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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蠢货的一百种形容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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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五条悟的家里有一座牌坊。
五条悟!的家里!有一座!牌坊!
五条悟是什么贞洁烈女吗?还是五条家族出过三代状元?五条家有什么忠孝节义的祖训吗?
硝子伸手把我的下巴归位。
“咔嚓”,夏油杰放下闪了闪光灯的手机:“货真价实的大少爷啊。”
五条悟切了一声:“有什么好看的,看老子一炮把它轰掉……”
那还是不要了,我拽住他的胳膊。
司机在身后踌躇了一会儿,伸手引路:“少爷小姐,请这边走,长老交代要见各位一面。”
五条悟不耐烦的摇摇头,径直领着我们往他的院子走,硝子对于去见一个大家族的长老有过非常不好的经历,想也不想抬脚跟上。五条悟明摆着是不愿意跟家里的长老展开什么“亲切会面”,我们当然是给五条悟撑腰,没有胳膊肘往外拐的道理。
司机站在身后支吾了两声,我们把他甩在身后。
五条悟的表情开朗起来:“这个是训练场,老子小时候就在这里做咒术训练,这个是书房,卧室,等下你们就住这边,房间我叫她们来收拾好……”
硝子拉开木质拉门,直接钻进被炉里,舒服的哼了两声,我也钻进去和硝子脚对脚躺着,被炉里多出两条包裹严实的蠕虫。
五条悟还在兴致勃勃的介绍,见状抱怨:“太懒了吧,快点起来老子还没讲完。”
被炉里多出第三条蠕虫。
夏油杰摸着茶盘上的橘子,剥皮塞嘴里一瓣,剩下的一分两半递给我和硝子。硝子塞进嘴里嚼嚼:“本小姐是来劫富济贫的,五老三,把你们家最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
五条悟钻进方桌剩下的空档,伸手来抢我的橘子,我绷紧肌肉跟他角力:“干嘛只抢我的,你自己扒着吃啊,你去抢夏油杰的吃!为什么每次都来抢我的吃!”
夏油杰扒橘子的手一顿,把橘子皮丢到许多岁身上。
夏油杰:没良心的,我刚才剥的橘子难道是给小狗吃了吗?
无辜中枪的硝子突然想起自己拥有一个医师执照,于是提醒:“躺着吃东西会得逆流性食道炎哦,就算是大猩猩也注意一点吧。”
五条悟还在和我争抢,小小的半个橘子已经被我们俩捏成残渣和汁水,现在也只是挣扎着想要把手上的橘子汁抹到对方脸上而已。不蒸馒头争口气,我抢红了眼,掰着五条悟的手腕张嘴就要咬下去,五条悟拼命后仰着要躲开,我们俩的腿在被炉底下缠作一团。
被踹了好几脚的夏油杰终于爆发,把剥好的橘子接二连三丢在桌子上:“吃吧吃吧!小学生吗?要为了橘子打架?”
硝子浑水摸鱼捡起一个橘子整个塞进嘴里,被喷涌的橘子汁呛得咳嗽起来。
我“腾”的坐起来,推动五条悟:“你说你有个书房?你领我去看一眼。”
五条悟的意志已经被温暖的被炉腐蚀:“啊…你自己去吧,出门右拐,找不到随便抓个人来问路不会有人敢不听你的话的……”
我的社交恐惧症蠢蠢欲动:“我不好意思自己去,你快点起来跟我一起去。”
五条悟清楚的用眼神向我传递信息:你去干嘛?读书吗?我都不知道你还会读书啊?
我站起来一手扯着夏油杰一手扯着五条悟:“跟我去吧求你了求你了,我想看看那本写了缝合线的书。”
夏油杰和五条悟躺着被我拖出被炉,五条悟歪着身子伸出手抓住了硝子的脚,于是硝子也像一具僵硬的尸体一样被我拖出房间。
2.
