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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 2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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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如琢上门之前先给韩小苏打了个电话过去,问她顾山青在不在。
“您找顾总啊。”韩小苏说,“您这是干嘛呀,您找顾总直接上来就好了嘛,给我打什么电话呀,多生分呢。”
应如琢皮笑肉不笑:“我离职了,正常走流程应该的。”
“哎呀,您直接来嘛。”韩小苏向他撒娇。
“……”应如琢按了按眉心,韩小苏讲话一向是这个腔调,她年纪小,活泼好动,天生讲话声音就甜,跟谁讲话听起来都像撒娇。
“来不来呀?我和希娜都可想您了,您去趟大西北没给我俩带点纪念品回来啊?”
众所周知应总助这人吃软不吃硬,平时求他办事几个小姑娘们就惯会用这一手,只要嗲着嗓子撒撒娇,多半应总助都不好意思拒绝她们。
应如琢在电话那头无奈叹了口气,到底抵不过心软,说:“行,一会儿就来。”
他还真给韩小苏她们几个女孩子都带了纪念品回来,都是一些手链、冰箱贴、手摇式木柄小鼓之类的小玩意儿,倒不怎么值钱,就图一个好看。
韩小苏放下电话,终于松了口气:“他来了。”
应总助不在这段时间可真是叫他们吃尽了苦头,尤其是韩小苏,顾山青叫她上去顶了应如琢的位置,一个人干两个人的活儿,虽说不是白干活,工资也往上涨了,但架不住活儿多呀,要不是这几年工作不好找韩小苏真想辞职走人了。
李希娜也放松了一点,说:“那我去准备点点心和水果。”
顾山青这几天脸臭得根本没法看,搞得她每次进去汇报工作安排时候都战战兢兢的,她巴不得应如琢回来了就别走了。
下午午休过后,应如琢果然过来了,前台小姑娘正打着盹儿,见了他跟他打招呼问好:“应总助,好几天没见啦。”
应如琢一顿,也点头回道:“下午好。”顺便从带的纪念品里挑了一个给她。
“哇,好漂亮啊。”小姑娘立马眉开眼笑,捧着手链甜甜道,“谢谢应总助!”
应如琢笑了笑:“不客气。”转身往电梯间走。
他去各个楼层都转了一圈,给他们分了带回来的小礼物,一路上所有人见了他都跟他打招呼,叫他应总助,跟他抱怨这几天大老板脾气越来越差了,说这几天工作量骤增,叫他去帮他们跟顾山青说说好话的。
这一幕险些令应如琢产生了一种错觉,好像他没有提出离职,也没有和顾山青闹矛盾,只是单纯请了假去西北环线旅了个游,现在假期结束了,他回来了,依旧是中荣的员工,依旧是应总助,一切都没有变。
所幸有希娜在,她拨开人群把应如琢解救了出来:“您来找顾总吧?顾总在办公室里,中午都没睡,一直等您来着。您吃过午饭了吗?”
“吃过了,不用麻烦你,我自己上去就好。对了,这是给你和小苏带的礼物,你俩跟秘书处那几个小孩分了吧。”拿着礼品袋上去不好看,应如琢把袋子给了李希娜。
李希娜很有眼色地没继续往前跟。
猜也猜到了,这俩人一关起门来就是要说私密话了,这种情况就是有十万火急的事情希娜也是不敢进去打扰的。
应如琢去了顾山青办公室,门没锁,不知道是不是特意给他留的。
应如琢走进去,顾山青坐在办公桌后,安静伏在案上,应如琢走近一看,发现他已经睡着了。
……希娜搞什么,不是说他中午没睡一直在等他吗,敢情等着等着就等睡着了?
应如琢静静凝视着他的睡颜。顾山青的长相实在算不上太讨喜,他五官如刀刻般深刻而凌厉,眉毛浓黑,总是皱着,天生一副凶相,哪怕不说话存在感也强得让人完全无法忽视。
应如琢想起想起当年在实验室里第一次见到他,他当时真是被吓到了,心想蒋老师怎么收了个这么凶的学生,这下论文哪有问题还不得被骂个半死,谁料顾山青只是看起来凶,给他纠正了几个用词上的不严谨,关于内容,一句批评的话都没说,还带他去吃饭。
他迷迷糊糊被他带上车,还想着这个师兄人可真好,不愧是蒋老师带出来的学生啊。
结果顾山青根本就不是他师兄,只是来找蒋良平谈生意的。难怪对他的论文不置一词,不是没意见,是根本看不懂。
每每应如琢想起这段往事,都觉得又好气又好笑。既然是蒋老师的朋友,怎么不直接跟他说呢?干什么要骗他。这件事应如琢很久都没想通,后来才勉勉强强给自己解释,可能因为顾山青本性如此吧。
一个天生的大骗子。
大概最近公司事情是真的多,哪怕是在梦里顾山青也睡不好,皱着眉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应如琢看了几分钟,到底没忍住,伸出手想摸一摸他眉心,然而手刚伸出去,就被一把抓住了。
顾山青一下睁开眼睛,两人视线撞了个正着。
“……”应如琢脑子懵了一下,他没防备顾山青会这么突然醒来,一时没想好该说什么。
顾山青好似也没睡醒,神情还略有怔忪,握着他的手捏了捏,自言自语般来了句:“手怎么这么凉?”
