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3、每个负责过度的章节都是杂乱又无聊的 ...
-
转眼就又到了樱花盛开的季节。
京都的樱花虽然开得很好,比起长洲藩的樱花来看,却还是少了些什么。大概是颜色过于苍白的缘故。
美扶子在去年皋月诞下了一名男婴,现在正软趴趴地滚在地板上,流着哈喇子啃自己的脚丫。由于他在以后的文里并不会经常出现,所以作者就不在这里给其命名了……
虽然平日里没有打工的时候我也有帮忙带孩子,但是无奈那小家伙实在是太黏他妈妈,离开几个小时都要大哭特哭一场,所以基本上都是美抚子一个人忙得团团转。
啊,顺便一提。因为我现在住在久坂前辈的家里,吃人家用人家的也不好意思,所以闲下来的时候就在村子里的饭馆帮帮忙,赚点钱以便自己零花。
再加上因为今天是赏樱节的休假,所以我现在正优哉游哉地坐在走廊上,端着一盘樱花糕晃荡着脚丫子。
却完全没有当年赏樱时的感觉。
是的,现在再提起从前,都要用上‘当年’这样的词汇了……好吧,这只是我在夸张。不过算起来的话,从那时跟着久坂离开长州藩到现在,已经过了快一年了。
其实走的时候银时并没有出现,我跟在久坂身后一路不停地回头张望,一不留神就差点被绊倒。
然后走在前面已经爬上马了的久坂回头,叹了口气无奈地问,“不去和银时道别吗?”
我看了看被甩在身后的村塾焦烂的大门,转过身爬上马背,盯着马脖子上长长的鬃毛摇了摇头。
那家伙来都不来,我为什么还要主动去找他……
过于愤恨又无处宣泄的我揪紧了眼前马脖子上的鬓毛泄恨,结果疼的马发飙尥蹶子。久坂眼疾手快地拽紧了缰绳稳坐马背,我却苦逼的被甩到地上滚了好几圈。
说道久坂玄瑞这个人,虽然他长得五大三粗,心思却意外地体贴细腻。不然松阳老师也不能把自己宝贝的妹妹嫁给他。
他见我好像真的摔得挺疼,就带着我在路边的小店里休息了一夜后才重新上路。
在路上他也在一直安慰我,比如说私塾的田中婆婆他会负责安顿好。
还说我和他回去后如果还想继续学习的话,他也可以做我的老师。虽然不见得会有松阳老师教的好,但是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
我突然就想起有次我和银时诓骗桂把松阳老师的被炉偷回自己屋子里被发现后,他直接把我们仨丢在外院站了一下午,不过最后还是没忍心只过了一个时辰就把我们叫了回来的事情。
嘛,虽然那次事件的结果我是啥事没有,另外那个却流着鼻涕躺在床上发烧的事情。别问为啥没有晋助的份,就是这师控的货打的小报告!
他说,他家里还有满满的樱花树,到了赏樱的季节直接往走廊一坐,都不用和别人抢席位。
我便想到村塾院子外的那颗大樱花树。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被我们的身高线划的乱七八糟。不过自从我骗银时那树下死过人后他就再没在那棵树下记过身高,因此之后那上面除了我中间有段时间个子猛长之外,最高纪录保持者一直都是桂。
他还说,准备在后院挖一个夏天会有锦鲤跃出水面的池塘。
我就想起每次在桂院子里用木盆给三郎洗澡时,三郎撒泼把水弄得桂满身都是,然后一人一狗在院子里鸡飞狗跳,松阳老师则是微笑着站在一旁递上毛巾的场面。
久坂还在不停地说着,可是我早已经听不见他的声音。
低着头咬着嘴唇,把自己的衣角用力地扭在一起,努力地压抑着自己的哭声。
那些回忆的力量太过沉重,导致我在来到京都后有好长一段时间都过着抬不起头的日子。据美扶子形容,我那时候简直像刚从井里爬出来就又被人塞回去,来回反复无数次后神经衰弱的贞子。
直到在京都百无聊赖地混吃等死了将近三个月后,跟晋助回老家结婚……不对,是回老家报备的桂给我寄来了一封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信后才有所改善。
桂在心里洋洋洒洒地废话了一篇,中心思想也不过是为了表明自己也踏上了攘夷的道路,老师和江户的黎明就由他去拯救之类的。
至于晋助,那货至始至终都没给我来过一个字儿的消息。不过他姘头都跑战场去了,我估计他也不会在家种田就是。对于他来讲,我一向都坚信着没消息就是好消息,我最怕的就是哪天突然有风署名高杉的信寄到我这来,结果一拆开里面是一封托我转交给桂的遗书。
……总之,桂的那封信在很大的程度上激发了我对生活的热情,让我觉得我的人生还是很有意义的。
——譬如帮他们几个收尸。
好吧,这一点都不搞笑。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我被桂的信件给鼓励了。从此腰不酸了,腿不疼了,一口气能爬六棵树!
