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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二十六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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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你什么东西都别碰。”古玩店的老板再三强调道。
“好。”周凉山目不斜视的道。
工学交替的很简单,只要帮着老板守着店铺就可以了。古玩店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这家古玩店又在旧街深处,平日里连隔壁的猫都不乐意来逛一圈。
老板姓陈,没说自己叫什么,只让周凉山叫他陈老板。陈老板似乎身体不太好的样子,脸色惨白,也很放心周凉山,关照了他后,就要出门去看‘病’。
周凉山将人送到门口,门一开便看见门口站了个长得异常冶艳的女人,穿着一身秾纤合度的绣花旗袍,数着复古的老上海的发髻,撑着一把西洋味儿浓厚的阳伞。见他们两先是诧异得挑了挑眉,随即笑道:“哎呦呦,你这个死痨鬼坑了自己一家还不够,还要坑这年轻后生,还有一点良心伐?”
“咳咳……你胡说什么。”
“我说什么难道你不知道?你这店里可真够干净的!”
“你……咳咳咳咳……”
周凉山伸手扶住老板,不经意的问道:“老板在与谁说话?”
老板听了这句话,原本惨白的脸色更白了,都隐隐的透出一种病态的青色,他干涩的说:“你……看不见她?这是隔壁的潮升阁的张老板。”
“看见什么?您别吓我。”周凉山状似疑惑得看了看,然后摇了摇头。
张小姐噗嗤一声笑出声:“你呀就是个死痨鬼的命,别叫人看了,真看见了才是夭寿呢。”
“我头七都过了,你还不晓得我死了。”张小姐伸手抿了抿耳边的碎发:“好歹一夜夫妻百日恩,你这般薄情倒显得我凄凉得很。”
“你胡说!你让开!我们两早就断了关系,各不相干了……咳咳……”
突然旁边有人道:“好姐姐,可别在这里与胡老板捣乱了,我们那儿三缺一呢!”
“哎好,我就来。”张小姐回答道:“我先回去了。”
“你在与谁说话?”
周凉山状似不经意的看了一眼,是一个舌头绕了脖子三圈的吊死鬼。
“我是鬼,当然是与鬼说话。”张小姐掩唇一笑:“你这人也有趣,与他们当了这么久邻居都不晓得他们。”
“……你说的鬼话我一句都不信。”
张小姐听了也不生气,微微一笑后撑着阳伞风情万种的回了隔壁店里。
陈老板伸手扶着门喘了一会儿气,摆了摆手说:“你在店里看店吧,我去找人看看我的病。”
周凉山应了一声,陈老板一步一摇的便出去了。
周凉山一回身就看见了张小姐贴着他的鼻尖站着:“喂,你真看不见我?”
“不应该啊,碧海阁这地段是最好的养阴地,照道理说踏进了这地儿再怎么也能看见我呀……”说着,张小姐的美人面如同被点燃的蜡烛一样融化了,光滑白嫩的面皮化作了红红白白的液体掉落在她身上,恐怖得难以言喻。周凉山面无表情的从她身体里穿了过去,拿了一旁的扫帚开始扫地。
这人绝对是看见她了!
人瞳孔里还有她的倒影呢!
神他妈居然当作看不见!
周凉山自顾自的扫着地,张小姐亦步亦趋的跟着他,问道:“你真看不见我?”
“我知道你能看见我,别装了,姐姐我不吃人。”
“小哥?小哥!我有事嘱托你!”
“看在我是你前老板娘的份上!”
周凉山抬脚踩在了张小姐的高跟鞋上,然后从虚影里穿了过去,张小姐脸上的血水落在地上,被周凉山的扫帚一扫,顿时拉出了老长的血痕。
张小姐自己都看着觉得恶心。
“……小哥哥,你可别扫了。虽然是我自己的血,那也够恶心的了。”
“小张啊,赶紧来,三缺一呢。”屋子里不知何时被这群鬼支了七八张桌子,满满当当的一屋子鬼堂而皇之的搓起了麻将。古色古香的古玩店被这么一衬托,愣是跟老年活动中心似的。
“周奶奶我这就来。”张小姐连忙应了一声,把脸上的融光了的脸皮收了收,又是一个风流标志的小美人儿。她往那桌边一坐,撸起袖子就开干。
然后周凉山耳边就响起了震耳欲聋的搓麻将的声音。
“一筒!”
“幺鸡!”
“碰!”
周奶奶捏了一把自带的瓜子,一边嗑一边搓麻将,瓜子皮吐的满地都是,还给她一桌的麻友分享:“你们来一把不?蒙和我客气!”
她旁边的一左一右坐了两个厉鬼,身穿华贵的老衣,一身血煞之气冲天,双目赤红。周凉山心想这可是不好,这种鬼可是要吃血食的,搞得不好见谁杀谁,若是一会儿这两只鬼暴起要吃了他,他该如何应对……
周凉山捏着扫帚,正在思索之际,就看见了两只厉鬼一人抓了一把瓜子嗑了起来。
“周姨,今日瓜子味美。”其中一只厉鬼一边嗑一边点头:“汝孙甚孝……且慢,吃!”
