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名下》南家结子

6、酩酊大醉

　　雷小军送顾鹤回家的时候，李文博口齿不清但语气坚决的告诉他，“送他去国仕山庄。”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问了三遍。国仕山庄是顾家老宅，顾鹤结婚后是住在风华里的。
　　代驾是个年轻的小伙子，看起来二十出头，开车开得却很稳当，一路上他几乎感觉不到颠簸。雷小军侧首看了眼后座的人，顾鹤是他们这一波里最高的，手长脚长，轿车的后座根本不允许他四仰八叉，所以他靠的姿势有点缩手缩脚。
　　国仕山庄是清一色的独栋别墅居住区，没有套房也没有小高层，顾家的四层别墅就坐落在小区中心区域，环境优美的如风景区。车子一路畅通无阻的过了山庄门口以及顾家大铁门的保安，徐徐停在了大门门廊处。
　　“哎，顾鹤你慢点。”雷小军也喝了不少，自己都走不稳的扶着顾鹤下车。那代驾看不下去，从车里跑出来帮他一起扶住醉的不轻的男人。
　　“谢……谢你，大兄弟。”
　　两人深一脚浅一脚的朝雕花大木门走去，门是开着的，两盏复古壁灯散着暖暖的光晕，在冬夜里看起来格外舒适。甫一进门，就看到有人似乎也刚回来，雷小军一看背影就知道是谁。
　　几步开外的那人应该早就察觉到了，半倚在楼梯上看着他们，寸长的发，目光如炬。
　　“大哥。”三更半夜他不敢大声，只能压着声音喊道。
　　顾鹏嗯了一声，几步跨下楼梯。
　　“比昨天喝的多，”他伸手拎起顾鹤的一只胳膊搭上肩将人接了过来，一米八六的顾鹤就被他这么轻松地一扯，整个架了过去。
　　“嗝……”雷小军刚要开口，被自己一个响亮的嗝惊到，飞快瞟了一眼架着顾鹤的人，强大的压迫感让他心底发毛。
　　“是是是大哥，那个、他、鹤儿今晚喝了点白酒。”这顾老大可是特种部队的大佬，别说他们怕他，就连顾鹤也怕他。这顾鹤比他大哥足足高了五六厘米，长得也健壮，可顾鹏捞他跟捞小鸭子似地。（顾鹤大怒，你他妈才鸭子。）
　　“起码两斤半的量。”顾鹏皱着眉头凑近顾鹤闻了闻，肯定的陈述。
　　他这句话一出口，雷小军一个激灵酒醒了大半，哈哈干笑了两声，脚下不自觉的后退了两步。“我们劝了，可鹤儿非得喝，不喝就闹着要杀人，我们也……”
　　顾鹏觑了一眼手足无措的雷小军，心里纳闷，他不过就问了一句话，至于这么小心翼翼的？
　　“行了，你们回去吧，辛苦了。”
　　“哎哎，好的，大哥，那鹤儿就交给你了，我先回去了。”不等自己话说完，拉着代驾小伙子一溜烟的跑出了大宅的门廊，飞也似的钻进车里绝尘而去。
　　顾鹏无奈摇头，他真的是很温和的，奈何世人都爱被外表体格蒙蔽双眼。
　　三下五除二的将顾鹤拖上三楼扔到床上，顾鹏打了盆热水过来，轻手轻脚的准备给他这个醉鬼弟弟擦擦脸。刚动手，门边传来个声音，有些惊讶。
　　“小鹤儿这是咋了？”
　　说话的人是顾母，五十有余的她一头利落短发，瘦高身段，穿着棉质睡衣，看得出来是刚醒，头发微乱。
　　“喝多了。”顾鹏简单的解释了下，不等顾母伸手便将手里的毛巾递给她，相较而言，这时候由顾母照顾弟弟自然比他会好多了。
　　顾母移坐到床边，细心地将儿子的衬衫脱了下来，又示意顾鹏给他把皮带西裤全扯了，试了试水温，拧了毛巾来给儿子擦拭着。醉酒的人毫不知情，迷迷糊糊的扭着头轻语着什么。顾母倾身过去，将耳朵贴在顾鹤嘴边，一手截住顾鹏想要制止她窃听的右手。
　　“妈，你这……”
　　“嘘——”顾母做了个禁声的动作，屏住呼吸。听了半天，脸色不太好看了。“小鹤儿跟他媳妇儿到底怎么了，这一个月团团也没来吃饭，是吵架了还是怎么了？”
　　顾鹏一副我怎么知道的神情，将他老妈拉离弟弟。
　　“你不知道，那小鹞儿肯定知道，你现在去给我把他喊来。”
　　“妈，这都几点了，老三刚小夜班回来，指不定几台手术下来，喊他来能咋滴，小鹤儿能马上醒酒？”顾鹏显然不赞同。
　　顾母细眉一挑，瞪他。
　　“不喊他喊谁，平时你在部队不着家，小鹤儿夫妻两的事老三最清楚，你不喊他那你把小鹤儿赶紧送去风华里，”顾母将毛巾扔回脸盆里，如是说道。
　　顾家各房的孩子里，就数顾鹤最为异类，从小叛逆性情嚣张不知内敛为何物，不知惹过多少祸事被顾母明里暗里的跟着收摊子瞒下，但到底顾家身份特殊，因这性子也不止被顾家大家长毒打过多少回却
　　从不知悔改。
　　他骄傲，知子莫如母，顾母寻思着儿子儿媳怕是吵架了，这儿子想媳妇又拉不下脸来回去，索性趁他喝醉了直接让老大把他捆了扔回风华里，给他媳妇照顾着，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合的，照顾着照顾着不就好了。省得他喝醉了回老宅来，迷迷糊糊嘴里还喊着媳妇儿媳妇儿的。
