　悟空猿门说。

　　“猴腮雷，我给你添了那么多的麻烦，却还是你的幸运？”

　　“是啊。”悟空猿门伸手拿出一张小毛巾替糯糯擦去脸颊上的污迹。“脸都脏了。收拾一下吧。然后，我们出去玩。”
　　“去哪？”
　　“白天不是说好了，我忙完就带你去玩儿。”

　　“可是天已经黑了啊。”
　　“那个地方非得到晚上才有意思。”悟空猿门冲糯糯眨了眨眼。

　　“你不生气，惩罚我什么的？”
　　“你来这里也只有几天。”悟空猿门顿了顿。“只有几天。几天……迟早要走的。那么，何不开心一点呢？”

　　“猴腮雷，我走了你会想我吗？”
　　“会啊。”

　　“为什么想我呢？”糯糯歪着头看着他，微笑。
　　“因为……虽说只有几天，但我们是朋友啊。”

　　糯糯抿了抿嘴，乖乖点头，去梳洗并换衣服。
　　悟空猿门坐在办公桌前，看着那些明天看也没有什么影响的文件，听着浴室的水声，忽然想到很多年前，他、哥哥，还有三藏法子在一起修炼、成长的事情。一直都是三个人在一起，可是某一天，法子忽然失踪，哥哥悟空猿鬼似乎一点儿也不紧张，甚至没有提起三藏法子这个名字。但悟空猿门感觉得到，有些时候悟空猿鬼会一脸失落地看着大海。有些时候悟空猿鬼会消失一段时间，他说，他只是去修行了。

　　悟空猿门已经很久没有回忆这些往事，即便在哥哥和法子结婚的时候。

　　此刻，那些本已快淡忘的事情却在脑海中越发清晰明了。

　　“猴腮雷，我换好了。”
　　“喔……好……好！我们走吧！”

　　糯糯紧跟着悟空猿门坐了几趟车。
　　路是白天走过的，就是大和白天带她去的那个地方。糯糯还是一脸惊喜，佯装自己是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

　　“你不是白天和五代大和一道来过这里吗？”

　　糯糯抿了抿嘴，“我只是担心猴腮雷你不高兴。”又一想，五代大和带她来这里的时候悟空猿门问都没问就在GPS里输入了地址。他一开始就知道。
　　“可猴腮雷你怎么一开始就知道大和会带我来这里？”

　　“因为这是大和很喜欢的地方，也是我很喜欢的地方。”
　　“所以为什么你认为大和会带我来他最喜欢的地方。”

　　悟空猿门看着糯糯，“这个嘛……喔，到了。”

　　清晨来过的地方在夜晚添了一些不同滋味。从亭内朝外望去，南波的夜晚甚为喧嚣，富有特色的建筑物在夜晚，像是盛装的午】夜】女郎，各色探照灯也在夜空织出了一块五光十色的锦缎。
　　三监像银座牛郎店。
　　四监用浪漫的樱花粉。
　　五监是中国最爱的红配黄。
　　十三监连灯光都是冷冷的白。

　　“猴腮雷，猴腮雷，那个五彩缤纷，艳丽得赛过泰国曼谷红灯区的是那一监啊？”
　　“那是一声三鹤负责的总控制室。”
　　“还真像他的风格。”

　　糯糯记起白天来时的那道位于六监和七监交界处的缝隙，她想知道夜晚又会是怎样的风景，便扯着悟空猿门走了过去。
　　夜晚的六监是淡淡的绿，七监是优雅的紫色，两道彩光在天空争夺芳华。在彩光的影响下，缝隙披上了绚烂的彩衣。

　　糯糯有些失望，更喜欢“自然”感觉的她直到看见一小块没怎么受到彩光影响的区域才露出一丝笑颜。她凝视着那一块微微翻动的海浪。猜想着海浪上的光华是星空的不留意为止还是灯光的杰作。
　　安静地陪着糯糯坐在躺椅上，悟空猿门陪着她，透过一道缝隙看海浪的诡谲。

　　“时间到了。”悟空猿门忽然开口。
　　沉浸在思绪中的糯糯吓了一大跳。
　　悟空猿门冲着糯糯伸出一只手，“走吧。对了，走之前记得闭上眼睛。还有，记得抱紧我。”

