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哨人》旅行大福

1、001 岳博

　　漆黑一片的房间，厚重的墙，依然没能被隔绝但早已习惯的噪音，重岳知道这是自己被关在这里的第七天。

　　人声鼎沸的烟火依然与他无关，他只是一个濒临失控的危险品罢了。

　　不知是谁被医疗部的人扎了一针，疼的尖叫，细密的针好似也刺进了他的神经。

　　尾巴被束缚，只能烦躁地用尾尖剑在地上划来划去。

　　突然，有什么软软的东西被戳到了，下一秒就是万籁俱寂，自诞生以来从未停下过的嘈杂在这一刻消失，像有清风拂去所有烦躁不安。

　　那个软软的东西很快跑开了，在重岳的感知里，这是一只小兔子，属于门外面那个人。

　　一只聪明的兔子。

　　重岳记住了，外面医疗部的人叫这只兔子“博士”。

　　“他的情况很不好，你们从哪里找来的？”

　　短暂的接触，纵使只用精神体触碰了一下，博士依旧为关在里面的人所具有的能量心惊。

　　“凯尔希应该不会放他进来才对。”

　　“主任说，您可以安抚他，他是我们的盟友，很重要，不能出问题。”

　　“行，我试...”

　　“博士！玛恩纳先生需要您的安抚！他快到临界值了！啊，游侠先生您冷静！”

　　医疗部末药的尖叫传来，博士顾不得再说些什么，马上跑去她那边。

　　玛恩纳刚从战场上下来，这次的战斗有些凶险，他不得不多次放出自己的精神体，结果导致自己被敌人偷袭，引发专注失调，一时整个医疗部兵荒马乱。

　　博士脱了手套，放出精神体去引导那只在外面疯跑的天马回来，自己抬手摁上玛恩纳的额头。

　　被束缚带绑着的骑士仍在剧烈挣扎，博士小心不让自己被他打到。很快，玛恩纳就在博士的安抚下恢复平静，医疗部干员将上次博士带回来的药剂注射进去，专注失调也得到了控制。

　　小兔子幸不辱命，端坐在天马头上把它带回来了。游侠还没清醒，无法收回自己的精神体，博士顺手给天马也做了抚慰。

　　皮毛还是一如既往地油光水滑，博士暗自欢喜着，忍不住多摸了几下。

　　局面得到控制，医疗部的人都松了一口气，下一秒刺耳的警报再度响起。

　　“博士！重岳先生的暴动指数超过临界值了！”

　　刚才用精神体接触过，博士清楚这个生物在医疗部暴动的后果。将小兔子从天马头上拽起，博士抱着它就往刚刚驻足的房间冲去，喘着气准备开门时，博士真心希望凯尔希明天给自己放一假，今天运动量实在有点超标。

　　除了博士，没人敢靠近关着重岳的房间。避免精神丝外溢造成影响，博士只开了一条门缝就溜进去。

　　战场的硝烟味，人体被冷兵器切割，将士们嘶吼呼喊，鲜血泼洒在尘土上，巨兽咆哮，身形隐天蔽日...纷乱无序充斥在重岳的精神海里。与人类哨兵不同，身为巨兽化身，重岳没有精神体，只有那片永远荒芜充满黄沙的精神海。

　　重岳觉得自己很想撕碎什么，就像很久以前自己似乎做过的那样。先扯开把自己束缚住的带子吧，然后是什么呢？想不到。

　　仅剩的能动的尾尖在地上拍来拍去，可惜舰船上的房间干净的要命，一粒灰尘也敲不起来。

　　过载的感知几乎淹没重岳的意识。博士开门的声音也混杂其中。全黑的房间里，重岳发现有什么软软的东西趴到了自己的尾巴上。

　　大约是剑尖有些硌，这小东西还向上爬了爬，扒在束缚带和尾巴之间。

　　哦 ，是那只兔子，很聪明的小兔子。

　　“重岳先生您好，我是罗德岛的向导，您可以称呼我为博士。您现在临近精神暴动，根据医疗部相关规定，我要对您进行紧急疏导，您之前还未签过知情同意书，也没有与罗德岛之间的聘用合同，所以我来取得一下您的口头同意，我们事后再补合同。”

　　一口气说完，博士不容重岳拒绝，准备踮脚伸手摁上重岳的额头。重岳实在太高了。

　　“博士，你...可以握我的手。”

　　重岳是站着被束缚在房间内的，与玛恩纳躺着的姿势有所不同，玛恩纳由于专注失调，一直在乱动不好握手，重岳的双手被反绑身后倒也方便握着。

　　博士想了想，决定顺应哨兵的心思。正准备绕到重岳身后，却发现重岳几乎贴墙而立，要握手，只能从前面伸手环抱。

　　“怪癖还挺多。”

　　博士没多想，以环抱的姿势握上重岳的双手。

　　时间一点点流逝，哨兵因为精神暴动而上升的体温在缓步下降。

　　身为S级向导，短时间内进行两次高强度疏导也让博士有点累。博士不知道面前这人经历了什么，精神海里竟然如此荒芜，这位重岳先生甚至没有精神体。

　　不过，这也不是他用尾巴当逗兔棒的理由...自己的兔子被尾巴逗得乐不可支，可是精神体的情况会反应到本体身上啊...

