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乱》卓澜

9、婉言拒婚

　　吃过午饭，卓澜跟着二哥卓泉去牧场看马。落日山庄的牧场是江湖第一大牧场，饲养的马匹骠壮精良，皇家卫队的马匹都是落日山庄直接供给。
　　今天她好像一直心神不灵，心情也不好，好像有块石头压在心口，难受得要死。
　　卓泉牵着一匹马走过来，发现她神色不对，关切地问：“你怎么了？”
　　卓澜笑了笑，说：“没事。”
　　卓泉伸手拍拍她的头发，说：“想不起以前的事就不要想了，现在不是挺好的吗？”
　　他还以为她是为失忆的事而心烦呢。卓澜看着他身边那匹白色的骏马，说：“我想去骑会马，你不要跟上来。”
　　“你今天好像心情不好，出什么事了？为了凤凰城主的事？”
　　卓澜微微一笑，没说话，跳上马冲了出去。
　　事实上，骑马比开车可简单多了，卓澜没用多长时间便可以骑着马在牧场飞奔了。
　　坐在马上狂奔的时候她只觉得自己快飞起来，压在心口吐不出的那口气也突然之间顺畅了。她紧紧地攥着马疆，任由骏马纵情狂奔。
　　一直奔跑了很久，卓澜才调转马头回去。卓澜还没到马糟，远远地就听到小玉在喊她。她奔过去，从马上跳下来，小玉就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小姐，老爷让你去见见凤凰城主。”
　　卓泉忙凑过来，“干吗要去见他？”
　　卓澜说：“你觉得我不应该去？”
　　“你当然不能去。谁都知道他此次来是为了订亲之事，你既然不愿意，就别去见他。”他突然笑起来，说：“难道说，你出去这一年，竟对许暮阳产生了好感，所以才跑回来，心甘情愿地等着这一天？”
　　卓澜瞪他一眼，说：“只有精神不正常的人才会对那种恶棍产生好感。你似乎太不了解你妹妹了吧？”
　　“你从大嫂那里知道凤凰城主此来的目的，居然还能精神奕奕地骑马，可见你根本一点也不担心。”
　　卓澜眯起眼睛，“你偷听我和大嫂讲话？”
　　“我只是碰巧听到。”
　　“看来你的耳朵很好使，一点也不输给你的眼睛。”
　　卓泉愣了一下，“我的眼睛？”
　　“当然，我知道你视力非常好，经常碰巧看到人家女孩子的身体，所以总有一些女孩子跑到落日山庄来逼着要你负责。”
　　卓泉的脸色变了一下，突然笑起来，说：“看来不只我的耳朵很好用，你的听力似乎也不错，居然听到别人房间里的事。”
　　“这只能怪那些女人太不矜持了，而且说话一点也不秀气。”她笑了笑，说：“你说，这件事如果被爹知道了，他会怎么样？我想想，以爹火爆的脾气，最轻的话也就是打断你的腿，重一点的话说不定刺瞎你这双桃花眼，让你以后不能碰巧看到女孩子的无边春色。”
　　卓泉咬牙切齿的瞪着她，她若不是他妹妹，他大概早就下手掐死她了。“我真希望爹早点把你嫁出去，省得你留在这个院子里每个人都提心吊胆。”
　　“你放心，我还没玩够，不想这么早嫁人。不过我倒是帮你想到一个对付那些女孩子的好办法，而且这个办法一定一劳永逸。”
　　“什么办法？”
　　“早点把薛蔷取进门，让娘松口气，让爹放心，而且你若是有了老婆的话，那些女人也不会再对你纠缠不休。”
　　卓泉拍了她一下，口气凶狠地说：“哥哥的亲事什么时候轮到妹妹来作主了？”
　　卓澜笑了笑，说：“做哥哥的不懂事，做妹妹的当然要多担待一点了。”看了看等在一旁的小玉，说：“我们走吧。”
　　卓泉瞪大眼睛，“你真要去啊？”
　　卓澜叹了一口气，说：“逃避不是办法。我总不能每次都离家出走吧？”说着转过身。
　　卓泉愣愣地看着她，像不认识她一样，他突然用一种沉重的声音说：“小澜，你长大了。”
　　他的声音很小，但是卓澜还是听到了。这句话倒是让她有些莫名其妙，她早就长大了，杜拉斯说：过了十八岁，我们就都老了。这样算来，21岁的她，早就半截身子入土了。而面前这个人居然说她长大了。看来他的亲妹妹卓心澜，是个只会让人担心的娇小姐呢。她朝卓泉笑笑，说：“你放心，我不会再让你们担心了。”
　　虽然小玉一再要求，卓澜还是没有去换衣服，而是直接去了大殿。
　　刚走到大殿就看到卓老爷子端坐在大殿里，坐在他旁边喝茶的不用说就是凤凰城主了。卓澜跨进门槛走过去，叫了一声：“爹。”