周奶奶听了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缝:“可不是么,以前总是怕死,怕死了下地狱吃苦受累。谁晓得死后的日子这么舒服得喽。”
“以前我下午搓场麻将还要给家里说,现在天天下午晚上搓到半夜都没人管。”周奶奶摸了一张牌:“杠上开花!胡了!……大家都是几十年的街坊邻居了,谁想得到死后还有这种一起天天打牌说笑的缘分。”
“正是正是,大家都是一条街上的相邻,与活着的时候有什么差别。再加上家里就在隔壁,想子孙的时候回去看一眼,比什么都强。”
隔壁的刘爷爷摸了摸自己的胡子,他旁边还摆了一堆薯片巧克力水果糖:“可不是,以前就晓得不准我吃那个,不准我吃这个……昨天我想起来给我女儿托了个梦,我女儿天还没亮就去超市门口等着开门给我买了这么多吃的玩意儿……不过以后我可得注意了,下次托梦得跟她讲超市下午再去,女娃娃要睡美容觉的,天还没亮就得出门那多遭罪呀!”
“可不是,这得说说。”周奶奶一边堆牌一边说:“我孙子给我烧了奶油味儿还有山核桃味儿的瓜子,我活着的时候总是心疼不舍得买,现在可算是想开了。”
“不过我说还是小陈好,就我们几个街坊总是无趣了点,小陈黑心总是收一点黑货,结果倒是给我们找了几个麻友……哎哎!伯爷慢着!我碰!”
张小姐在一旁细声细气的给两只厉鬼倒茶:“两位大人喝茶。”
“多谢张姑娘。”
有另一桌一个穿着红色唐儒的女鬼捂着嘴矜持的笑道:“奴家之前被戾气迷了眼睛,误杀了张妹妹,还好张妹妹不怪责奴家,不然奴家真是无地自容。”
“玉姐姐莫提此事啦!”张小姐扬声道:“我见我那痨鬼的法子还是姐姐教的呢……”
红衣女鬼拿着手机笑眯眯的又应了几声,拿着手机打起了消消乐。他们那一桌上全是玩手机的,周凉山眼尖,其中两个古装的厉鬼玩得好像是跟周鹤是同一款游戏,好像是叫什么王者农药……
每次他两一进游戏,就听见手机里有一个女声道:“欢迎来到王者农药!”
“正是正是,吾之前只道谁碰了吾的陪葬品便随吾黄泉路上一道走,谁料现世如此太平有趣。”一个穿着深衣的男性厉鬼说。他看着有点像是个书生,长得很是斯文俊美,只是眼珠子血红,衬得他有些妖异:“这个名叫……手机之物,甚是有趣。”
“话说起来,小生愿以十两黄金换一台8代I7,1080TI的电脑,有没有哪位老人家愿意给家里说上一声?”
“哎哎哎?这等好事我来!”
“我我我!黄先生寻我家呀!最近我家小赤佬要结婚买房还差点钱呢!”
“屁嘞,你家小赤佬都已经三婚了,还买房?你活着那会儿怎么没看出来你家这么有钱?”
“云姑娘给我算过了!我那孙子上辈子没修好,欠了债这辈子要还人家姑娘呢!这才第三次呢,说是要结八次婚才能一世顺遂呢!”
“啧啧,你说你家是造了什么孽。”
“这哪晓得,但是总归是自家孙子,儿女都是债。”
“正是,吾昔年也有一女,婚与世家,吾总想着她能过得安乐和美,结果吾女居然心悦于一小倌儿,当真令吾头痛至极。”
“咿,伯爷,我还是听您头一会儿提起此事。”
“家丑,见笑了。”
……
“我孙子是开电脑店的!以后电脑坏了出门一百米就能找他修!黄先生你说呢?”
“甚好甚好!只要不吓着汝孙即可!”
……
周凉山看着这满屋子瓜子与薯片齐飞,农药与吃鸡并行,捏着扫帚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最后摸了摸鼻子,找了个有光的地方坐下了,也摸出了手机。
——得了,还是等人散了再打扫吧。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有人在门上敲了两下,周凉山与满屋子的鬼齐齐抬头看向门口。
“你好,有人吗?”门口站了个约莫四十岁的黝黑劲瘦的男人,穿得破破烂烂的,手里提了一个用报纸包好的纸包。他见堂中那个少年提起头来望向他。不知怎么的直觉的浑身突然汗毛直立,难受极了,却还是忍着没有拔腿就走,看着周凉山问:“小伙子,你家大人在家吗?”
“不在,陈老板出去了。”有一只鬼顺口答道。
“老板不在店里,您有何贵干?”周凉山站起身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