　　通过一小束精神丝感受了一下重岳的状态，确认他恢复稳定，博士准备离开。这位重岳先生给人的感觉很危险，博士也不喜欢自己的兔子被人当小宠物逗。

　　察觉到博士的手松开的瞬间，重岳下意识尾巴用力，挣开了束缚带的同时牢牢缠上博士的腰。

　　一瞬间收紧，又瞬间放松。

　　“抱歉博士，我，刚刚恢复镇定，有点意识不清。”

　　博士表示理解，第一次被自己疏导的哨兵很容易有戒断反应，毕竟S级向导的疏导是真的很舒服。玛恩纳给自己描述过，就像是被人从甜梦中扯回苦难现实一般。

　　“玛恩纳是谁？”

　　博士才反应过来，自己不小心把话说出了口

　　“啊，是来罗德岛帮忙的一位哨兵，也是我的疏导对象。”

　　黑暗的房间里传来束缚带裂开的声音。

　　博士没太在意，开门出去了，通知工程部的人给重岳定制一套更牢固的束缚带，让医疗部的人进去给重岳做更详细的检查。

　　重岳摸摸口袋里本应躺在博士衣兜里的手套，自己挣开剩下的束缚带，跟着医疗部的人走了。

　　重岳被工程部的人带去记录了一下身体数据，而后就被催着离开了。他的身体强度超过了工程部现有材料，需要重新研制专门针对重岳使用的束缚材料。
　　没人带路，重岳就在舰船里四处游荡，他想起来自己为了找妹妹们才来的此处。当时答应他上舰的好像是，一位姓凯的女士？
　　半天没看见认识的人，重岳直接放开自己的感知，一点一点探向舰船各处。对寻常哨兵来说，刚刚平息精神暴动就大肆开放感知是件很危险的事，但重岳是黑暗哨兵，他能更好地控制自己，避免自己被过多的感知信息淹没。
　　舰船上有很多各种各样的人与东西。毛茸茸的耳朵与尾巴，飞鸟的羽翼，深海潮湿的气息，还有矿石病人的呻吟，舰船维修敲敲打打，呵还有那只金马，在和另一只一起玩，好蠢。
　　一路扫过去，重岳发现很多人身上似乎都有博士留下的印记...就连年也是。重岳不再多想，决定去找年。
　　可下一秒，他就感知到了博士所在，那是一间办公室，大约挺重要的，用了能够阻隔精神丝和感知的材质，要不是博士刚好推门出来，他也不知道博士离他这么近。
　　还是去找博士吧，反正凯女士说过，博士在舰船上的权限也很高。年，总是能见到的。
　　重岳无所顾忌地用感知和精神丝在舰船上搜寻，自然被很多人都察觉到了，玛恩纳，玛嘉烈，银灰，老鲤，斯卡蒂（伊莎玛拉限定版），闪灵，早露等等都有所察觉，年夕令三人更是从熟悉的精神波动里察觉到来者何人。
　　“嘶，重岳先生怎么有点冒冒失失的？”
　　“哇，好犀利嘅人，乜水又嚟啦？（哇，好厉害的人，是谁又来啦？）”
　　“Another very powerful partner？”
　　“Disaster or power?”
　　“ВОЗ? Такойнеуправляемый.”
　　“诶？大锅啷个丝候来跌？（诶？大哥什么时候来的？）”
　　......
　　外面干员们的纷纷议论传不到重岳这边，现在他正面对这个兜帽。
　　“重岳先生，您...还没有完全平复暴动吗？”
　　博士不明所以，察觉到重岳搜索的感知，博士只以为是重岳的精神暴动还没有完全平复，以至于还在依赖着向导。
　　当然不是。重岳心想，自己作为黑暗哨兵，怎么可能连这点自控力都没有？
　　“我，是的，我感觉我还没完全平复。”
　　重岳已经完全忘记自己跟着工程部的人走时念叨了一路的话，管他的，黑暗哨兵能控制自己，但不代表不要抚慰，谁不喜欢让自己舒服一些？
　　博士没多想，带着重岳转身进了办公室，准备再给他做一次疏导。
　　关上门，博士站在茶柜前准备拿杯子泡茶，同时示意重岳自己找个位置坐下。
　　“非暴动情况下不需要进行肢体接触，重岳先生喜欢什么茶？我们可以边喝边疏导。”
　　“都可以。”
