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我真的不是迷妹》孟舒

9、同居生活（一）

　　“好了，孩子们去玩吧。”
　　辛西娅说着，从包里抽出一个长条形的礼盒，“哦，对了，差点忘了。塞西尔的生日礼物，西索托我和那个东西一并带过来的。”
　　她看着路德维希，还是多解释了句。
　　天知道这些迷妹——别管她们外表看起来多正常——内心有哪些隐藏的爆点。虽然她们几个穿越者凑在一起总是难免说起那些剧情人物，但在辛西娅心里，是恨不得永远不要提及才好……
　　这些年来，这种事给她带来的麻烦够多了！她真是受够了！

　　“西索跟我说过了。拿去吧，塞西尔，你父亲的礼物。”路德维希接过那个小盒子，随手递给塞西尔。虽然在听到自己父亲名字时不屑地耸肩，但拆开礼物的时候，塞西尔脸上还是带着好奇的。
　　“哇！是水晶羽骨！”
　　他丢掉盒子，举着从里面抽出来的那根长羽毛。形状修长、色泽漆黑、剔透如水晶，根根骨质的羽毛上，闪烁着宇宙般幽暗细碎的光芒，神秘而蛊惑。
　　世界七大美色之一。

　　塞西尔把玩着那根坚硬的羽骨，爱不释手，扭头和伊万、艾伦比划着炫耀，“水晶羽骨，取自海德拉鸟最中间一根骨化的尾羽，曾经被认为只有最高贵、危险的武士才能佩戴，因此遭到大肆捕杀，目前还活着的海德拉已经不足两百只……”
　　“给我看看。”伊万说着伸出手去，塞西尔很大方地把水晶羽骨交给他看。
　　辛西娅也是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七大美色，一时有些被震撼而失神。直到听塞西尔说起水晶羽骨的传说，她才猛然惊醒，想起：
　　“水晶羽骨是有剧毒的吧？！”
　　再看被两个孩子毫无防备捏在手中的那根黑水晶般的稀世珍宝，她的脸色已全变了。
　　西索会想得起来——不能把剧毒物品送给孩子当礼物吗？

　　“哦不！伊万！快把那玩意儿丢下！”
　　安吉尔发出一声尖叫，猛地踩着七寸的细高跟扑上去，就要拍掉伊万正拿在手中的剧毒羽骨。
　　“安吉尔，冷静。”路德维希拦住了她，神色不变，“那根羽骨已经处理过了。上面被套了一层封印，剧毒不会沾到他们手上。”
　　安吉尔长出一口气。
　　“你吓死我了。”她拍着胸脯说，媚眼斜飞，瞪一眼路德维希，又瞪一眼辛西娅，不知是埋怨两个闺蜜中的谁，“这种事怎么不早说！”
　　你是孩子亲妈，还没我先想起来这件事，怪我咯？辛西娅耸肩。
　　“算了，总归是虚惊一场。”她喝了口红茶，压压惊。

　　“真看不出来外面套了层东西。”安吉尔拿着那根水晶羽骨把玩端详，“是封印类的念能力吧。这么稀奇古怪的——”
　　“是库洛洛的能力。”路德维希放下茶杯，道，“西索和我说，这是他上一次参加旅团活动得到的纪念品。还说他本来想直接把水晶羽骨当礼物送给塞西尔，是团长阻止他，说不能把这么危险的东西直接交给小孩子，才在上面加了封印。”
　　“不愧是库洛洛，那你得好好谢谢他。”安吉尔长睫掀起，对路德维希说话的同时看向辛西娅。
　　“真是好用的能力，适合用来保存古物。”辛西娅恍若未觉地撑着下颌道。她这是有感而发——跟着金他们下了那么多古迹，见过多少稀世奇珍都因为迅速氧化，毁在了重见天日的那一瞬。
　　但凡见过那一幕的人，都没法忘记那种时间流逝的震撼，和刹那灰飞烟灭的心疼。
　　如果能保存下来就好了——任谁都会那么想。
　　而在这个世界，念能力给出答案。