应如琢一瞬间沉默。他从小体虚,一入秋手脚就开始发凉,往往要一直持续到第二年五月份才稍微好点,往年一到这个时候都是顾山青亲自盯着他,买药包泡脚,因为应如琢自己记不住,他嫌麻烦。
今年因为两个人又是吵架,又是出走,他好几个月没被人逼着用药包泡脚了,手脚上的温度自然好不到哪去。
应如琢不说话,顾山青慢慢坐直了身体,终于从刚睡醒的状态里渐渐清醒过来了,只是攥着他的手还没放。
“来了啊。”他没话找话地问。
应如琢嗯了一声,低头去看看他拉着自己的手,又看看他,暗示得挺足的,顾山青厚着脸皮就当没看见,还顺势捏着小手放掌心里揉了揉。
他的掌心干燥温暖,冬天的时候经常自觉给应如琢当暖炉用。
应如琢想了想,到底也没主动挣开手,他其实也已经习惯这种相处模式了,时间过得太久,他早分不清是依赖他身上的温度还是依赖他这个人。
他被暖着手却也没忘了正事,问他:“我户口本真在你那?”
顾山青啧一声:“嘴里没一句我爱听的。”
应如琢冷笑了一声,就要把手往回抽:“纪岚说话好听,你去找他。”
“干什么啊,说你两句你还来劲儿了。”顾山青哪能让他就这么跑了,连忙把他拉回来攥紧了,“户口本不是不能给你,但你得告诉我你要拿它做什么去?”
明知故问。应如琢说:“登记,结婚。”
“跟沈茗曲?”
“对。”
顾山青沉默半晌,从表情看不出是喜是怒,只是握着应如琢的手慢慢收紧,应如琢感觉到从手腕上传来的轻微疼痛。
“你认真的?”顾山青低沉地问。
应如琢说:“你觉得我会拿这种事跟你开玩笑?”
顾山青便又不说话了。
应如琢等得不耐烦,说:“你把户口本给我。”
顾山青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压下心中的情绪波动:“没你这样的啊,说不要我就不要我了?跟沈茗曲结婚,她哪里比我好?她跟我差不多的年纪,结过婚,还有一个孩子!她怎么就比我强了?你跑去跟她结婚?”
“你废话怎么这么多?你到底给不给?!”应如琢真的没了耐性,一把挣脱了手,气势汹汹地质问。
顾山青想也没想:“不给!”
他拍了一下桌子,气势半点不比应如琢弱,怒吼道:“我今天明话告诉你,户口本,我不可能给你!跟她结婚,你想都不要想!”
“顾山青!”虽然早就料到可能会是这种结果,但应如琢还是忍不住感到愤怒,气得手都在发抖,这个人,这个人根本就没有改过,从来都不肯悔改!
他眼眶通红,整个胸腔都因为气愤大幅度起伏着,顾山青看了他半晌,站起来,想把他拉进怀里:“好了,别闹了如琢,咱俩这都多少年了,你把我一个人扔下你也忍心?结什么婚啊,回来咱俩继续好好过日子不行吗?”
应如琢冷着脸避开了他的怀抱。
“你根本就不明白!”他鼻头眼底都发酸,绝望地控诉,“你总是这样,霸道,专制,从来不考虑别人的感受!你想我回去我就要回去?你把我当什么了?我是你的玩具,我没有自己的想法吗?我不要回到你身边,我讨厌你,跟你待在一起我一点都不开心!这种日子多一天我都过不下去,我不要回去!”
顾山青整个人骤然一僵,脸色一瞬发白,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跟我在一起……你一点都不开心?”
这句话由沈茗曲和应如琢说出来,对顾山青的杀伤力完全不同。
顾山青深深呼吸着,这种感觉无异于被人当胸捅了一刀,他心口疼得厉害,连呼吸都费力,像有块东西堵住了气道似的。
应如琢情绪激动,已经什么都顾不上了:“是!一点都不开心!所以现在我要走,我要离开你!顾山青我也告诉你,不管你今天给不给我户口本,这个婚我都结定了!你要是敢来你强制拘禁那一套,那你大可以试试,我能把你送上法庭一回,就能有第二回,你别把我逼到那份上!”
顾山青宛若被当头劈中,身形难以察觉的晃了一下,不敢置信:“你要为了沈茗曲对付我?!”
这个人根本就没办法沟通,应如琢无力吼道:“是你一直逼我!”
一张小小办公桌旁,两人相对而立,彼此对望着,空气静到落针可闻,一时谁也没有说话,只剩沉重悲哀的呼吸声在一方空间蔓延。
这一刻,他们不像情人,倒像是一对怨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