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乱》卓澜

11、疑是玉人

　　卓澜百无聊赖地坐在后花园的六角亭里。六角亭的正对面有一条蜿蜒的青石板小路，延伸到高大的桃树林中的假山中。此时桃树的树叶已经落尽，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小玉说如果是春天的话，那里很美，落红飘落，如飞雪般轻盈而迷幻。虽然已是深秋，但是花园里还是有一些长青植物，所以整个花园看起来还是绿意盎然，风景雅致。
　　无所事事的卓澜坐在亭中摆弄着手边的古筝。这古筝据说是上好的紫檀做成，音色纯正，颜月清说这是一把难得一见的好筝。可惜卓澜对古筝并没有太多了解，她以前可是只弹钢琴的。她断断续续在弹着一首《梁祝》，手指在琴弦上动了几下，然后停下来。
　　今天她老是觉得心神不宁，成功拒婚，她的心情本来应该非常好，可是她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总觉得有些什么事情朝着错误的轨道在发展，好像错过一些非常重要的事情。会是什么呢？
　　“卓小姐。”
　　卓澜回头，看到一个长相英俊的男子不知何时居然已经来到六角亭内。他有一张非常好看的脸，一对如剑锋般的眉毛直插入发髻，眼睛很漂亮，炯炯有神，目光锐利而清澈，高挺的鼻梁和薄薄的嘴唇，身材欣长，浑身散发着一种高贵的气质。卓澜有些呆滞地看着他，落日山庄何时来了一个比卓航和卓泉还要俊逸的男人？她皱起眉头，问：“请问你是？”
　　来人笑了笑，说：“恕在下冒昧，在下只是听闻卓小姐的美妙琴音，才不自觉走过来，希望没打扰到卓小姐的兴致。”
　　卓澜笑了笑，对于如此有礼貌的人，她也不好意思责怪于人。
　　卓澜笑起得非常优雅，眼神清澈，表情温和，他看到卓澜的笑脸，仿佛全身被施了定身咒一样，半晌没有动弹，他的双眼愣愣地盯着她，卓澜望着他，礼貌地问：“你是落日山庄的客人？”
　　他到这时才恢复常态，然后温和地笑笑，说：“我并不是落日山庄的客人，我只不过是一个镖师，这次来落日山庄是为了送一趟镖。”
　　“送镖？”在卓澜的理解里，那应该是和物流公司或是快递公司送货差不多吧。
　　“卓小姐想不想知道我送的是什么镖？”
　　卓澜看了他一眼，轻轻笑起来说：“如果是送给我的，我马上就会知道；如果不是送给我的，我知不知道好像没有什么意义。”
　　他听卓澜这么说，先是一愣，然后笑起来，用充满欣赏的目光看了她一眼，然后从衣袋中拿出一块锦帛，小心翼翼地递到卓澜面前，说：“我受人之托，将这件礼物送给卓小姐。”
　　卓澜满腹疑惑地接过锦帛，然后慢慢打开。
　　就像是看到另一个自己站在面前一样，卓澜有些呆了，这锦帛上的人，与她实在太相像了，简直就是一模一样。她很快明白，这画上轻衣绮罗的女子就是真正的卓心澜。她抬头望着来人，问道：“是谁托你送来的？”
　　“在下也不知道，只知道他花了5000两银子来托这趟镖。”
　　一个人愿意花5000两银子托人送一幅画在锦帛上的画，是不是太奢侈了？看来这个卓心澜还有不少有钱的朋友呢。卓澜皱皱眉，将锦帛收起来，递给他，说：“既然你不愿告诉我是谁托的镖，我是断然不能收这件礼物的。”
　　“为什么？”
　　“第一，我从来不收陌生人的礼物；第二，这个礼物值不了5000两；第三，我不认为我需要这份礼物。”虽然画上的人栩栩如生，而且生动至极，但是，她实在不需要这种不能吃不能喝又不能时时带在身上的东西。
　　来人又是一怔，他叹了一口气，拿起锦帛，说：“有人愿意花5000两银子送你一份礼物，我以为你多少会对那个人有点兴趣，并且会收下这份礼物的。”
　　卓澜笑了笑，“这个世界上各种各样奇怪的人都有，有人不喜欢说话，有人喜欢吃饭时弄出很大声响，有人喜欢睡觉打呼噜，有人喜欢乱花钱，难道我要对他们每个人都有兴趣吗？那我的人生岂不是太累了？”
　　来人笑起来，收起了锦帛，说：“我叫杨越凡。”
　　“我好像没有问你叫什么。”
　　“我知道你的名字，所以为了公平起见，你也该知道我的名字。”他说这句话时突然一点都不像翩翩君子，反倒像一个耍赖的孩子。
　　卓澜忍不住笑起来，她现在多多少少对这个人有点兴趣了，单单冲着他刚刚这句话，就看得出来他是个很有意思的人。不过颜月清经常告诫她，落日山庄是江湖大派，经常有些三教九流的人出入，最好不要和陌生人闲聊，以免招来不测。虽然眼前这个人横看竖看不像是坏人，不过坏人的脸上通常不会贴着标签告示人们他是坏人，所以她只好一句话也不说。杨越凡看着她，微笑着说：“你好像很不喜欢我，难道我长得不讨人喜欢？”
　　卓澜苦笑，她缓缓开口：“你长得很讨人喜欢，落日山庄里的年轻丫环若是看到你，一定都恨不得嫁给你；年纪大的女人看到你，一定都恨不得有你这样一个儿子。只可惜我既不想嫁给你，也不想有你这么大的儿子，所以我只好走开。”