　　“说起来，”因为这几分荡气回肠，她难得主动提起那群人，“贝妮卡跟我说，除了水晶羽骨外，他们还收集了水琉璃、液态矿石，和……火红眼。”
　　说到火红眼，她们又齐齐沉默下来。
　　那背后不仅是一族沉重的血案。这么多穿越者，挺酷拉皮卡的、站幻影旅团的，激烈的交锋从十多年前就已经开始，甚至恶化到一度将所有穿越者都卷入混战，说是血流成河也不为过……
　　但最终却是，谁也无法真正阻止这世界注定的历程轨迹——
　　所谓命运。
　　窟卢塔族全灭的消息传来，已经死了的穿越者且不论，活着的那些都不禁要想……我们究竟算什么？
　　也是从那之后，杀红了眼的穿越者彼此之间气氛明显缓和下来。除了少数结成死仇的，大多数人选择井水不犯河水——那些曾经自命不凡的“天选之子”们，如今或凭实力游走在剧情之外，或像她们这样抱成小团体取暖，或干脆隐姓埋名从此消失……
　　归根究底，他们也不过是一群或有美貌、或有实力，先知了几分命运、却又无法力挽狂澜的，普通人罢了。

　　“贝妮卡……”说起她们小圈子里的最后一位，安吉尔忽然娥眉一蹙。
　　路德维希看向辛西娅，淡蓝色的眼眸冷淡端严：“艾伦的事，你最好不要告诉贝妮卡。”
　　辛西娅欲言又止，路德维希的目光扫过艾伦，辛西娅泄气地长叹一声。
　　“看到艾伦，贝妮卡会发疯的吧？”安吉尔吃吃笑道，但眼中意味却并非她表现出来的轻松，“她可是追逐库洛洛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
　　“她之前和我说去参加旅团活动……”辛西娅喃喃道，暴露了她心里的不自信，“大概短时间内不会回来吧。”

　　贝妮卡是辛西娅的另一个闺蜜，当然也是穿越者。
　　事实上，比起路德维希和安吉尔，她和贝妮卡才是认识最早的——刚到猎人世界时，辛西娅身体缩水到六七岁，流落街头被扔进孤儿院，而贝妮卡，是孤儿院里那个睡她下铺的女孩。
　　“你也是库洛洛的粉丝？那你可要小心了。库洛洛是我的！”
　　彼时，骄傲的红发小魔女这样宣布。
　　“好吧好吧。随你便，我只想回家。”
　　辛西娅这样应道。
　　“太好了，”贝妮卡拍掌，黑暗中笑得像个小天使，一双瑰红的眼眸里神色诡谲，“这样我就不用杀死你了。”
　　“傻逼，快闭嘴吧，巡房的来了！”辛西娅趴在上铺，远远看见从走廊窗户上透出的灯光，用力一锤床板。
　　房间安静了。

　　“艾伦，只是艾伦而已。”辛西娅道，“即使对贝妮卡，我也还是这句话。”
　　安吉尔嗤笑一声，不以为然，“你觉得可能吗？她这么多年追在库洛洛屁股后面，连个吻都没捞着，一个不知道哪旮沓儿的女人居然能生下库洛洛的孩子！她知道了不发疯才怪！”
　　“我说你可得看好艾伦，不然光库洛洛和别的女人生的孩子这个身份，就足够她杀……”
　　“安吉尔！”见她越说越不像话，辛西娅大声打断。
　　她紧张地看向艾伦，见他正低头把玩水晶羽骨，似乎没听到这边的谈话，才松了口气，同时不无恼怒地站起来：“到此为止吧。贝妮卡那边我能解决。只是个孩子而已，不会让她发疯的。”
　　“我们今天说的够多了，我先带艾伦回去了。我们有空再聚。”

