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唤你的名字》严紫若

2、第 2 章

　　秃子就是秃子，就应该把队务全部扔给副队长，随后在队长室呲着牙，翘着二郎腿，听着爵士乐。
　　像你这种秃子，就算是一脸忧愁的装深沉，也只会让人起鸡皮疙瘩。所以如果你下次再露出这种表情，我就用拖鞋把你拍扁。
　　——猿柿日世里
　　日世里其实已经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认识的平子真子了，等到她有意识到自己和平子真子很熟后，两个人就已经是见面互骂秃子的状态了，并且日世里完全无法控制自己不把拖鞋拍在平子真子的脸上。
　　用日世里的话来说，那就是——
　　“呦，真子，你的脸还是那么平那么好踩啊。”
　　“混蛋，日世里，快从我身上下去！”穿着白色羽织，留着齐腰长发的平子真子顶着脸上两条木屐的红痕，半抬起身子来对着坐在他身上的日世里吼道。
　　“秃子！”日世里举着木屐，面无表情地又拍了一次。
　　“谁是秃子！”
　　“当然是你，一头金发的秃子！”
　　日世里其实很不喜欢平子真子的长发，更准确来说，她是不喜欢平子真子留头发的原因。
　　在许多年前，日世里也记不得是什么时候的某次，十三番除了一番，其余队长副队长都到齐的宴会上，平子真子喝了很多酒，微醺地躺倒在榻榻米上，和京乐春水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日世里不知道他们前面谈了什么，等到她靠近的时候，听到的就是京乐春水调笑的声音。
　　“说什么最讨厌她了，为了她一句话，留了这么多年的头发，你比女人还言不由心啊，真子队长。”
　　京乐春水用的是“她”，而不是“他”。
　　平子真子没有反驳，他抓过散在一旁的金发盖在脸上，遮掩住了表情，骂咧咧地张开一排牙，用他一贯吊儿郎当的语气道:“啰嗦！”
　　京乐春水嘴里的她，日世里没有去问过，但也明白对平子真子这个人有多大的影响。明明平时那么吊儿郎当，满不在乎的模样，有时候却能看见他对着队长的羽织发呆，连她推门进了队长室也没有发现。于是她甩起拖鞋，抓在手里，一下朝那张脸上拍了上去。
　　“呆子，你做什么！”平子真子捂着脸吼日世里道。
　　“看你那张脸就好想打，秃子！”日世里反吼回去。
　　很多年前，比那场宴会还要久远，平子真子还是席官的时候，就喜欢看着队长的羽织发呆，被久南白不止一次嘲笑说喜欢前五番那个肌肉发达的队长。
　　奇怪的是，平子真子并没有反驳，只是抱着双臂看着久南白，一脸冷漠。
　　“无聊。”
　　他开口，语气居然有点像朽木队长身后一直跟着的那个叫白哉的小鬼。
　　日世里把这件事情和曳舟桐生说了，紫色卷发的曳舟桐生伸手摸了摸日世里的脑袋，脸颊两侧的漩涡纹更衬得她温和而妩媚。
　　“那大概，是一种不能触碰的禁忌吧。日世里，不论是谁，生命中都会有不能触碰的，名为禁忌的伤口，不想被别人谈起，只能自己一个人，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默默修复。”
　　日世里不是很明白，趴在曳舟桐生膝盖上一脸纠结，随后就听曳舟桐生叹了一口气。
　　“嘛，因为是那个人啊，实在很难让人忘记。”
　　那个语气，和京乐春水提到“那个人”时，一模一样，带着怀念以及不舍。
　　后来平子真子就当上了队长，穿上了五番的羽织。当上五番队长那天，平子真子在五番队舍的马醉木花圃里蹲了一整天，随后被蓝染那个老好人发现全身麻痹在花圃里，派人抬进了四番。
　　四番的卯之花队长对着平子真子笑得让人毛骨悚然。
