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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   花了十块钱买了个没用的杯子,真是太浪费了。

      尤其是对我这么个穷人而言。十块虽然不多,对我来说却是两天的用度。我得啃多少的馍馍咸菜、在寒风里蹲多少天,才能把这十块钱补回来啊。

      然而后悔归后悔,我也没有提出把杯子再还回去。

      从小到大,我都没有买过什么贵的东西,这还是头一遭。

      除非哪天买彩票中了五百万,这大概就是我此生当中唯一的奢侈品了。

      嗯,十块钱的奢侈品。

      真的是很奢侈。

      往手掌里哈了口气,我准备收摊回家。大学生早就受不住寒冷,人一少就急急忙忙地走掉了。我把杯子揣进怀里,才艰难地跨上了三轮车。

      我这样做,本来是因为嫌路太颠,怕这件奢侈品不小心碰碎了。不料,在回家的路上,该颠的地方它老老实实地呆在我怀里,偏偏到了平路上时,却像是发了羊癫疯一样,在我怀里跳来跳去。

      难道这就是那什么传导……什么延迟?

      我努力回想着当初上学的时候,老师讲的那些内容。但是因为时间过得太长,我还是全给忘光了——其实就算不是时间问题,我也不会记得多少。同学在学校里认真学习、为考试的分数烦心的时候,我正奔走在逃课打工的路上。

      这样的成绩、这样的态度,学校当然不会姑息……反正我天生一个笨脑子,怎么听也不会懂。从学校出来以后,就真正开始了漂泊的生活。

      现在想想,如果当初我能认真学习,没准现在也能是个大学生了。

      如果我是个大学生,现在没准也可以进点……什么周边,这样的奢侈品了。

      我叹了口气,拍拍落在头上的雪花。

      就这点出息,再怎么着也只能是个摆摊的。

      -

      从那以后,杯子就一直放在我家的橱子上。

      我的家,毫不夸张地说,就算是小偷找进来,也得灰溜溜地回去。说得文艺点,大概就是小说里提的“家徒四壁”。

      四十平米的小屋,没有几样家具。一进门就能听到厨房冰箱嗡嗡的响声。一张行军床还是前屋主留下的,水泥的地板,石灰粉刷的墙……

      比起以前和几个人挤在一个屋、比起那些没有房子住只能流浪街头的人,我幸福多了。

      我有很多饮料瓶,都是在摆摊的路上来来回回捡的。有的我会攒起来卖掉,有的则会洗刷干净,做别的用途。我喝水不买杯子,全是饮料瓶剪的。以前和学生们同住的时候,她们总会笑话我太穷酸,连个塑料杯都不敢买。

      现在我有了个杯子。白瓷的,从里到外,完美无瑕。杯子上还有一个男人,中分长发,鹰钩鼻,肤色蜡黄,穿一身黑色的袍子,眼神阴霾。

      我把它摆在橱子上,每天睡觉之前都要看一眼我的奢侈品。早上起来的时候,眼睛对上那个男人,还会煞有介事地打个招呼:早上好。

      这样,整个人的心情都会高昂起来。每天摆摊的时候,我也会觉得不那么冷了,因为我会想,家里还有个人在等我。

      即使我知道,那只是幻想。

      可是那只杯子就像是……就像是,有魔法一样。不知道被厂家用了什么手段,它上面的图案并不是固定的,那个人的头颅或者身子,每过几天,看上去总会有点不一样。

      我很困惑,又不知道应该问谁。大学生已经不在了,现在摆摊的是一个青年。他个子不高,肤色黝黑,招呼人的声音格外响亮,还特别健谈。

      他卖的是挂历。问他的话,也不一定能有答案吧。

      这样想着,我也就把问题抛到了脑后。毕竟,还是赚钱重要。

      很快,今年的最后一个节日就来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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