五条悟的书房里真的有很多书,我还看见几本在高专上课时用的教科书,只不过五条悟的这几本明显已经放了很久,书页都变黄了,封皮上的颜色也褪掉一半。
我随手在里面翻来翻去,有的书页上画了猪鼻子之类的画,一看就是小孩子的杰作,内容也都是一些咒术基础之类的咒术启蒙书。
有的书页上莫名其妙会出现两行黑墨水,或者是看起来毫无意义的笔画,这些书的内容就变得高深起来,开始讲解咒力回路,咒具基础之类的内容。
唯一被五条悟认真写了一行字的是一本《量子力学》,我虔诚的把这本书放平在胸前双手翻开,某一页上写着一行猖狂的大字:“答案印错了笨蛋”。
我“啪”的把书合上。
硝子在书架里面穿梭,五条悟得意的站在门口:“这些都是五条家珍藏的家传秘籍,老子从来都不给别人看的,你们喜欢哪一本随便拿走好了,都送给你们。”
硝子凑近书架观察了一会儿,从角落掏出一本书翻开,眉毛扬起来,把书页对着五条悟举起来:“这本也是你们家的家传秘籍吗?”
我抬头去看,黑色的画面,精细的笔触,好像是一本描写魔法少女战斗的漫画书。
五条悟睁大眼睛一拍脑门:“我说我怎么这么多年一直找不到,原来老子藏在这里了!”
夏油杰从另外的书架抽出一本,打开后看了两眼大声念:“我本是大家族嫡女,反被家族旁支的私生女欺凌,同辈欺我,长老弃我,且看我如何逆天改命搅动风云……”
五条悟站在一边毫无阴霾的露出骄傲的笑容。
我扒着书架低头看向自己的脚尖。
不敢笑,怕笑出来五条悟让我转他50。
3.
我们在五条悟的书架上翻翻找找,早就忘记一开始要来书房找缝合线相关记载的正经目的,而专注于寻找曾经十六年我们没有见过的五条悟的生活痕迹。
小号的五条悟会在书本上画猪鼻子,画小狗,画不知道哪个不讨人喜欢的长胡子长老的画像,会把某段话涂黑然后在旁边极尽侮辱之能事。
硝子拿一本画了个猪头人身的怪物的书递给我看,我们俩偷偷笑了一会儿,夏油杰在房间另一边喊:“啊,过来,找到了。”
哦,对哦,差点忘了正事。
我把书夹在胳肢窝底下走过去,夏油杰把书压在窗台上放平,我们凑过去看。
一张并不熟悉的脸,不是之前五条悟在手机上给我们看过的脸。
“加茂宪伦,咒胎九相图的制造者……”
先不说这个咒胎九相图,加茂?这不是另一个御三家吗?
我看向五条悟,他点点头解释:“加茂家的污点,早被逐出加茂家了,这家伙也被缝合线附身了吗,时间线比缝合线第一次出现更晚啊……”
我接着往后念:“咒胎九相图,利用能够诞下咒灵的后代的女性的特殊体质进行实验,制造出的咒胎……”
眼前的日语每个字我都认识,连起来忽然变成我看不懂的文字。
这算什么?这算什么?
王八蛋,到底拿人命当什么?玩具吗?还是他自以为自己是什么至高无上造物主?
硝子捏紧拳头锤在窗台上:“猪狗不如。”
五条悟把书拿起来粗暴的翻了两页手指捏紧:“杰,上次居然让这狗东西跑了,真是不应该啊。”
夏油杰长出一口气,咬紧牙:“用你说?”
硝子翻翻书架上其他的书:“该说这家伙奸诈还是蠢呢,为了酒井家的术式能绞尽脑汁对三代人持续将近十几年布下阴谋,但是根本不避讳自己被记录被传播啊。狗屎东西,这不是根本不害怕被找到吗?”
哼,有本事别被我找到,我非把他炸成灰扬了不可。
书房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一个穿着和服的男人站在门外低声报告:“少爷,各位,长老想要见各位一面,还请各位移步吧。”
三催四请的,到底是哪个长老?
五条悟拿墨镜腿敲敲我夹在胳肢窝底下的书:“就这个,猪头人身的这个。”
4.