　　安吉尔耸耸肩，路德维希颔首，端茶送客，“再见。”
　　“艾伦，”辛西娅也点点头，转身立刻换了一张脸，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她走向站在塞西尔和伊万面前，低头把玩水晶羽骨的双黑小少年，“我们回家了，好吗？”
　　“辛西娅，你们要走了吗？”
　　塞西尔抬头，耀眼的红发下，可爱如苹果的脸蛋上露出失望的表情。他旁边，皮肤白皙、五官精致如人偶的伊万也睁着一双猫似的大眼睛定定地看着她，无声表示挽留。
　　辛西娅蹲下来，和他们平视，耐心解释：“抱歉呢，孩子们。今天已经很晚了，我们回家还有事。我请了设计师，下午会来帮我们设计艾伦的房间，现在不回去就要来不及了。”
　　“真没办法~”塞西尔像个小大人似地摇头，代表了一贯沉默的小伙伴，“那就下次再来吧，和这家伙一起~”
　　他看向艾伦，眼中流露出他们心照不宣的顽劣恶意。
　　“好的，一言为定。”辛西娅没听出孩子间的暗潮涌动，一口答应。
　　她回头看向艾伦，瘦弱却气质沉稳的双黑男孩把那根水晶羽骨递回给塞西尔，自然地把一只手伸向她。
　　辛西娅不由自主地笑了，眼中流露出真实带暖意的温柔。她轻轻握住递到她掌心的小手，牵着他站起来，转身朝着花房外面走去，“那，我们走了。”

　　回去的路上，辛西娅在沉默中稍微有些不自在。
　　她以为艾伦会继续问有关库洛洛（或者说他爸爸）的事，但事实上并没有。反倒是她自己越想越觉得愧疚——大人间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实在不该牵扯到孩子们身上！
　　希望今天听到的事情没有给艾伦造成困扰。这男孩实在太沉默，又太早慧，甚至会让她感到有些不安，和难以捉摸。
　　但她只要自己问心无愧就好了。

　　“艾伦，你很喜欢水晶羽骨吗？”她打破沉默，问。
　　“为什么这么问？”艾伦收回望向窗外的目光，转头看她的侧脸。
　　辛西娅道，“我看你在把玩那根羽骨。”恰逢红灯，她停下车，转头看向艾伦，“那确实很漂亮。如果你很喜欢的话，我可以……”
　　想办法给你找来一根。
　　“不用了。”艾伦打断她，“我已经没兴趣了。”
　　辛西娅不信，“但是你……”
　　“只是好奇而已。”艾伦沉静地道，“毕竟是传说中的七大美色。现在见识过了，就觉得不过如此，我不想要了。”
　　“那，好吧。”辛西娅张张嘴。
　　变灯了。她偷觑一眼艾伦，调转目光到前方，对着绿灯踩下油门。同时暗自下定了某个决心。

　　回到公寓，用外卖解决了午饭，预约的设计师准时登门。
　　辛西娅有心大展身手，奈何艾伦实在好养活得过了头，对房间没有任何要求，还拒绝了设计师关于“乐高主题房间”或“高达主题房间”的花哨计划。
　　最终，遗憾的辛西娅只能送走同样遗憾的设计师，留下一张只要购进几套家具就能快速完成的极简版设计图纸。家具购置也一并被设计师包圆了，辛西娅和艾伦所要做的不过是在新家具运来之前，先对付过今晚而已。