　　坐在一边的那个人放下了茶杯，一个慈眉善目的老人，看起来比卓老爷子年龄要大，但同样精神奕奕。他望着卓澜笑的时候，卓澜叫了一声：“许伯伯。”
　　卓老爷子看着卓澜一身的衣服，皱了皱眉，但没说什么，只是淡淡地点点头，说：“你坐吧。”
　　卓澜坐到北面的一张椅子上，直愣愣地望着凤凰城主。从来没有人用这么直接而大胆的目光盯着凤凰城主，他不免有些惊奇。他亲切地说：“你回来就好了，现在没什么事了吧？”
　　卓澜笑了笑，“谢许伯伯关心，我很好。”她笑得非常真诚，看起来一点也不像个只会耍脾气的大小姐。
　　凤凰城主被她的笑容感染，不禁也笑起来，说：“看到你没事，我实在太高兴了。”
　　卓澜腼腆地笑笑，没说话。
　　卓老爷子说：“小澜，其实我们有话要对你说。”
　　卓澜轻轻地点了点头，“爹有什么话请讲。”
　　卓老爷子看了凤凰城主一眼，“这件事，也许是为难你了。”
　　卓澜笑了笑，“爹说的，可是与许少城主订亲的事？”
　　卓老爷子一下子无话可说了，因为他正想着要如何开口时，他这个女儿却直截了当地说了出来，甚至话语间透着毫不在意。卓澜望着这两个中年人，又礼貌地笑了笑，“爹没有话说，可否先听我说。”
　　卓老爷子愣了一下，然后点点头。
　　“如果我说，我不想跟许少城主订亲，爹和许伯伯一定会很生气吧？”
　　望着她脸上纯净甜美的笑容，这两个老江湖面面相觑，看她的样子，一点要拒绝意思都没有，可是又有点不对劲，依照她的脾气，就算不拒绝，也绝不会笑得如此安心。卓老爷子轻咳了一声，“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我知道你们不会放弃让我和许少城主订婚的念头，就算我曾经离家出走。我已经忘记那些事情了，所以也不会对那些事耿耿于怀。只不过，若要我和许少城主订亲，这件事我却万万不能答应。”
　　卓老爷子瞪着她，说：“你竟然说出这么大逆不道的话来，自古婚姻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难道想违背父命？”
　　“我不是想违背父命，更不想做不不孝女，但是，我认为我有权利选择自己的婚姻，而且许少城主也有权利选择他的婚姻。”她说得不卑不亢，而且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些话有何不妥。在卓澜的观念里，自由恋爱然后结婚，这才是正常的，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完全是狗屁不通。
　　“你……”卓老爷子愣得简直说不出话来。
　　卓澜突然想起颜月清的话，产生了戏谑的心理，她望向凤凰城主，用一种非常善解人意的语气说：“我知道许伯伯是非常疼爱许少城主。我听说，许少城主在江湖上的名声不太好，可是许伯伯却从来不闻不问，对此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见许伯伯对于少城主非常宠溺。既然如此，许伯伯又怎么能忍心将少城主一辈子的幸福赌在我身上呢？”
　　凤凰城主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你说暮阳在外尽做伤天害理的事？你说的可都是真的？”他激动得将手里的茶杯捏得粉碎。
　　卓澜从颜月清那里听来不少关于许暮阳的事，所以她知道这个许暮阳有多么狡猾，在外面做了坏事，怕被人知道所以尽力用金钱掩饰，若掩饰不好就杀人灭口，以至于他父亲认为他是个年轻有为的人，不仅十分信任这个儿子，而且颇以这个儿子为傲。卓澜盯着凤凰城主的眼睛，“许伯伯请不要生气，我所听说的只不过是江湖传言，并不可信。我只是想告诉许伯伯，既然许伯伯疼爱许少城主，就不该拿他的终生幸福来开玩笑。”
　　凤凰城主见她言辞闪烁，不觉有些疑惑，道：“你且说说看，那些江湖传闻说的是些什么。”
　　卓澜露出为难的神色，“许伯伯你也知道人言可畏，传闻只不过是传闻，并不可信。”
　　“你不用为他掩饰，直话直说吧。”