五条长老屁股底下的垫子,比我们要高将近二十厘米,面前的茶桌也是。
我直直的盯着五条长老稀疏但留了老长的胡子发呆。
衰老的皮都耷拉下来的老人依然强撑着气势,试图用从未被放在眼里的威严来迫使五条悟拿出谦卑的态度。但可惜哪怕是用更高的垫子,更高的桌子,也没有办法掩饰他只是一个外厉内荏,只懂得用权力来压迫,不愿意放低姿态听取建议的拿腔作势的老人。
相比之下,五条悟哪怕坐在下首,挺直腰背依然要比上方的长老高出半头,看起来也更有朝气,更强大,更……像一个家主。
看起来也挺像那么回事儿吗,这家伙。我有点为我的朋友骄傲。
“悟,为什么不接家里的电话,以为翅膀硬了,就能无法无天了吗?不要忘记你到底还是五条家的一员!”
五条悟满不在乎的掏掏耳朵,给我和硝子递了一碟点心,我拿了一块慢慢啃。
五条长老的眉头压得更低,咳嗽两声。早就听说东京高专这一届的学生是一群没有教养的东西,没想到居然这样不知礼数,绝对不能让五条悟就这样跟他们混在一起……
“啊!”我惊叫一声,伸手捂住点心碟子。
五条长老对我怒目而视:“做什么!没有教养的年轻人!”
我默默把点心碟子挪远一点,摇摇头不出声。
五条长老拍拍桌子:“到底是怎么样?故意想要搅乱我们五条家内部的谈话吗?”
我大声叫:“尊敬的老头!你刚才咳嗽唾沫星子喷到我的点心上了!请你有病就去治不要在这里传播病毒!”
室内陷入一片沉默。
我看见硝子和夏油杰偷偷在桌子底下给我竖了个拇指。
五条长老的脸涨成猪肝色,稀疏的胡子微微颤抖着,五条悟看了我一眼捧腹大笑起来。
“五条悟!你看看,这就是你口口声声的朋友?不知礼数不懂礼节,连最基本为人的素质都不具备,你非要留在东京高专,就是为了这么几个下等人!简直是胡闹……”
五条悟也把茶杯往桌子上一摔:“老家伙,你说话给我客气……”
我轻轻拉住他:算了算了,本来就是我先对着老头没礼貌的,你别跟他吵架,毕竟是你家里人。
五条悟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甩开我。
“五条悟,不要忘记你身为五条家的神子,背负六眼的责任!”
我瞬间放开按住五条悟的手,选择按住自己蠢蠢欲动的拳头。
什么责任?听你在这里胡言乱语的责任吗?还是要信了你们的鬼话,当你们家的什么狗屁神子,像傀儡一样被你们摆布,替你们卖命的责任?
去你的吃大粪的责任!我现在对责任这两个字有ptsd了知道吗 ?
夏油杰放下手里被捏出一个裂缝的茶杯:“责任?什么责任?五条有什么不一样吗?”
五条长老居然还能有闲心跟我们吹嘘:“五条悟是我们五条家几百年来唯一的一个六眼,他的出生甚至影响到了世界的平衡,连咒灵的实力都因为平衡的倾斜而有所提高,自然也承担着让五条家凌驾于咒术界之上的责任。你们最好是识相点,离他……”
我站起来低头看向五条悟,他从下往上跟我对视,像是已经习惯了这段话一样面无表情。
一直没出声的硝子突然认真的看向五条悟:“五条,今天不管我在这里干了什么,你至少能保证我的安全,对吧?”
五条悟挑眉点点头。
“保证我不会被赶出去?”
五条悟连一个眼神都没给气的浑身发抖的五条长老:“有那种胆子的人还没出生呢。”
“好。”硝子拉着我的手借力慢慢站起来。
“蠢货,活着也是浪费空气的蠢货,跟猪比蠢都会全票胜出的蠢货,直肠通大脑眼珠子向后转能直接看到后脑勺的蠢货。”
攻击力这么强?我安心的坐下来。
五条长老目呲欲裂:“你,你说什么?”
硝子震声:“说你们是举世无双的蠢货!咒术界有你们迟早要完蛋了!”
“说什么?咒灵的实力因为五条悟有所提高?这是什么鬼话,你们是什么居心?”
