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王有个傻媳妇儿》一裔

6、一江春水寒

　　“唉，没想到柳家的那个小姐生的还真好看，看见没，简直是天仙下凡呢。”
　　“可不是吗，我还听我家那婆娘说这小姐是傻子，可不就是嫉妒。人家小姐养在闺阁本来就不常抛头露面，你说说，这些个嚼舌根子的妇人啊。”

　　路人见了轻寒后自是赞叹不已，可这时，路边一个衣着褴褛的男子听了却忍不住大笑，“哼，什么天仙，狗改不了吃屎，我待会儿叫你们好好瞧瞧这傻子的丑样。”唑了一声缓缓站起，男子的脸上有一道骇人的疤痕，乱发勉强能遮着些，眼神里却是那说不出的狠。

　　轻寒一路跟着柳老爷快步走着，可这眼睛却是滴溜溜的跟着街上的这些花灯在转。说起来这还是轻寒第一次见着江城的花灯节，水上、檐下，还有点点飘在天上的亮光，可都是江城女子亲手做的花灯。
　　黄的、粉的，轻寒从来不知道江城的夜竟然还会是这么美的。要不是柳老爷不让她跑远，轻寒可非得要抓下那些灯笼好好瞧瞧。

　　不过这花灯节好看是好看，但实在是太累人了。出门前因为衣服穿不上所以轻寒连晚饭也没吃，穿着不合脚的鞋子走了大半圈，轻寒累的实在是走不动了。
　　“爹爹，我们逛了好久了吧。”轻轻拉了拉柳赟的衣角，轻寒小心翼翼得说道，即使有桂花糕支撑着她，可现在她是实在忍不下去了。
　　柳赟看着女儿愁苦得拧巴起来的脸不由大笑，心说时候也差不多了，可还得赶在夫人前回府呢。

　　两人一前一后正要往家门走去时，轻寒身后，先前那个脸上有着恶疤的男子忽然大声吼道，“喂，臭丫头，你喜欢吃桂花糕吧！”
　　听到桂花糕，轻寒几乎想也没想便回头看去，正好见着那小虎手里攥着个什么东西，然后直接往那河里一扔，大笑着说道，“想吃吗，在那儿呢！”

　　轻寒正好就靠在河沿旁，一见东西下了水，二话不说便一头扎进了水里。
　　对轻寒来说，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骗人二字。那男的说扔的是桂花糕，那边就是桂花糕。
　　终究还是轻寒太傻，但凡是稍微有点常识的人，见那“咚”得一个水花都心知其中有诈。

　　柳赟显然也是预料不及，他抬眼瞧了一下对面这孩子，年龄似乎与轻寒差不太大，面目虽然可憎，但是依稀辨去似乎又有些眼熟。
　　来不及思考这么多，眼下关键的还是轻寒。
　　这初春的河水冰还未化、那得多冷呀，轻寒不会游泳，刚下水没多久就冻得脸都紫了，见丫头这样，柳老爷哪还顾得上那混小子，想也没想，跟着就也跳进了水里。

　　柳老爷跟着下了河后，周围人几乎都炸开了锅，说救人的、看热闹的挤成了一团，
　　先前那个男子反倒被挤到了外侧，心里正暗自窃喜时，身后却被人忽然重重得拍了一下。
　　“小虎，东西到手了吗。”
　　男人声音传来，小虎要吓瘫在地上，勉强稳住身子回过头去，眼前是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
　　“没，不，我……”小虎见了来人一时紧张的不知如何解释才好，那汉子也不多废话，沉声说道，“没有就快去偷，子时我要是再拿不到，你这条胳膊也就别想要了。”

　　哆哆嗦嗦点了个头，小虎根本不敢抬眼看那人。只等汉子走后，小虎心里更气，看了一眼还在水中挣扎的轻寒，巴不得她淹死了才好。

　　神女可以无心，但小虎却不能忘记。
　　柳轻寒这人就是化成灰自己也认得。若不是因为她，自己又怎么会落到如此境地。

　　当年，小虎花了半年多才把身上这伤养好，身子虽然看不出什么外伤，却不甚落下了隐疾，每到冬天骨子里便会钻心的疼。
　　从前的小霸王变成了病秧子，小虎几乎都不敢出门，生怕从前欺负的那些小鬼头又会回来找他报仇。

　　小虎虽然不敢跟大人说，可是心里还是希望阿娘阿爹能够开口问问自己的，只不过，那两人当时眼里哪还看得见小虎，满心都钻在钱眼里了。

　　说到底，最可恨的还是那柳夫人，当初装作好人给了自己家一大笔钱，可就是这比之财，却弄得自己家破人亡。

　　自打有了这些钱后，阿娘也不舍得花，翻来覆去想的就是能把这些钱藏在哪里。
　　都怪这柳夫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的这钱，可不是怕贼惦记上嘛。那段时间阿娘几乎天天这么唠叨着。
　　家里的墙角、地理，几乎凡事能藏东西的地方小虎娘都看过了，可就是不放心。