　　心绪不再平静。
　　但糯糯还是乖乖站在悟空猿门面前，不安的小手轻轻搭在他的肩头。她听见自己的心跳一声比一声快。

　　而那双温柔的手轻轻掐在她腰上，却又很快放开。片许后，悟空猿门才轻轻拍了拍她搭在他肩头的那双手。“抱紧我的脖子。还有，闭上眼。”
　　糯糯赶紧抱住。
　　她只觉得一条绳子忽然拴在自己腰上，那双温柔的手轻轻抱住她的腰。身体一个凌空，耳边一阵呼呼风声。没多久，脚落在了地面上。

　　悟空猿门的手从她腰间离开，缠在糯糯腰上的那根绳子也松开了。
　　“好了，睁眼吧。”

　　糯糯睁眼
　　看清在什么地方后，吓得她一把抱紧悟空猿门。
　　她现在站在塔顶八角亭的顶上！

　　“不会掉下去的。我在这里。”

　　糯糯紧紧扯着悟空猿门，探头眺望，那些灯，竟然都黯了。只在最边缘闪着一圈软软的白光。那灯光是岛屿和海岸的交界线。
　　海面，浪花层层翻涌，偶尔一道银边滑过，带来海浪的浅浅呢喃。

　　“看上面。”悟空猿门说。

　　糯糯仰头。
　　原来是星空。
　　浩瀚无尽的天空，繁星满布，从海的那端铺至天际的这边。偶尔飘来一片丝缕般的薄云微微遮掩，却被星星的光芒轻易穿透。

　　“是星光啊！”
　　“嗯。这才是我想要带你来看的。”

　　“可是猴腮雷为什么那些彩灯忽然不亮了？”
　　“这也是南波的夜色之一。狱长说，长时间用彩灯或者长时间使用白炽灯都会给犯人在心里上造就一种稳定感，只要有了稳定感，他们就会产生越狱的冲动。所以我们才会时常改变灯映照的范围和区域。每天的变化方式都不同，具体的变动由一声三鹤的总控制室决定。我们看守都不清楚的具体的时间，犯人自然不会知道了。这样一来，可以大大降低犯人越狱的可能性。”
　　“猴赛雷你怎么知道？”
　　“一声三鹤给了我时间表。”

　　扶着糯糯坐在凉亭顶。悟空猿门在她身边坐下。打开随身的背包，从里面拿出果汁还有各种水果，当然，还有放在冷藏格里的小冰棍。
　　看见冰棍，糯糯想到五八他们告诉他的事情。

　　他很好。
　　她却总是犯错。

　　“猴腮雷，今天我跟着犯人瞎跑的事，你不生气了？”
　　“换做是我，只呆在南波这么几天，也会想要将想玩的，有趣的一起玩一遍。如果我没时间带着你玩，又不允许别人陪你玩，那不是太可笑了吗？”

　　“所以你完全没有生气？”
　　“我生气啊。我很生气，因为我宁愿你跟着大和在一起，也不希望你跟着十三监那几个家伙玩什么越狱游戏。”

　　“你担心犯人占我便宜？”
　　“南波自然有那样的犯人，但不会是那几个家伙。十三监的那几个家伙虽说很混账，但有分寸。我真正担心的是地牢最近才翻新过，新设备比老设备灵活很多，十三监那几个家伙再厉害也是第一次撞见，路上容易出问题，但那几个家伙因为常年越狱，就算失误也可以凭借灵活的身手顺利过关，到时候你怎么办？何况还有五八那个家伙。”

　　糯糯想到了那会移动的墙和各种机关暗道。
　　“所以你还是在生气。”

　　“我现在已经不生气了。我现在很高兴。” 悟空猿门瞥了糯糯一眼，她的脸隐没在黑暗中，而星星却给她面部的轮廓染上了一层淡淡的柔光。
　　她就是他的星光。

　　“猴腮雷，对不……”
　　“星星很好看吧？”
　　“嗯……”结过悟空猿门递来的葡萄，吃了几颗，糯糯学着悟空猿门的样子，仰躺在亭子顶端。看着满天的星辰。
　　星星，似乎也会移动呢。

　　“有很多画家画过星星。”糯糯说，“我最喜欢梵高的星夜三部曲，尤其是《星空》。猴腮雷你喜欢画吗？”
　　“不太懂。只知道好不好看。”

