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乱》卓澜

12、无缘相见

　　很不幸，许晨还没有走到东厢，便被落日山庄的仆人叫住，“许公子，我们庄主请你到饭堂就餐。”
　　许晨本想拒绝，但眼前闪过凤凰城主那张怒气冲天的脸，他只好轻轻地叹了口气，跟着那个人往饭堂走。走了两步，他问道：“你们家小姐也到饭堂就餐吗？”
　　“小姐平时是到饭堂就餐的，不过今天她不会到饭堂。”虽然这个问题让人觉得奇怪，但还是认真的回答了他的问题。
　　“为什么？”
　　“通常情况下，有外人在，家中女眷是不能进饭堂的。”
　　许晨只好喑中叹口气，跟着他走到饭堂。
　　他刚刚走到饭堂门口，便看到正大步走来的一个人，一个英气勃发的青年男子，他脸上含着笑意，好像心情很愉快。但是当他的目光落到许晨身上时，他脸上那种愉快的笑容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甚至隐隐露出一些怒气来。
　　许晨还没留意到他脸上的表情时，他已经走到许晨面前，用一种倨傲的语气说：“你若想打我妹妹主意，我劝你乘早死了这条心。因为如果你胆敢打她主意，你一定会死得很难看。”
　　许晨左右看看，没有看到其他人，这才意识到他面前这个长相清秀的男人正盯着他，他的眼神，好像是在看一个他不屑一顾的毛毛虫，又像是看一个他最最厌恶的死对头。许晨只好暗暗叹一口气，心里虽然明白这个人对他的这种态度是冲着许暮阳而非他，但是他现在是许暮阳，所以只好把别人对许暮阳的一切恶劣态度照单全收。他只好停下来，望着他，温和地说：“你好像是在跟我说话？”
　　“我当然是在跟你说话，难道我有病，会对着你身后的蚂蚁或是蚱蜢说话？”他的语气虽然不甚友好，可是说出来的话却很有意思。
　　许晨笑起来，他微笑着点头，“我也不认为蚂蚁和蚱蜢有打你妹妹主意的本事。”
　　这个人露出惊讶的表情，“你好像不认识我了？”
　　许晨猜测这个自称是卓澜的哥哥的人一定就是卓老爷子的儿子，只不过他说不出他的名字。许晨笑了笑，说：“你放心，我对你妹妹绝对没有非分之想。”这绝对是实话，因为卓澜根本不是他妹妹。
　　这个人有点惊讶于他说话时的态度，许晨的谦和让他觉得很奇怪，以前许暮阳可从来不会这么好打发。他瞪着许晨，“你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我什么坏主意也没打。我只是今天被我爹打了一顿，突然之间想通了很多事情。”
　　“哦？”
　　“我突然觉得，我做了二十多年的坏人，从今天开始，我要做一个好人。”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话？”
　　“你如果不相信也没办法，一个人总有权利做自己的选择，我也不能勉强你相信我。”
　　这句话更加奇怪了，不仅他说的话奇怪，连他脸上的笑容也奇怪，那笑容既明朗又真挚。无论是谁，看到他这么明媚的笑容，都忍不住要相信他的话，都忍不住要认为他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好人。站在许晨面前的这个人挑着眉毛看着他，说：“你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
　　许晨轻轻地笑起来，说：“人经常在变。我以前也许是个大恶人，可是没有人会阻止我以后做个好人吧。”
　　“你以前从来不笑。”
　　“那是因为我以前不知道笑是一件美好的事。可是我现在明白，一个人若能时时微笑，心情就会变得愉快。你不妨也试试。”
　　那个人呆愣了一下，居然大笑起来，而且笑得非常好看。他说：“我现在突然决定要跟你做朋友了。”
　　许晨微微一愣，然后大笑，说：“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既然我们打算做朋友，那我就重新介绍一下我自己，我叫许暮阳。”
　　“在下卓泉。”
　　然后两个人同时笑起来。卓泉边笑边奇怪，以前他只要一看到许暮阳，就会有种想杀了他的冲动，可是现在看到他，特别是看到他脸上那种如同阳光般灿烂的笑容，他居然真的打从心里想要成为他的朋友。就好像这两个人不是同一个人一样。
　　两个人走进饭堂，菜已经上桌。许晨看着桌上的菜，不禁大为惊叹。
　　桌上的菜式很多，有许多许晨是吃过的，有一些他虽然没有吃过却能叫出名字，但也有一些是他从未见过的。单只看那桌上的颜色及溢满饭堂的清香，就足以勾起人的食欲，此刻只怕是胃里装满食物的人见一这一桌菜，也不免要流下口水。
　　卓老爷子和凤凰城主已经就座，许晨和卓泉上前问好，然后坐下来。
　　许晨本来还指望可以见到卓澜，可是直到吃完饭，都没见卓澜出现。他不禁叹息，古代这种男尊女卑的思想实在太严重了。他甚至很担心，像卓澜那样主张男女平等的一个人，生活在这样的时代，一定会非常不习惯。
　　饭后许晨和卓泉到花园里坐了一会，边下棋边聊天，天渐渐凉下来，深秋的天气，白天和夜晚温差很大。