“他从几岁开始就祓除咒灵替你们卖命了?你们是存心要让其他咒术界的人仇视他怨恨他吗?”
“五条悟好端端的为什么被那么多次刺杀,你不会用脚趾头想想吗?真的有那么多人看不惯咒术界有一个实力强劲的咒术师,还是有人在故意散播谣言来让咒术界来仇视他?”
夏油杰也踢开桌子站起来:“没头脑就要学会多读书。这个结论是哪里来的?有人调查过吗,样本容量有多大,控制变量了没有,排除过其他因素了吗?”
“人家要污蔑排挤你们家的神子大人,一顶屎盆子扣下来,你居然还乐呵呵的接着了,是什么时候上厕所顺便把大脑排泄掉了吗?”
“长老,”夏油杰微笑着阴阳怪气,“您还真是难得一遇的聪明人啊。”
五条长老重重的拍了几下桌子,一个字也憋不出。
我把五条悟拉起来塞到身后:“知道外面在说什么吗?是因为五条悟姓五条,所以御三家才能有五条家一席之地。”
“不是他在依靠你们,而是你们想要现在的地位,不能离开他。如果我是你,绝对不会再在他面前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蠢相。”
“他要是想走,没有哪里我们不能陪他去。你们呢?”
我掀翻面前这盘脏点心,从上面重重踩过:“没了五条悟,那还能在这做什么凌驾于咒术界以上的美梦吗?”
硝子已经自顾自拉开门走出去了,我推着发愣的五条悟把他推出门外,夏油杰留在最后跟我对视一眼,比了个手势,一道阴影迅速在房内巡游一圈,钻进了五条长老的后脑。
夏油杰眨眨眼睛:“没有伤害,只是会让这位度过几个‘美好’的夜晚而已,毕竟他的白日梦做得很香嘛。”
我们出门像没头苍蝇一样乱转,带路的硝子不知道为什么还在生气,五条悟乖乖的跟在她身后,我们不认得路,于是只能像一列长长的小火车一样在宅院里一圈又一圈。
硝子终于在冷风里冷静下来,抬头看了看渐渐飘雪的天空:“啊,烦死了,想抽烟。”
我迅速接话:“不准抽烟,可以吃棒棒糖。”
五条悟开始掏兜:“没有了,都吃完了。”
夏油杰摸出几块柠檬糖分给我们:“只有这个,正好够我们分。”
于是我们围做一团,蹲在旁边某个存放咒具的仓库里面里面腮帮子鼓鼓的吃糖。我看着旁边低头在犄角旮旯里掏咒具的五条悟,想起有时候出任务的时候会落在他身上的怪异眼神:“他那么说,你怎么都不反驳的,以前经常有人这样说你吗?”
五条悟扶了下墨镜抬头望天:“好像经常有吧,懒得喷,老子又不在乎他说什么。”
硝子把糖在腮帮子里转了个个儿:“有些时候别人说话不一定只是为了刺痛你,也有可能是为了说给别人听啊。”
五条悟甩着手上的咒具“知道啊,但我无所谓。”
“因为我很强,以后我会更强,他们就算拼尽全力,也只不过是看着我的背影而已。”
我能从墨镜和面孔的缝隙里瞥见他没有情绪的蓝色眼睛。
“尽管去说,随便他们的什么阴谋,我是最强的,所以我都无所谓。”
5.
硝子点点头,哼笑了两声,突然一巴掌拍在五条悟后脑勺上:“呦,最强哥,你又装起来了?”
我不等他反应,马上接了一巴掌:“那天光打夏油杰忘了打你了是吧,细狗?”
夏油杰也抡圆膀子拍了五条悟一下,在五条悟惊怒的注视下无辜的举起双手:“悟,我没什么意见,真的,我就是配合一下跟个队形,显得我合群一点。”
在夏油杰和五条悟打起来之前,硝子和我相视叹了口气:“蠢货最强们,不要光长咒力不长脑子啊。”
“以为所有坏人都会跟你们一对一打擂台赛吗?诅咒师也好,普通人也好,咒灵也好,没有脑子的吗,不会用阴谋的吗?”
“这不就明摆着是针对你五条悟十几年的阴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