　　“阿拉，平子队长吃马醉木之前难道不知道它是有毒的吗？”
　　平子真子咧开嘴，露出一排白花花的牙齿:“没想到会麻痹得这么厉害。”被日世里面无表情地用拖鞋拍了一脸。
　　解了毒以后的真子被卯之花队长下了逐客令，拳西罗滋他们都顶不住卯之花队长的腹黑笑容，纷纷抢着离开。日世里是最后第二个离开的，离开之前，他听见最后一个留在四番队舍的真子用一种她很少听见的正紧口吻，问卯之花队长道:“那个女人，浅川朝日她，到底……”
　　日世里关上了四番队舍的门，阻断了真子接下来的声音。
　　那是日世里第一次听见那个名字，不是用“那个人”这样的词，而是真正地将她的名字说出了口。
　　浅川朝日。
　　后来日世里用这个名字来询问曳舟桐生的时候，她顿了一下，随后摸着日世里的头，轻声道:“那个人的名字，以后不要再说起来了。”
　　日世里很是不明白:“为什么？”
　　曳舟桐生抬起头，看着天空，眼神有些渺远“因为……她是被尸魂界遗忘的人。”
　　那句话说完后的第二天，曳舟桐生就收到了零番堆的调令。在那同一天，平子真子带着蓝染偬右介在静灵庭里溜达，迎面撞上了正在与四枫院夜一比赛瞬步的女人，压倒了一边墙壁，被日世里捂着肚子狠狠嘲笑了一番。
　　出奇的，那天的真子并没有和日世里顶嘴，甚至没有说一句话，从瓦砾中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走了几步，微微侧过头来，淡淡道。
　　“走了，偬右介。”
　　日世里绕到了真子面前:“喂，秃子，你今天很奇怪……”
　　话语戛然而止。
　　那是日世里第一次看见真子有那样的表情，仿佛下一刻就会哭出来了一样。没有办法开口询问，也没有办法阻拦，她怔怔看着平子真子从她身边走过，队长羽织的后摆扬起悲伤的弧度。
　　然后，她听见四枫院夜一对着那个撞倒真子的女人开口:“喂，阿朝……”
　　“我其实很难过，那个时候。”日世里趴在桐生拽舟的怀里，声音闷闷的。
　　那个人，对于真子来说，始终是不一样的，和她，和拳西，和罗兹，和大家都不一样
　　。
　　“难过的话，就哭吧。”桐生拽舟的声音很是温柔，日世里忍不住趴在她的怀里放声哭了起来。
　　那一瞬，日世里突然记了起来自己初次遇到平子真子是在什么时候了。
　　是在真央。
　　那时候，六回生的平子真子的金发只刚刚过了肩膀，对前来招生的五番队长，呲着一排雪白的牙，威胁道:“我一定会加入五番的，要是队长不允许就不能加入，那我就打倒你，自己成为五番队长。”
　　那时候的日世里还是一回生，站在一回生的队伍里，看着平子真子出风头，听见一旁的贵族小姐们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真是嚣张，到底是流魂街来的，不懂礼仪。”
　　其实，那时候的日世里，觉得平子真子真是帅呆了。
　　哭过之后，日世里冲进了五番队长室，用拖鞋把醉醺醺的平子真子一顿痛扁。
　　“秃子就是秃子，就应该把队务全部扔给副队长，随后在队长室呲着牙，翘着二郎腿，听着爵士乐。”日世里一屁股在平子真子旁边坐了下来，“像你这种秃子，就算是一脸忧愁的装深沉，也只会让人起鸡皮疙瘩。所以如果你下次再露出这种表情，我就用拖鞋把你拍扁。 ”
　　一身酒气的平子真子平躺在地板上，捂着脸笑出了声。
　　“谢谢，呆子。”
　　日世里在一瞬间爆红了脸，一拖鞋拍了上去。
　　“谁需要你道谢啊，秃子！”
　　那以后得一个月，桐生拽舟正式离职去了零番，原而番三席浦原喜助升职成为了十二番队长，随后成立技术开发局，不顾拳西等的反对，从蛆虫之巢里放出了涅茧利担任副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