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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幻想成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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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规定,王姬在瀞灵廷内的一切行动不受限制。
所以丽姬每周在朽木家留宿两日当然是不用专门申请的,对此最为欢欣雀跃的就是小白哉了,他亲自指使仆役给丽姬布置了一个房间,并采了许多他最喜欢的桔梗花,用来装点内室,每天像只小知更鸟似的飞进飞出,对丽姬的到来翘首以盼。
朽木银铃在处理六番队公务时,从来不会避讳小白哉,甚至还经常有意识地培养他的行政能力,因此他很早之前就知道了丽姬就是那场可怕雪灾的根源,彼时他通过爷爷的只言片语中透露的信息,推断出了一个结论:这是个超级厉害的人。
仅是无意识的灵力逸散就能扭转整个尸魂界的天候,在幼小的朽木白哉眼里,这已经无限接近于那位端坐在王廷顶端的存在了,由于慕强心理作祟,他一直希望能够见她一面。
后来上界钦赐王姬,瀞灵廷里也出现了许多关于她的传闻————
那是一位拥有无双美貌的神仙妃子。
像是在某本睡前故事中读过的,只存在于天上城里的人物,当朽木白哉仰望着高台之上,被御明前琼珠锁在了凡尘中的王姬时,那一刻,她透过流火与光晕看过来的一眼,宛如幻想成真。
“白哉,你在等老师吗?”
脑海里的容颜与眼前的人渐渐重合,朽木白哉浑身一僵,竟然一时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白哉?”丽姬半蹲在朽木白哉跟前,神色关切地问,见他一脸怔愣,又不禁放轻了声音,柔声唤他:“白哉?”
“……姬君。”朽木白哉这才缓过神来,局促地向丽姬问好。
“身体不舒服吗?”
闻言,朽木白哉刚想否认,视角就一阵天旋地转,然后他的侧脸便靠在了一片柔软上,一缕带着幽香的发丝正飘过他的鼻尖,那痒意让他猝不及防地打了个喷嚏。
“会不会是染了些风寒?”丽姬见状,低头跟被她抱在怀中的小白哉提议道:“要不请四番队的死神来看一看,我们改天再授课吧?”
“不用不用!刚才就是鼻子痒了而已,我超健康的!”朽木白哉连忙摇头,两条莲藕似的手臂还顺势环住了丽姬的脖子,他仔细体会了一下现在这个情况,确认自己是坐在丽姬怀里后,默默地陷入了深沉的思考中去。
(啊,姬君抱我了……)
在沉思了几秒后,朽木白哉突然振奋起来:
(她抱我了诶!)
朽木白哉偷摸地用手指摩挲了一下丽姬的衣领,绣纹与缎面不同的质感让他心里有了些底,眨着晶亮的大眼睛去看她轮廓精致的下颚,他逐渐越挨越近,小心翼翼地用额头贴上了她的颈侧,那是一种鲜活的温度,敏感的神经末梢透过薄薄的皮肤感受到了对方正在跳动的脉搏。
(抱、我、了、诶!)
美滋滋的朽木白哉心满意足地趴在丽姬胸前听着她血液流动的声音。
完全未曾察觉到小白哉内心活动的丽姬跟着引路的仆人穿越前院精雕细琢的影壁到达了中庭,青瓦飞檐四方合围住一鼎重瓣碗莲,正是含苞待放的时候,再沿东侧的回廊途经花园水景,恰好遇见有几个稚童在扑蝶,仆人见状欲叱,丽姬便开口制止道:“罢了,且先带我到地方吧。”
于是仆人下意识地看了自家少主一眼,发现他连忙狂点着头以示赞同。
仆人:“……是。”
碎石路的尽头就是朽木白哉费心布置的房间所在,仆人拉开移门后,便恭敬地告退了。
“姬君,屋里有我为您采来的桔梗,可好看了!”朽木白哉高兴地晃悠着两条小短腿,上身外倾,直想将丽姬往内室带去。
“是吗?谢谢白哉。”
丽姬弯身将小家伙放下,瞧着他一脸不舍的模样,忍不住拍了拍他的头:“唤老师就好。”
还在为脱离丽姬的怀抱而感到低落的朽木白哉一听这话,内心就像他的表情一样,肉眼可见地变得灿烂起来,他攥紧了丽姬的准备收回的手指,抬头脆声喊道:
“老师!”
***
在瀞灵廷扎根之后,丽姬的社交生活立刻就丰富了起来,虽然她因为有所顾忌不太喜欢在外露面,出入朽木家也皆有车马接送,但递到悬空寺的拜访帖却络绎不绝。
看着落款处的浮竹十四郎这个名字,丽姬想起了之前听到的一些传言:
据说这位十三番队长是山本元柳斋重国的弟子,根正苗红的灵院嫡系,可是先天体弱,常年在郊外静养,但因为是瀞灵廷核心人物里数得着的美男子,所以深受女性死神协会的青睐,于是就强行通过刊物把他投放到了舆论中心,三不五时便喜欢声情并茂地关心一波。
也因此,只和浮竹十四郎有过一面之缘的丽姬现在连他的家庭构成都已经了解得一清二楚了。
顺带一提,矢胴丸莉莎悄悄跟她透露,接下来的周刊里连着三期都是关于她的主题,然后丽姬体贴地表示可以协助她们工作,但矢胴丸莉莎羞涩地说,她早就已经把收集的素材上交给编辑部了。
丽姬:“……什么时候的事?”
