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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梦都是相反的,美梦除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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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受不了了,得了一种一思考就犯困的病。
硝子还在絮絮的念叨着,我蹲在地上要睡着了。
我的上眼皮和下眼皮在谈恋爱,无比热切的想要拥抱在一起,我努力挤出抬头纹把眉毛挑高,借此撕开难分难舍的眼皮。
夏油杰看着明显是睡着了还要不时点点头想装作清醒的许多岁:怪不得平时我上课睡觉的时候夜蛾老师一眼就看得出。
原来夜蛾老师说我站在上面什么都看的一清二楚不是装的。
五条悟蹭了几步,胳膊肘一拐夏油杰,指着许多岁:“杰,你看她的眼睛,你的眼睛平时就只有这么大,有意思吧。”
有意思吗?夏油杰觉得还是活撕了五条悟比较有意思。
硝子停下讲话,安静了两秒钟,我突然惊醒,看见三个人六只眼睛全粘在我脸上,条件反射的点头:“对对对,硝子说得对。”
硝子也点点头:“我说什么了?”
你说什么了?
我硬着头皮开始编:“说……说这个打印机应该和番茄酱搭配用来在大棚顶上铺设沥青,然后用粉红色涂料喂养两年生草本植物,最后用拖鞋承装夏威夷。”
“这样就会产生蒸汽动力来拉动市场经济,从而使人们的生活压力减少,咒灵就会减少,咒术师就可以休息,诅咒师就不能搞事,然后我们就都安全了。”
好一场酣畅淋漓的胡言乱语。硝子捂住脸:“我们回去休息吧。”
夏油杰和五条悟竭力想要忘记刚才听见的足以造成精神污染的话语,纷纷点头:“好。”
我非常开朗,双手比个八字卡在下巴处:“我有一种冥冥之中的直觉。”
夏油杰停下脚步:“什么直觉?”
我的手指向天空:“这一切事情真正的幕后黑手就是……”,六只眼睛顺着我的指尖移动。
“缝合线。”
硝子顿住,满脸写着无语:“这还用你说,我们刚才不是已经说完了吗?”
我从后面环抱住她:“相信我啦硝子,这是集天地灵气日月精华降生的鞭炮精的直觉。”
硝子平静的鼓掌:“哇,真厉害。”
我开始施展四字真言秘法:“别管这些了,大过年的。”
夏油杰不由自主的开始接话:“对对对,来都来了,就放个假吧。”
五条悟一直在挨骂,巴不得能脱身:“没错没错,人都走了……”
我震惊:“人走了?谁动的手?我咋不知道?”
五条悟拽着硝子往回走:“虽然人还没走,但是早晚是要走的,别担心啦硝子,你眼角在长皱纹哦。”
2.
我们回到房间,躺回被炉里。好暖和,我快要融化了。
硝子躺得很规矩,双手放在腹部闭着眼睛平躺。
我坐起来看了她两眼,用脚踹踹她:“明天咱们去玩什么?”
硝子闭着眼睛摇头:“我不管了,每次出来都是我做攻略,这次你们来做计划,别来问我。”
我又用脚踹夏油杰:“我们上哪玩儿?”
夏油杰扒橘子扒的手指头焦黄,这会儿自己才吃上第一口,一边嚼一边推脱:“不知道啊,我不是京都人,你找本地人。”
硝子:“我也不是本地人。”
夏油杰冲着五条悟的方向努努嘴,我瞄了一眼五条悟:“我连霓虹人都不是。”
五条悟把糖块嚼得咯吱咯吱响:“好麻烦,不要。”他掏掏掏,掏出一张卡推到桌面上,“我来出钱,你们做攻略啦,去哪里玩都可以。”
黑卡闪着诱人的光芒,我的双手被内心的隐秘魔鬼控制,慢慢伸出去:“你出钱的话我来也不是……”
不行!
硝子和夏油杰在桌子底下同时踹到我身上,我的手缩回来。
硝子大王发话:“好的,恭喜这位本地人五条少爷成为我们京都之行的导游,请领取您的任
务卡。”
五条悟哼唧两声,掏出手机开始搜索:“啊,这里有个什么,新年庆典?像庙会一样的,看
起来很热闹嘛,明天去怎么样?”
我当然是没意见,而且我真的很困,不记得我有没有点头,慢慢睡着了。
3.
宿舍楼道里一片漆黑,我摸着墙壁前进,呼唤伙伴的名字。
“硝子?夏油?你们去哪里了?”
“别闹了五条悟,我看见你了,快点出来啊。”
没有人回应我,我的声音在空旷的建筑之间回荡。
莫名的恐慌和焦灼挟持了我,扼住我的喉咙,捆住我的手脚,我不由自主的倒下去,地板捉住我的脚踝,我在一片寂静之中慢慢下坠。
面前有一扇门的门缝透着冷白到刺眼的光。
我爬起来跑过去推开门,硝子背对着我坐在椅子上,烟灰缸里挤满烟头。
“硝子?你的头发怎么了,为什么抽这么多烟?”我的手掌在门把手上沁出冷汗,却无法松开。
硝子回头看向我,她的脸上流着两道泪痕。
我僵硬的转过头,旁边的解剖台上躺着一具尸体。
被白布覆盖的身体长手长脚,健壮的肩膀,冷色的皮肤,熟悉的白发失去光泽,暗淡的支楞在头上。
不是吧?