　　许晨显得有些心不在蔫，连输了几盘，卓泉看着他，“你的棋艺似乎变差了。”
　　许晨笑了笑，“你为什么不说是你的棋艺变好了？”
　　卓泉笑起来，“我倒是觉得，你今天有些心事。”
　　许晨抬头望了他一眼，“你想知道？”
　　“我不用问也知道，在饭桌上你几次欲言又止，不过是想问一问我妹妹的情况。”卓泉又笑了笑，“你若是还对我妹妹存着不安之心，即使是朋友，我也不会放过你的。”这话完全不是威胁，而是玩笑。
　　许晨跟着他笑起来，说：“你若是真的关心你妹妹，就应该烧香拜佛乞求上天让她嫁给我这样的人。因为我一定会是个好丈夫。”
　　卓泉大笑起来，“我也该回去休息了。”他看了许晨一眼，“你还记不记得我妹妹的房间在东厢第三间？”
　　许晨苦笑，哪有人问这样的问题，但他很快明白过来，卓泉只不过是在告诉他卓澜房间的具体位置。他笑了笑，“当然记得。”
　　卓泉抬头看了看天，“有点晚了，我该回房休息了。”他站起身走了几步，突然回过头说：“我现在就去烧香拜佛，乞求老天爷不要让我妹妹看上你才好。”
　　这个世界上就是有一些人能轻易获得别人的信任，卓泉就是一个。虽然许晨和他认识才不过一会的功夫，可是卓泉的直率和豪气都让他深深敬佩。
　　许晨坐在亭子里看着已经暗下去的落日山庄，四周的景致变成大片的阴影，房屋和山石只剩黑色的轮廓，东厢那边的灯早已经燃起，他站起身走向东厢。脚刚刚踏上东厢房的外廊就碰到小玉。他拉住小玉，问道：“请问，卓小姐在吗？”
　　小玉此前曾见过许暮阳，对他的骄横跋扈非常厌恶，也知道他贪淫好色，所以撒谎说：“小姐已经睡下了。你要找他，明日再来吧。”
　　许晨朝她微微一笑，礼貌地说：“那打扰你了，晚安。”说完怏怏地转身回了客房。
　　小玉站在那里呆住了，她怀疑起自己的眼睛是否出了问题。她可不是第一次见许暮阳，可的的确确是头一次见他笑，而且笑得如此好看，如此礼貌。他笑起来好温柔，好像连冰雪都能在他的笑容下瞬间融化。她突然红了脸，心跳也有些失常。
　　卓澜听到小玉的声音，走出房门，问：“小玉，你在和谁说话呢？”
　　小玉回过神，忙将她推进屋，说：“小姐，你千万别出去。那个许暮阳在外面呢。”
　　“我没看到啊。”
　　“我把他打发走了。”
　　卓澜看了小玉一眼，她脸上的红潮还没有褪尽，便问：“你没事吧？”
　　小玉睁大明亮的眼睛望着她，说：“我怎么了？“
　　“你的脸红的像成熟的苹果一样。”说着她笑了起来，说：“该不是看到哪个帅哥思春了吧？”
　　她这一句话出口，小玉的脸更红了，忙说：“小姐，你别开玩笑了。我……”后面的话她居然说不下去了，眼前又闪过许晨的笑脸。那张脸，再怎么看也不像是坏人，没有坏人能笑得那么好看的。
　　卓澜知道她窘迫，伸手拍拍她红通的脸，说：“别解释了，我跟你开玩笑呢。对了，你不是说刚刚看到许暮阳了吗？”
　　小玉点点头，低声说：“他似乎有急事找你。”
　　卓澜冷冷一笑，说：“他会有什么事找我？”
　　“他没有说，听说你睡了，他就走了。”
　　卓澜挑起眉，“他居然没有死缠着你让你来叫我？”在她的印象里，许暮阳这个纨绔子弟应该是个死脸皮。她笑了笑，说：“他既然走了，就不关我什么事了。真是可惜，早知道我晚上就该去饭堂见他一见，好好地羞辱他一番，看他还有何脸面来提亲。”
　　小玉笑了起来，说：“小姐，你也别动气。凤凰城主不是已经答应不提订亲之事了吗？你今天没有看到，那个许暮阳，刚进落日山庄就被他老子一顿好打。”
　　“凤凰城主为什么打他？”
　　“还不是因为你的那一番话。你今天告诉凤凰城主许暮阳在江湖上所做的一些坏事，把凤凰城主气坏了。没想到那个许暮阳居然自投罗网跑来落日山庄，刚巧就碰到他爹火气正旺，他被打了，一定很莫名其妙。”
　　卓澜听她这么一笑，不禁大笑起来。想想他狼狈的样子她就觉得非常得意。“对了，他来找我做什么？他该不会想找我报仇吧？”
　　报仇？想起他微笑的面孔，小玉就觉得不可能。说：“看起来不像。”
　　卓澜笑着说：“他就算想报仇，也要看他有没有那个本事。”
　　小玉笑了笑，说：“他没有机会了，明天一大早他就要随他爹回凤凰城。十一月初五，是凤凰城主五十大寿，他们要赶回去筹办。原本庄主和凤凰城主是想借着这次大寿举行你和那个许暮阳的订亲典礼的。”
　　“五十大寿？爹要去参加吗？”
　　“当然。”
　　卓澜笑了笑，说：“虽然这位许公子没有机会见到我，我倒是很想见他一见。这次大寿倒是个绝佳的机会。我也想找个时间出去走一走。”不然来了一趟古代，整天窝在落日山庄，不是弹琴就是下棋，人都要崩溃了。这后面一句话，自然没有说出口。
　　许晨在偌大的落日山庄转了一圈，到客房找杨越凡聊了一会天，然后回房。
　　落日山庄的夜晚很黑，或者说，这个时代的晚上特别黑，晚上只能用蜡烛照明，富庶如落日山庄的，也是如此。许晨不习惯在蜡烛下看书，所以脱了鞋子躺到床上。
　　他闭上眼睛，想像着当他出现在卓澜面前时她惊讶的样子，她一定会先瞪大眼睛望着他，然后傻笑，再然后，也许会扑到他怀里大哭失声。想到这里他不禁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