言归正传,虽然不知道浮竹十四郎来访的用意,但婉拒了不少邀约的丽姬还是接待了他。
悬空寺紧挨着一番队,原本承接了部分行政职能,在授衔后专门给她僻了出来,所以负责丽姬的管理人员大多还是一番队内文职的死神。
廊下被有节奏地轻轻扣响:“姬君,浮竹队长到了。”
“辛苦了,请进来吧。”
移门随即拉开。
浮竹十四郎依旧是死霸装外套队长羽织的搭配,丽姬虽然不知道这制服的剪裁设计对战斗有何裨益,单从美观的角度上来看,无疑是出色的,但来往的死神都是一身黑,久了还是有些审美疲劳。不过浮竹十四郎就不存在这种困扰了,只要相貌足够优秀,衣服便成了无关紧要的陪衬。
浮竹十四郎在待客的案几前坐下,微微颔首:“姬君,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身体可好?”丽姬一边问一边上茶。
“这正是我来拜访您的原因。”浮竹十四郎笑道,他今日看上去气色不错,银色的长发束成了清爽的马尾,整齐地垂在脑后,“毕竟御明前琼珠是我为姬君戴上的,得负责到底才行。”
“费不上您亲自跑一趟。”丽姬对于向自己散发善意的人,总是不吝于体贴,“遣人来告诉我一声,我过去也是一样的。”
“姬君真是宽容呢。”浮竹十四郎有些感叹。
一听这话,丽姬才恍然察觉,从前她的标签是温柔,而今时今日地位不同了,她态度仍然一如往昔,体贴却变成了体谅,温柔也变成了宽容,平易近人被理解为她教养中的一部分。
如今许多人都在仰望她,唯一不适应的好像只有丽姬自己罢了。
“那么下次,请姬君务必到雨乾堂来做客。”浮竹十四郎瞧着是含蓄内敛的长相,性格却意外地坦率,“我今日叨扰,询问姬君的身体情况之余,也想着与您闲话几句。”
“……乐意之至。”丽姬微微一愣,自是点头,接着又补充道:“不过,这可不像您。”
“为何?”
“只是我擅自揣测的罢了,您不必放在心上。”
浮竹十四郎明悟,随即问道:“姬君是觉得我不像是个热心肠的人?”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丽姬面露无奈,“您庶务繁忙,平常该注意保养休息才是,哪儿有多余的精力去操心旁的人?”
“姬君可不是旁的人,总队长既指派了我来负责您的事,那自然要时时关注,事事上心。”
“浮竹队长……”丽姬对上青年真诚的眼睛,心里有些不好意思,“真是亲切。”
“那您呢?”
“我?我怎么了?”
“姬君……不讨厌我吗?”浮竹十四郎神情略带踌躇。
这话把丽姬问得一愣:“我为何要讨厌您?”
一看丽姬的反应,浮竹十四郎就知道她大约都不清楚他的话中真意,便干脆挑明了说:“姬君身负伟力,却……”
“那是我自己的选择,怎能怪罪别人?”美丽的王姬优雅地微笑着,舒展的眉眼不见半点阴霾。
浮竹十四郎试图从丽姬平静的脸上找到一丝裂痕,但她的目光始终澄澈而坦然,于是他只好颔首笑道:“姬君豁达,我多有不及。”
“您到底想问什么?直言便是。”
“姬君……”浮竹十四郎惊讶于丽姬的敏锐,一时语塞。
“浮竹队长?”
“您那时对我笑了,还向我道谢……”浮竹十四郎难得感到局促,搭在大腿上的手不觉间一点一点地攥紧了袖摆,“我想不明白。”
闻言,丽姬睁大了眼:“这就是您的困惑?”
“是的。”
其实在病情发作得最严重的时候,浮竹十四郎心里怪过母亲没能给自己一个健康的体魄,也怨过明明知道他的力不从心,却还要让他支撑门楣担起长子责任的家人。
即使习惯了说没关系,总是表现得云淡风轻,但自厌自弃的情绪似水一般无孔不入,所以浮竹十四郎至今都无法摆脱自己颓废阴暗的一面,像丽姬一样笑对痛苦,那副真正坦荡而又不失风骨的姿态,令他发自内心地感到羡慕。
“因为您对我很温柔。”丽姬不假思索地说,“况且,您也只是听命行事。”
浮竹十四郎没能得到想要的答案,不肯放弃地追问道:“我是说,我不明白的是姬君为何能做到如此通透?既不怨忿,也不迁怒。”
“我也不知道。”
“诶?”
“我没有浮竹队长说得那么厉害,也不会想太多东西,可能就是看得开吧。”丽姬摇了摇头,随即迟疑着提了一句:“您到底是问我?还是问您自己?”
乱成了一团的心绪仿佛突然被利刃划开了似的,一股无源暖风带着湿气从裂缝中钻入,顺着血脉的搏动层层渗透,进而浸润了整个心房,分不清到底是空虚,还是充实。
然后,浮竹十四郎莫名其妙地出现了应激反应,皮肤紧绷汗毛倒竖,就像多年前他尚是灵院生,前往现世实战遇到突发情况时与亚丘卡斯级大虚对峙的感觉一样,清晰地听到了内心的震颤。
这种总是在关键节点拉响警报的直感,是浮竹十四郎走到如今的倚仗之一,但不同于以往的是,此时此刻他所面对的不是一只危险的大虚,而是笑意盈盈的王姬。
“当然……问的是您。”浮竹十四郎蓦地垂眸,心情复杂极了,近乎雀跃,又近乎惶恐。
“您看上去很困扰。”丽姬见状,轻轻地叹了口气,“人非圣贤,所以也不必比照着圣人的标准来要求自己。”
“关键在于怎么做,而不在于怎么想,不是吗?”
“您果然明白。”浮竹十四郎释然一笑:“我没问错人。”
“嗯?”
王姬目露疑惑,又好像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