于是在收到信的当晚我就打鸡血一样地冲进房间,翻箱倒柜地找出了银时在几年前送我的那条发带——从私塾里带出来的东西就只有这个了。
银时总共就送过我两样东西,那只他从京都带回来给我的手工陶瓷兔子还没躲过私塾的那场大火。
我摸了摸这条保存的很好,根本就没带过几次的发带,特别庆幸自己那天自己绑着它出门的决定。
说起银时,久坂还跟我抱怨过那家伙来着。
据说他刚被松阳老师捡回来时成天抱着老师的那把佩刀坐在角落里,任谁搭话都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死倔摸样。估计就是因为较真儿这一点的设定重复,才让晋助打从银时进私塾开始就看他不顺眼,何况他轻易地就得到了晋助连遐想都觉得奢侈的,定词为松阳老师的佩刀。
可是后来银时身上那股会当凌绝顶,独揽众山小的气质不知怎么地就渐渐被磨没了。
曾经远离人群让人闻名生畏的食尸鬼,以堪称光的速度堕落成了一身地痞之气的市井流氓。脸上笑容的弧度弯的那叫一个贱啊,恨不得捏着他的面皮往地里踩两脚才舒坦。
当然前面那些话都是久坂讲给我听的。
银时在明媚忧伤的路上非着的时候我还在街角啃泥巴,翻着馊掉的面包风餐雨露。所以在听完那些话后,我立刻抬头45°纯洁地仰望天空,表示对沉默的坐在角落不吱声的银时想象不能。
至于为什么银时会选择自己一个人走上攘夷的道路的原因,我估计是老师被抓走这件事给他的打击过大,因此他那一直潜藏在心底某个黑暗角落的小情绪又跑出来作乱了。
无非就是些个人英雄主义在作祟,想要一个人背负起所有东西,好让其他人能够轻松的走下去。
好吧好啊并,那家伙就是傻瓜一个。估计也没有想过自己一个人在战场上蹦跶,万一被轰得四分五裂都没发小给他收尸。
久坂还说,其实银时他是很需要伙伴的。一个人在黑暗里走的久了,自然渴望身边能有个为他举起火把的人在的。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那个可以为银时举起火把的人,但是我却突然明白了松阳老师那天没有机会说完的话。
——其实银时他啊……是很需要有人陪在身边的啊。
我抬头巴望着天空中星星落落的花瓣,摸了摸头发上的发带,用力地咬着嘴里的樱花糕。
说什么需要人陪,其实只是嫌我会拖后腿吧!就算不能上前线,只留在后方洗衣做菜,包扎伤口什么的……都比把我一个人撇下强吧……
其实当初我有跑回去找过银时,就在我从久坂的马上摔下来的那个夜里。
大概跑了我这十几年加起来跑的都多的路程,上气不接下气地赶回山上站在村塾的大门口时,浑身都要散架了。
可是银时已经不在了。
我不放弃地继续穿梭在村塾的残骸里。虽然现在已经被火烧只剩下些焦黑的木头,但是我还是能清楚地记得每个房间的具体的位置。
我们这几年来一直住的地方就是这么小,不到五分钟就可以绕着它走个遍。可是我在这么小的地方,来来回回的找了那么多遍,却怎么都找不到那头显眼的银色卷毛。
我直到现在还能清晰地记得,站在被烧成红褐色的泥土上茫然的环顾脚边的断木残垣,心里那股说不出来的滋味。
咽下嘴里的樱花糕,我吸了吸鼻子,把头抵在手臂上。
啊……这么看来,我当时其实是被银时给丢下了吧……
我对在过了这么久之后才意识这个问题的自己而感到深深的羞耻。
啊咧,突然有点想哭啊……
莫名的想起每次我们从山下忙完村子里的活,灰头土脸的回来时,松阳老师站在这里迎接的我们的笑容。
他总是说,遇到困难的时候,就笑一笑。因为无论身处怎样的困境,也总有一天可以跨过去。
不是因为有希望才坚持,而是只有坚持才能看见希望。
只要这么坚信着,到那个时候,就可以回过头去对以前的自己说,你看,这一切并没有什么大不了。
这样一个人,这样一个温润如玉的人,在很早很早之前就已经看到了自己的未来。可是就算这样,他也依旧面不改色地迎接了自己的结局。
所以我不能哭。
但是在看着阳光透过树叶投射到地上的阴影时,心里依然不可避免的会生出巨大的落差。
什么啊,我只不过是小小地打了一下退堂鼓,结果连重新再来的机会也不给我了吗?银时你都多大了,怎么性格还是那么别扭。我从来都是不是个意志力坚定的人啊,哪次你要抄我的作业我成功地阻止过你了,你难道还不了解我吗?
你怎么……从来就不问问我,愿不愿意和你一起去战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