我干笑了两声:“不好玩啊,别拿这种事吓我。快点起来了五条悟,我们不是要去看庙会吗?”
回应我的只有硝子的眼泪。
搞什么啊?我想走上去掀开遮掩着的白布,却在地上重重的摔了一跤。
我回过头,身后站着一个人。他向我伸出手:“怎么了多岁?没事吧?”
是夏油杰。关切的微笑着的,脑袋上带着缝合线的夏油杰。
开玩笑吗!不是真的吧?到底怎么了?
我的手脚麻木不能动弹,夏油杰带着他惯常的笑容靠近我:“怎么了?哪里疼吗,站不起来了?”
对了,硝子,要把硝子带走才行!
我后退,挣扎着爬起来,扭头对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背后的硝子。
硝子的额头上也有缝合线!
硝子不再哭了,她逼视着我的眼睛:“为什么不早点来?为什么来得这么晚?”
我……来晚了吗?为什么?发生什么了?不是要出去玩的吗?不是说好了明天要逛庙会的吗?
别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啊!
我想奔跑,想要叫喊,可是我的喉咙被堵住了,脚也不能动弹。
我要被地板吞噬了。
硝子!夏油!五条!救救我啊!
我被炉里猛地一个踢腿,脚趾磕在桌子上醒过来。眼前是昏暗的天花板,隔壁的房间灯光透过木质拉门映过来。
硝子在说话,五条悟在回答她,夏油的手机铃声响了,我闻到饭菜的香味。
原来是梦。吓死我了。
4.
硝子把煮好的肉塞进嘴里看了看给多岁留的碗筷:“多岁还没睡醒吗?叫醒她吃晚饭吧。”
五条悟试图拿牛肉蘸白糖吃,嚼了两口表情扭曲的囫囵咽下去:“我把门留了个缝,等下闻到饭味她肯定会醒的,这招百试百灵。”
“一动没动啊,”夏油站起来走出去接电话,透过门缝看了看,“等下我打完电话回来叫她吧。”
硝子和悟讲话的声音逐渐变得模糊,夏油杰在门廊上坐下来接通电话。
“喂?杰,新年不回家来吗?”
夏油杰从干涩的喉咙挤出声音:“嗯,妈妈,过年没有放假,不回去了,你和爸爸新年快乐。”
妈妈在电话那头轻轻地松了一口气。夏油杰的心脏坠下去。
“嗯,好。杰在学校一切都还好吗?”
“很好啊妈妈,不用担心我。”
“啊,那就好。杰,上次你爸爸说的话,不要放在心上,他喝醉了……”
夏油杰打断妈妈的解释:“妈妈,没关系,我都明白的,不是爸爸的错。”
夏油杰感觉到有人在慢慢掰开自己的手心,侧头去看,是头发乱的一团糟的许多岁。
你醒了,去吃饭吗?他用眼神示意。
许多岁皱着眉头,慢慢点点头。
5.
我慢慢从被炉里钻出来,坐着适应了一下冷空气,听见夏油杰说要出去接个电话。
我拉开拉门看了看外面,院子里一个人也没有,或者也有可能五条家的人全藏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
夏油杰的声音压得很低,我凑到他背后,没有被发现。凑近去听手机里的声音,是一个中年女人在轻声的说话。
是妈妈吗?
为什么和妈妈打电话,需要他这么紧的握紧拳头呢。
我蹲下去慢慢掰开他的手指头,看见几道指甲陷入的白痕。
夏油杰使了个眼色让我去吃饭,我继续听了两秒,发现电话那边好像是在道别。
那就去吃饭吧,只要他不会继续一个人坐在这里伤心的打电话的话。
我站起来走去吃饭的房间。五条悟看了两眼我的头发,在矮柜里摸了摸,掏出一把梳子丢给我:“鸡窝头。”
我一边梳头发一边回嘴:“拖把头。”
硝子看了看我的头发:“果然上次不应该听那个理发师的,手艺太差了。”
我梳完头发开始吃饭:“没关系,可以等过年再剪一次。”
“哦,不行,正月里不能剪头。”
五条悟躺着看漫画书:“为什么不能剪头?”
我狞笑着:“因为每一个中国人都背负着血脉的诅咒,如果在正月里剪头的话就会失去一个亲人,我们最亲爱的舅舅!”
五条悟瞥了我一眼:“你有舅舅?没听你说过啊。”
“我没有舅舅啊。”我和五条悟对上眼神,灵感的光芒一闪而过。
五条悟“唰”的坐起来,眼睛亮亮的看向我:“你这个诅咒保真吗?”
我摆出一休小和尚的姿势:“不知道。但是你说我认缝合线当舅舅,然后正月里去剪个头这个主意可行性怎么样?”
夏油杰一只脚迈进房间,另一只脚留在门外,并且前一只脚有要收回的趋势。
夏油震惊的目光投向五条悟:什么情况,认贼作舅?
五条悟没看懂这个眼神的复杂含义,以为夏油杰在隐晦的表达赞叹,于是自信回应。
五条悟:包的。
夏油杰迈进一半的脚彻底收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