　　无所事事，又无心工作，辛西娅的选择是把茶几下面的一大堆零食都堆到几面上，又撕开一包薯片，爬到沙发上坐在艾伦旁边，打开电视机。
　　“我们来享受生活吧！”她美滋滋地宣布，“更新什么的、报告什么的，都明天再去头疼吧！”
　　“你手机响了。”艾伦提醒她。
　　辛西娅在宽大的沙发上打了个滚儿，滚到边缘从包里掏出手机，随手把散乱的长发拨到脑后，按下聊天软件的外放键。
　　“刚才给忘了，我外甥让我帮他问呢，你那小说什么时候更新？他们那群狐朋狗友为了这个打赌，臭小子急得在我手机里嗷嗷叫——”安吉尔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
　　“更新什么的，那是明天的事了。”辛西娅嘟囔着，凑近了手机回复：“知道啦，明天更新！”
　　“这不是快大结局了嘛，最近正卡呢。”她又推卸了句，有点心虚地对着手机飞了个媚眼，“就这样了啊，么么哒~”

　　她又滚回沙发正中，对着电视的中线和艾伦各踞一边。
　　“你写什么小说？”艾伦拿着她开的薯片嚼得咔咔响，不停按着电视遥控器，随口问。
　　“瞎写。”辛西娅摊在沙发上。回到家，又把想法都和艾伦说开了，她整个人处于最放松的状态，连日来紧绷的神经一下松弛到快垂落地面。
　　“你说过你的笔名是法莉丝吧？”艾伦不放过她的敷衍，“我在书房看到了，一整套纪念典藏版的系列小说。你是那个写了《修长生》系列的天才作家法莉丝。”
　　“呃，天才可算不上。”辛西娅被他说得有些脸红。艾伦完全没有恭维的语气，可他那样陈述式的平淡话语反而更让人招架不住，好像他说出口的就是事实似的。
　　事实上，我只是占了这个世界没有仙侠体系的便宜罢了。她心道。
　　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哈哈。
　　“我身边的人都在说，你就是不折不扣的天才。你创造了一整个世界。”艾伦平淡地叙述。
　　“求你别说了，我都脸红了。”辛西娅捂住脸缩在沙发里。当然，作为当红作家，这样的话她听了不知多少遍，但这和身边人的夸奖不一样。
　　此前，她唯一数得着的几个朋友，路德维希、安吉尔和贝妮卡她们，可不会当着面儿地这么夸她。还算是熟人的伊尔迷、西索和金那群人，当然更不会说。哦，她的编辑倒是不吝于热情洋溢地赞美她——在她按时交稿的时候——但那是因为她能给她挣来大笔的戒尼，辛西娅心里分得很清楚，从不会动感情。

　　“不过真实的世界，倒是真的。”她自己抓了抓头发，又翻身爬起来靠着沙发背，笑嘻嘻地道。
　　电视发出声音，身边有人一直按着遥控器转台的感觉太好了，好到让她忍不住精神松懈，说某些以往不会出口的话。
　　“嗯？”艾伦应了声，转台的动作停下来。
　　电视上，充满古典东方风情的靓男美女衣袂飘飘，挥舞着长剑，在云雾缭绕的擂台上写意潇洒地打斗着……
　　“别看这个！”辛西娅捧着两腮蹲在沙发上，看着屏幕里根据自己小说改变的电视剧，恨不得把头埋进膝盖：“太羞耻了，换别的吧！”
　　“我觉得挺好看的。”艾伦吃着薯片道。
　　他没说谎。法莉丝的修仙小说在这个世界横空出世，有着划时代的影响力，他身边的人不少都是书迷，连带着衍生游戏、影视剧全都拥趸者众，艾伦对此一点也不陌生。
　　辛西娅唏嘘地叹一声，就放任他了。

　　“你刚才说什么来着？”艾伦看了会儿，又捡起话题。
　　“你认为这是个真实的世界？”
　　“我说着玩儿的。”辛西娅摆摆手，从他手上的薯片袋里掏出几片塞进嘴里，嚼得咯吱作响。
　　“就是说我其实写得挺好的，嘻嘻嘻~”
　　“不，其实我也有这种感觉。”艾伦没有让她糊弄过去。
　　“会不会，其实我们的世界，也是某个人笔下虚构的故事呢？”
　　迎着艾伦的黑眸，辛西娅嚼薯片的动作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