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 1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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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信走了，屋子里又剩下他一个人。隔了不久，才有侍女进来为他收拾杯盘，擦拭地上的酒渍。他看着这些女人的身影，想着如果有一天他迎娶了高月，对方会不会也为他如此。
这样想着，连嘴角都露出明显的笑意。
其实他本不应如此的，就好像他的画上，只有绵延万里的锦绣江山，偏偏很多时候理智总是要折服于情感，荆天明知道自己错了，他只是固执地想要放纵自己，哪怕，只有这样片刻的余暇。
“你看上去不太好。”端木蓉在他身边坐下，表现出了一个医者惯常的好奇，带着无可指摘的道德和良心。相比韩信，她更加关心荆天明的身体，而不是他脑子里那些永远让自己理不清头绪的算计。
她要去诊荆天明的脉，荆天明躲开了。
显然这些过分的关心并不是荆天明想要的，所以，他没有回答，也没有让对方触碰，他在等，等端木蓉自己说。他不相信对方是出于无聊，才愿意到他这里。
他猜对了。
没有等到答案的端木蓉很快明白了荆天明的意思，她半低着头，微抿嘴唇，双手举措地摸索着襦裙，似乎颇为不安。
“你来我这里，想告诉我什么？是不是——”
端木蓉深吸了口气，这是荆天明早就让他留意的，虽然残忍，却是最行之有效的方法。或许还有什么私心在内，涉及无可亵渎的皇家威严——虽然这些她一概不知，只是凭借医者微薄的想象，但也足够惊人。
端木蓉嗫嚅着，好半天，才利用那人的身份终于给自己找到一个可以言说的借口。她咬了咬牙，起身凑到荆天明耳边。
其实屋里没有人，再加上荆天明吩咐过的“百丈之内不可有人”，他们二人的对话是绝对安全的，但，端木蓉还是不肯，好像这样的话在阳光底下堂而皇之说出来就是不容置疑的罪愆。
“看来，传说是真的。”
端木蓉点点头，他们面对的，竟然比《山海经》里的世界还要神奇。
三年，终于是这样一个结果。
荆天明静静地听完，静静地沉思，过了片刻，终于说道：“此事不要声张，不可外泄一人，一切，都按我们之前说好的办。”
“可是——”
见端木蓉犹豫，荆天明突然笑起来，端木蓉却像是受到了刺激，惊恐地去触他的额头。“你发烧了，天明。”
荆天明不笑了。
“你知道为什么要灭掉阴阳煞么？”
“因为江湖上的人想要他们内部富可敌国的资产还有可逆转天地的阴阳术修炼秘诀。”
“是么？那你觉得，我为什么要帮这些江湖人呢？”
“天明，你需要好好休息。”端木蓉说，她不想跟对方争论这些没用的东西。而荆天明很平静，就像这个身体不是自己的一样，他不期待端木蓉的回答，他起身静静地走到梨花木的窗前。
端木蓉觉得自己的头又开始疼，对方是一个不听话的病人，她很早就知道，只是她仍旧固执地坚信他们之间能有所不同。
荆天明站在梨花木的窗前，不是要看什么风景，而是从窗边的暗格中捧起一方卷轴。
“这是——”
端木蓉狐疑地看着他一步步走来，总觉得这样的场景似曾相识。
“难道？”
她看着荆天明将卷轴反转，放到她的面前，那是一张绘制精妙的地图，许多地方都用小篆仔细地勾勒过，比起地图来，她更愿意将这称之为山水，因为再没什么能有这样的雄伟和绵长。
“这是什么？”
“督亢的地图。”那是一个并不很远的地方。
“是你画的么？”
“不是。”他没有这样的笔法。
“那里也属于帝国么？”
“那里属于阴阳煞。”不过，早晚有一天，那里也会归在帝国的治下。
卷轴终于完全延展在二人面前，那比展露局部时又不知要磅礴大气多少，“啊——”端木蓉倒吸了一口气，这是什么，这是本该属于帝王的胸襟，然而，“此画可是出自陛下之手？”
荆天明笑了，他知道端木蓉已经明白了，他用手指指着卷轴的最后，那里有一个几乎融在山川之中的落款。
端木蓉念了出来，是四个字：“东皇太一。”
这是与帝国不同的信仰中，一位至高无上天神的名字。管理屈、景、昭三族事务的三闾大夫曾经倾力歌颂过。
“这是他的作品么？”是神的作品？端木蓉难以置信。
“当然不是。”荆天明低下头，他用眼神描摹着画卷上的每一寸，“这是阴阳煞教主的作品，他的名字，你应该听说过。”
端木蓉摇头，她对庙堂上的倾轧没有兴趣，更不喜欢参与江湖上的纷争。
荆天明轻轻一笑，“他的名字，叫做傅东皇。”
“他是用神明自比？”端木蓉微微皱眉，这是多大的胆量，“当真不怕触怒神灵，导致上天责罚？”
“利令智昏。一个人野心太大，或许就不把神明放在眼中了。”荆天明微叹，“可神明始终是神明，就好像凡人始终只是凡人，这是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的。”谁想更改，谁就只有死路一条。
荆天明指着地图又道：“这只是魔教教主众多作品中的一个，我所见过的，还有另一幅，那副上画的是整个帝国。”
“那幅画也是你的么？”
“曾经是。”现在安置在扶苏房中，可惜，扶苏仁慈，这些东西看在他的眼中，也不过就是一张地图。
“这些年，阴阳煞一直想方设法在各门各派中安插势力，虽说多半都被剪除，可毕竟敌暗我明，再小心谨慎，也防不胜防。”
端木蓉终于点头，“阴阳煞必除。你放心，我绝不会吐露半个字。”
他以为这山河谁都可以拥有么？能镇得住这片山河的，只有一个。
从他给自己改名的那一天起，他就注定成为众矢之的，注定会一败涂地。
“所以说，我没错，蓉姐姐，你更没有错。”荆天明安慰她，原来，他们之间，确实还是有那么一点儿不同。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 18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