　　“你喜欢星星。为什么？”

　　“因为星星，是家啊……”
　　当年，他和哥哥修行的时候，晴朗的夜空中总有美丽的星月，炫目，又迷人。

　　听着他的话，又看着满天的星，忽然，糯糯也有些想家了。她也想要知道看着星空就会和自己一样想家的悟空猿门的事情。“猴腮雷……”
　　“嗯？”

　　“猴腮雷，其实我有件事早就想要问你了。”
　　“什么事？”
　　“嗯……你腰上那个，之前带着我飞上来的绳子就是那个吧。我说的是你腰上那个……那是尾巴吗？”

　　“不是啊。那是腰带啦！”
　　“但为什么腰带会像尾巴一样竖起来呢？”

　　“因为‘气’！”见糯糯不懂，悟空猿门解释说他们家乡的人都会气功，为了时刻锻炼，也都喜欢在腰上拴上那样一根绳子。他们的这种习惯还作为独特的民俗还上过某个电视台的节目。
　　“你以前一直以为那是尾巴？”

　　糯糯点点头。
　　“如果我长尾巴，你不觉得很可怕？”
　　“就算你长尾巴，长獠牙，长大角，你也只是猴腮雷啊，猴腮雷就是猴腮雷。这点永远都不会改变。”

　　“妈妈说，因为好奇随便对他人的身体提问，是非常不礼貌的。”所以虽也觉得十五手腕脚腕上的铁环很奇怪，糯糯也没有问过。

　　悟空猿门还是头一次听糯糯叹气她的父母。
　　“叔叔和阿姨他们，现在在国内吗？”

　　“应该在地中海坐轮船玩吧。”糯糯说。
　　她父母都是搞艺术的，妈妈是作家，爸爸是画家，当年妈妈第一本书的封面就是爸爸画的，他们也就是这样认识的。后来，妈妈成了爸爸的模特。“我说我想来日本看看，他们帮着我出了国，就彻底二人世界去了。”
　　“你一个人在这里，他们不害怕？”

　　糯糯摇摇头，“妈妈说，我终究会长大，他们终究会死亡，他们不能保护我一辈子，我也不能指望在他们的羽翼下生活一辈子。”

　　这样啊……
　　“那坂本优子呢？”
　　“优子？优子是我打工的时候遇见的啊。故事很俗，有天有几个小流氓找我麻烦，优子帮了我，然后我发现我们有很多共同语言。然后就成好朋友啦。”

　　“你去过她家吗？”
　　“去过。”

　　“那……你有没有觉得那个坂本优子很奇怪？”
　　“嗯，在疯狂追星这件事上好像真的有些疯狂。但我觉得还算是正常啦。女孩子，喜欢某个偶像很正常啊。猴赛雷……你……为什么这么关心优子的事情？”

　　“没有。我只是想要知道更多关于你的事情。”悟空猿门不知道该怎么同糯糯说他们眼下掌握的那些消息。
　　坂本优子其实叫做鬼龙院优子，是□□的大小姐的事情。
　　或者，还是算了。
　　一声三鹤说，一个小时后，天空又将被锦缎般的灯色铺满。

　　时间不多，切莫辜负漫天星辰。

　　“猴腮雷。”
　　“嗯？”
　　“你哥哥呢？二十五说，五监最下面的监狱曾经关押过……对不起，我不该问。”

　　“我哥哥被关押是因为他曾经被冤枉。但后来，他洗掉了自己的冤屈，重获得了自由。”
　　“猴腮雷，你很喜欢你哥哥吗？”

　　“我崇敬他。至始至终，他都是我努力的方向。”悟空猿门顿了顿，“你很关心这个？”

　　“猴腮雷你想要知道我的事情。而我也想要知道你的事情。”

　　糯糯坐起身，抱着膝盖缩成一团，歪着头，眼睛很亮。

　　“其实，事情要从很早以前说起。”
　　悟空猿门头一次，和别人谈起哥哥。
　　那个高傲，强大的哥哥。
　　他引以为傲的哥哥。

　　星辰变换着位置，上半夜离开下半夜接踵而至。所谓一个小时的期限似乎没有边际。

　　“毕竟，每天都要不一样嘛。”控制室里，一声三鹤叼着吸管，喝着草莓牛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