　　“妈，”顾鹏哭笑不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的什么。”他站直身将床沿上的人拉起来，带着她往外走。
　　“小鹤儿不是小孩了，他做事有分寸的，既然他喝醉了都一定要回这边，那肯定有他的意思，我们别逾越行不？”
　　顾母不服，“我管我儿子也逾越？”
　　“您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顾鹏一边推着母亲走，一边将门掩上。“他是有自主行动能力的人，我们让他自己解决。”
　　“你明知道小鹤儿的脾气，我也就寻思着帮……”
　　“妈，那是他媳妇儿，你平时又不是没看到他怎么疼她的，你觉得他们之间需要你帮忙不？”要是没记错，他们刚回北方结婚的时候，他老妈还吃过何团团的醋。
　　顾母被大儿子这么一提醒，倒是明白过来，当真是关心则乱。这两人平日里好的跟连体婴似地，她这儿媳人温柔，性子也淡，但任你再淡的性子碰到小鹤儿，是冰也能给你烧成一锅滚滚的开水。
　　“那就听你一回？”想通了的顾母反问，一脸老奸巨猾。
　　顾鹏忍俊不禁，也学着她反问。“那就听儿子一回？”
　　顾母忍不住笑出来，打了儿子一下。“就你聪明劲。”
　　“那可不，遗传好。”他难得不正经一回，颇有一股顾鹤附身的感觉。顾母被他逗得又是一笑，随即正色。
　　“那你这么聪明，怎么还不给我找个儿媳，给芃芃找个妈妈！”
　　呃，老生常谈！顾鹏白了一眼身后顾鹤的房间，都是这臭小子惹的祸，害的三更半夜被顾母抓着念经。
　　“别着急妈，等天一亮，我就让老三去给您找儿媳。一个小时，保准您的好二儿媳就出现在您面前，让您感受一下舐犊情深，成不？”
　　他打着马虎眼，将顾母半推半扶着送到二楼主卧，看着她躺下去才离开。出了半个月的任务，这两天累的半死，他现在只想好好地睡个饱觉，什么也不管。
　　而此时小夜班回来睡得昏天黑地的顾鹞全然不知，他大哥为他的睡眠牺牲了多少，等他早上被电话吵醒时，还有些怨声连连。
　　“喂，谁啊？”
　　他有些口气不善，电话那端的人仿佛被吓到了，一瞬间沉默的吓人。顾鹞眯着眼没等到回应就准备挂了继续补眠时，彼端传来一个娇软的声音，小小的，温温柔柔。
　　“喂——”
　　“嫂子？”顾鹞飞快的拿开电话看了一眼屏幕，果然，是何团团。“呃，没事儿嫂子，我早就醒了，刚刚在刷牙，接电话有点急。”他赶紧解释，生怕吓到这个小嫂子。
　　何团团捏着电话，嚅嗫了半天没说出来一个字。这边顾鹞睡意全无了，坐了起来耐心的等着她开口。
　　“顾鹞，我……”她似乎很难以启齿，我了半天也没我出个所以然来。
　　“嫂子，我昨天送你回去的时候忘了跟你说，你回去前，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直接说，不要客气。不管怎么说，我拿你当一家人。”
　　顾鹞大概猜到了，她这个嫂子，肯定是有求于他。她脸皮薄，往日里他二哥什么都给她照顾好了，她自然不必亲自出马，可如今……
　　何团团听到一家人时，红肿的眼蓦地一热。
　　“顾鹞，我有个朋友今天的飞机来接我，你能不能……”
　　“可以啊，今天我休息，医院也没什么事。你把他……男的女的？”顾鹞截了她的话，说了一半，转口问道。
　　“女的。”
　　“行，你直接把她的航班信息发给我，我去帮你接她，接到了到时候给你电话，直接送她去风华里可以么？”
　　何团团捂着眼点头，“可以的，谢谢你，顾鹞，谢谢你。”
　　“别这么客气，嫂子，那回头说。”
　　“好。”
　　顾鹞挂了电话看着窗外，今天阳光异常的好，抹了一把脸他冲进浴室，待他神清气爽的下楼走进餐厅时，餐桌前只有他那个……呃，并不怎么神清气爽的二哥在吃早饭。
　　顾鹤懒洋洋的抬起眼皮瞅了他一眼，又懒洋洋的垂下去，一言不发。
　　顾鹞看他神色有些萎靡，刚想问他是不是又喝酒了，再一想，算了，说了也白说。这种时期，换做是他，除了喝醉大概也没啥更好的想法了吧。所以他想，刚刚何团团的那通电话，还是不要跟他二哥说的好。
　　他这边刚做完决定，准备给他二哥来个灿烂的早上好时，顾鹤桌上的电话响了，他看都不看顾鹞一眼，拿起电话从他身侧穿过，视若无物。
　　“喂，二哥你……”
　　顾鹞有些疑惑，感情他二哥再生他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