　　“我若实话实说，许伯伯请不要生气。”她说得言辞恳切，“我只是听说许少城主做了一些伤天害理的事，还听人说，整个凤凰城的人一见了他，就像见到魔鬼一样恨不得逃得远远的，他在江湖上借着凤凰城的名声，欺压弱小，无恶不作。”卓澜笑了笑，“也许许少城主只是做事太过直率，别人无法接受才将他说得如此不堪吧。许伯伯你千万别为了这些事而生他的气。”
　　她的语气虽然轻松，但听在凤凰城主耳朵里简直是天大的耻辱，就算再有耐性的人听了她的这些话，也会忍不住生出满腔怒火，凤凰城主现在就恨不得马上回到凤凰城将他那宝贝儿子狠狠地打一顿。卓老爷子也知道情况不对，忙开口打圆场，“小孩子不懂事瞎说话，请许兄不要介意。”
　　凤凰城主完全听不进他的劝说，他的身子一下瘫到椅子上。事实上他也曾听到过关于许暮阳的不利传言，而每次当他向许暮阳求证时，许暮阳都想尽办法说服他让他信服，另一方面，他从小对这个儿子严格，自以为将他教育得很好，不会做伤天害理之事。却没想到如今从一个小姑娘的嘴里听说这么多关于儿子的恶行，就算他完全不相信，也拉不下面子辩解，除了生气还能怎么样。
　　卓澜当然注意到了他的疑惑，便说：“我知道你听到过，但是你一直不愿相信。可是，如果你早一些相信这些传言，早一点改变你的教育方式，少城主一定不会是现在人人厌恶的坏蛋，他说不定早就成为一个人人敬仰的大侠。”
　　凤凰城主之前炯炯有神的目光一下子黯淡下去，好像一下子老了好几岁。他瘫坐在椅子上，悲哀地说：“你说得没错，是我没有教好他，才使得他变成今天这样。”他似乎是费了很大力气才说出这一番话来。
　　卓澜也不想看他太过伤心，说：“许伯伯，我想，许少城主之所以将这些事情瞒着你，就是不想让你生气伤了身体，就凭着他这一番孝心，他也绝不是一个十恶不赦之人，最起码他对你还是有一份孝心。至于我们订亲的事，我希望许伯伯和爹再考虑一下。”
　　她说得合情合理，令这两个长辈也说不出推诿之辞。
　　卓老爷子看着这个仿佛一夜之间突然长大的女儿，叹了一口气，说：“我也知道这件事对于你和暮阳都难以接受。但是，梅花门的势力日益扩大，并且危害到江湖中人的安危，他们最终的目标绝对是三大门派。作为凤凰城和落日山庄的传人，你和暮阳都有责任以江湖安危为己任。”
　　卓澜说：“我也知道你们这么做自有你们的道理，可是你们认为联姻真的能改变什么吗？”至少她不认为联姻有什么作用，自古联姻就是为了停止征战，减少杀戮，而凤凰城和落日山庄联姻，只有可能只会带来一场浩大的动荡。一场自认为是江湖正派人士和梅花门之间的大对决。她叹了一口气，说：“如果真的需要和平，我相信和平相处是最好的解决方式。”
　　凤凰城主有点惊讶，其实，自从他接任凤凰城城主之职以来，就一直为了凤凰城的地位而努力着，生怕有一天凤凰城失去三大门派之一的地位，可以说，他的轻年时代和中年时代就是在不断地拼杀和合并其他小门派之中度过的。对于生在江湖中的人而言，他们从小就明白一个道理，人在江湖，如果不能做第一，便只有死路一条。所以江湖中每个人都希望自己能习得绝世武功，成为天下第一，坐上武林盟主的宝座，一统江湖，给江湖带来安定。作为凤凰城主的他和落日山庄庄主以及逍遥门的李门主都有心当武林盟主。可是，这个年纪轻轻的丫头却说要各大门派和平相处，以换来江湖武林的安定，这种想法不能说是幼稚，只能说是大胆。她说得没错，如果人与人之间少了争斗，的确可以天下太平，问题是，人们有着无穷无尽的欲望，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人们便会争斗，流血，死亡。
　　卓老爷子也正和凤凰城主有着同样的想法。他叹了一口气，说：“你的江湖经验还不够，还不能了解为什么三大门派不能和梅花门和平相处的原因。”
　　卓澜看着他们沉重的表情，说：“我的确不能明白，不过，如果爹需要帮忙，我会想尽办法帮爹的。”
　　卓老父子轻轻笑了起来，他伸手拍拍她的肩膀，说：“你先回屋休息吧。这些事，我们自会商议办法找到解决之道。”
　　不知道为什么，卓澜走出门的时候觉得脚步声有些沉重。
　　她实在是很不了解这个时代，他们好像总有足够多的理由争斗，杀人，而且并不觉得这是一件非常残忍的事情。而那个神秘的梅花门，真的如同他们所讲的那样凶残恶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