　　杨越凡又笑起来，而且看起来很开心。他笑起来非常好看，此刻若是铁石心肠的女人若是看到他这张俊雅的笑脸，那冰山般的心一定会被他温和而明媚的笑容给融化。卓澜看着他脸上的笑容，突然想起了许晨，一个人脸上总是有着笑容，总是比较招人喜欢的。杨越凡说：“既然你承认我很招人喜欢，为什么不请我坐下来聊一聊？”
　　卓澜笑了笑，说：“我也很想找跟你聊一聊，只可惜我还有一些其他的事情要做，你知道，其实做落日山庄的小姐并不像你想象的那么轻松。”
　　她说得好像真的有很多头等大事等着她去做一样，所以杨越凡只有颇表同情地朝她笑笑，说：“倘若以后我们再见面，你也许可以抽出一些时间来跟我好好聊聊，我希望你能多了解我一些。”
　　卓澜微微一笑，说：“当然可以，以后我们再见面就是朋友了，到时候我当然会陪你多聊一下。那我们后会有期了。”卓澜觉得“后会有期”这四个字说出来真是特别别扭，所以她忍不住笑起来，然后抱起古筝，从他面前走过去。
　　杨越凡他呆呆地看着卓澜远去的背影，站在六角亭里，有些魂不守慑，他满脑子里都是卓澜那纯净柔美的笑容。一片梧桐树叶落到他肩上，他全无知觉。
　　许晨沿着弯弯曲曲的青石板路走过来，看到呆若木鸡的杨越凡，笑道：“你看什么看得这么入迷？”
　　杨越凡回过神，说：“我只不过在感叹，这落日山庄居然如此之大。简直可以媲美锦绣城的皇宫了。”
　　“你去过皇宫？”
　　“没有，我只是听人说过。人们都说皇宫里很豪华，雍容华贵，富丽堂皇，一直想去看一看。如今我见了这落日山庄，这里雕梁画栋，亭台楼阁就已让我大开眼界，想必与皇宫定然也相差不远。”
　　许晨笑了笑，然后在卓澜刚刚坐过的那张石凳上坐下来。他缓缓开口说：“我倒是认为这里和皇宫相差很大，再怎么说，落日山庄只是江湖中一个门派，而皇室的天子却拥有整个天下，天底下又有哪里比得上皇宫呢？区区落日山庄怎么能和天子的住宅相提并论？”
　　杨越凡也在另一张凳子上坐下来，他看着六然亭对面的假山，说：“我现在很想打你一顿。”
　　“为什么？”
　　“因为我刚刚在这里和卓小姐聊天，可是你一来她就走了。”
　　许晨有些敏感地看了他一眼，问：“你是说，刚刚在这里的是卓小姐？”
　　“我本来是要将锦帛送给她的，可惜她没有收。”
　　“为什么？”
　　“她说她不需要这份礼物。”
　　许晨看着他，像看一个不认识的人，看得杨越凡心里居然有些发毛，他盯着许晨，问：“你干吗这么看着我？你的眼神，好像有点奇怪。”
　　“虽然我认识你时间不长，可是我知道你是一个不达目的绝不会罢休的人。你千里迢迢来到落日山庄，不仅是为了见卓三小姐一面，更想让她收下你珍藏已久的这份礼物。以你的才智，想让她收下你的礼物并不困难。可是你没有这么做，为什么？”
　　杨越凡大声笑起来，“看来你真的很了解我。”
　　“我想不通你为什么又不打算将这份礼物送给她。”
　　“你很希望她收下这份礼物？”
　　“要知道，你愿意出5000两让我送镖，对我而言可是一笔大生意，我不想我的第一笔生意就此泡汤。”
　　杨越凡沉默了一下，说：“我刚刚看到卓三小姐，突然觉得我的这幅画实在是差了，比起真人来，简直就不堪入目。”
　　许晨笑笑，“我倒想看看这位卓三小姐是什么样子。”
　　“她绝不比我画上的漂亮，可是又比我画上的美丽百倍。”
　　“你不觉得你说的话前后矛盾吗？”
　　“等你见到她，就会觉得我的话很有道理。可惜你今天一定看不到她了。”
　　“为什么？”
　　“也许她就是因为看到你才走的，所以我猜想她压根就不想见到你。”
　　许晨大笑起来，他的手在石桌上划来划去，笑道：“你怎么知道她不想见我，也许她只是害羞……”他的话还没说完，突然眼前一亮，他从桌上拈起一根头发。这根头发不长，和一般的头发没什么区别，唯一的区别是，它是黄色的，金黄的颜色，在夕阳下闪烁着光芒。许晨愣愣地盯着那根头发，问：“你刚刚在这里是和卓三小姐聊天？”
　　杨越凡没注意到他表情的变化，说：“不错，而且我们还聊了不少呢。”
　　“她说她不需要你的礼物？”
　　“她的确这么说过，其实，她不过是不想收陌生人送的礼。”
　　“她是不是说，第一，我从来不收陌生人的礼物；第二，这个礼物值不了5000两，第三，我不认为我需要这份礼物？”
　　“你难道听到了？”
　　他当然没听到，只不过，这句话他却听她说过，那时她却是对着他说的。许晨露出开心的笑容，说：“我还有事，先走了。”
　　他当然是要去找这位从来不收陌生人的礼物的卓三小姐。现在他几乎可以确定这位卓三小姐就是卓澜。只有卓澜才会顶着一头金黄色的头发，只有她才能说出那么有性格的话。
　　杨越凡跟在后面叫道：“你要干吗去？”
　　“我想起我爹叫我去陪卓庄主喝酒，所以不能在这里陪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