　　终于，在她男人、小虎爹的撺掇下，她决定把这钱趁夜深埋到山上去。
　　小虎娘眼神不好，这事儿理所当然的落到了小虎爹的身上。

　　千叮咛万嘱这钱可千万别丢了，没想到小虎爹上了山后就在没了个音讯。
　　一连等了两天，一个不好的预感在小虎娘心里升起。她来到了江城最大的赌坊，果不其然在那儿的角落里找到了得赌眼都红了的小虎爹。

　　小虎娘那个气呀，坐在地上就是撒泼哭喊。那赌坊的人可不买她的账，干脆就要将夫妇二人一同赶走。
　　这小虎爹哪能同意，两天下来自己输多赢少，眼看着就要转运了。

　　“败家娘们晦气，滚滚滚。”一脚蹬在小虎娘的胸口，小虎爹看也不看便又上了赌桌。

　　小虎他爹虽然没什么本事，但还算是个本分人，这也是小虎娘当初看上他的这一点。被丈夫赶出赌坊时，小虎娘几乎连哭喊都忘了，愣愣得回到家中呆坐着，任凭小虎怎么叫她都没个应的。

　　等到再半天小虎爹终于垂头丧气回来时，小虎娘行李都收拾好了，一句话不说便就离开了家。

　　小虎娘走后，他爹每日借酒浇愁，醉了就睡，醒了就去赌，赌输了就打小虎出气。
　　再后来，他干起了偷抢拐骗的勾当，被人下了套，现在连音讯都没了，也不知是死了还是跑了，只留下小虎一人。

　　他爹欠下的一屁股账自然落到了小虎身上，那些人穷凶极恶，逼着小虎也继承父业，而这脸上的疤就是有次逃跑不成被拉的。

　　自己的生活这么惨，都是因为柳轻寒这个傻子，没想到她现在竟然过得这么好，这叫小虎如何不生气。

　　他柳家势大，小虎拿她做不了什么，可是这口恶气若是不出实在是忍不下去。
　　这一次只不过是给她柳轻寒吃个苦头，等哪天他飞黄腾达的时候，定要让他柳家也尝尝这家破人亡的滋味儿。

　　小虎离开后，柳赟费了老大的功夫这才算将轻寒从水里救了起来。湿着身子就这么一路走回家中，刚进了柳府的门，柳赟便重重得跪倒在了地上。

　　柳夫人此时已坐在了府中，听闻柳赟回来正是怒头上。
　　这一路归来，街上那些人口中都在传这柳家小姐仙女下凡、惊为天人的事儿，初时柳夫人还心有疑惑，可进了家门后发现老爷小姐不在后，便晓得了个大概。

　　要是别人或许还会觉得是这柳老爷心疼小姐，想带她出去逛逛，可这柳夫人多聪慧的人，立马就想透了他的那些小把戏。

　　敢拿女儿当炫耀的工具，他柳赟还真是为老不尊的代表啊。

　　柳夫人来到院子就见他柳赟跪在地上，还以为他是要玩儿负荆请罪这套，正要发作时，不曾想那柳老爷竟然向后仰去，咚得一声便倒在了地上。

　　见此情景柳夫人大骇，忙命人将老爷与轻寒扶回屋内。而当她看到老爷身上那湿衣裳时，一个不好的感觉在她心中默默生根发芽。

　　轻寒问题不大，只是着了凉吃几副药便好了，可柳赟这一病却再没睁开眼睛。
　　江城的大夫几乎请了个遍，愣是没有哪个查得出原因的，只说这柳老爷高烧不退，自己无能为力。
　　柳夫人听了也不惊讶，礼貌得送走了各位大夫后，一人呆在老爷房里许久。虽然是突如其来的变故，但她却像是早就知道了一般。

　　柳赟这得的是火疾，这事儿只有柳夫人一人知道。因为这毒不是别人，正是那柳夫人当年亲手给老爷下的。

　　当年救了柳赟的神医说过，柳老爷这身不得再沾凉水，不然就是华佗在世恐怕也难救。

　　事到如今只能说是报应，可是柳夫人不信这邪，决定就算倾家荡产自己也一定要治好老爷这病。

　　二老爷柳挺四处云游不知人在何处，于是柳夫人遣散了家里的所有下人，却独留了看门的吴伯，拖他要是二老爷回来了，就给他带句话，就说是自己带着老爷去治病了，让他到木香村去找两人。

　　接着修书一封寄给京城的那三个儿子，让他们误要担心，自己只是和老爷带着轻寒云游去了。

　　一切准备妥当，柳夫人安排了车马便要带轻寒一起离开。
　　原本还好好的轻寒在见到了柳老爷躺在马车里的样子后，却说什么也不肯走了。
　　哇哇大哭起来不说，屎啊尿啊拉了一地，挣扎着便要回屋子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