　　“那还请重岳先生先把我的手套还我吧。”
　　重岳僵住了一下，默不作声掏出了口袋里的手套，递到博士手里。
　　“你的手很好看。”
　　看着博士露在外面的双手，重岳神使鬼差地吐出这句话。下一秒他就反应过来，连忙找补，
　　“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博士你的手挺好看的。”
　　“谢谢。”博士没多说什么，只是在带上手套前摊开掌心晃了晃，重岳看清了上面交错纵横的伤疤，看起来是什么锋利的物体划伤捅伤留下的。
　　博士泡了一整壶大吉岭红茶，甜甜的有果香，是博士最近的心头好。
　　端一杯茶窝到懒人沙发里，博士放出精神体解除重岳。
　　“不要抗拒我，放开你的精神还海就像刚才那样，还有，别逗我的兔子。”
　　重岳顺从照做。小兔子贴上来的感觉实在太过美妙。哪怕不是暴动状态，哨兵也会接受到大量信息，而当处于疏导时，哨兵才能够完全与世界切断联系，全身心享受宁静。
　　安静空旷，不用担心暴动，不用害怕会伤到旁人，有一个柔软的生物陪着自己...重岳还是伸手把兔子抱来顺毛。
　　软软的一小只，趴在自己的手里是刚好的大小，顺毛时能察觉到精神体与活物一般在呼吸起伏，耳朵一次次支棱起来，重岳就不厌其烦地一遍遍把耳朵抚平。
　　博士探入的精神丝也在重岳的精神海里凝成兔子的模样。原本在暴动的时候重岳没有察觉，现在他有的是时间慢慢观察。每个人都是自己精神海的主宰，博士是S级向导，更是无法在同为S级的哨兵精神海内占有绝对主导权。
　　想到那匹金马嘴里的胡萝卜，重岳眼神暗了暗，硬生生让自己本是荒漠的精神海里长出了一片胡萝卜。用精神丝拔了一根新鲜水灵的胡萝卜，塞进兔子的嘴里。
　　博士当然想制止重岳，从那只手摸上兔子耳朵起，博士就知道重岳根本没事。可是晚了，在博士从沙发上起来之前，重岳就用尾巴把博士摁在了沙发上，刚刚探进本想退出的精神丝，也被硬生生拉进了重岳的荒漠里。
　　精神体所经历的一切都会反馈到本体身上，无人可见的兜帽下，博士觉得自己的耳朵已经热的要烧起来了。兔子的腹部被重岳的手掌拖住，怕它掉下去，重岳的手指微微用力内收。反馈到博士身上便放大了无数倍，博士分明觉得自己腰被一双手给掐得死死的。重岳顺毛是从头到尾，动作轻柔地像羽毛一样，博士只觉得自己的脊柱愈发酥麻。
　　“你，唔。”
　　在博士开口的下一秒，重岳精神海里的兔子就被塞了一嘴胡萝卜。精神丝对本体的影响虽然不如精神体大，但不代表没有感觉，博士因着这一变故，被狠狠噎了一下。
　　“博士，我突然觉得，加入罗德岛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
　　重岳不等博士再说什么，捧着兔子主动靠近，
　　“不用担心炎国的反应，我已经退休了，在炎国我找不到同伴，只有与我同源的家人，而在罗德岛，这里有我的家人，这里也可以有我的同伴。”
　　说完，重岳把兔子放回博士手里，附身在兜帽上轻轻吻了一下，便开门离去。尾巴在身后左摇右晃，看着很是开心。
　　博士宕机了。
　　出了门，重岳一边顺着感知的方向去找年，一边兴致勃勃地给关在自己精神海里的兔子喂萝卜。

　　顺着感知得到的信息，重岳一路穿过工程部的地盘，找到了年。
　　“大哥，你是啷个时候过来撒？”
　　“咳刚来，我卸任了，你和夕和令在这里过得如何？”
　　“不错得嘞。博士人可好了，干员们也很有趣，我们经常摆龙门阵，平常嘛过的松活，巴适得很。我跟你嗦嘞，夕已经好久没得见啦，令也摸不得人，大哥你要见她们得等等撒。”
　　年好久不见大哥，还有想说的，却被重岳开口阻止了。
　　“你们都和罗德岛写了契子？”
　　重岳还是有些不安，之前只知道妹妹在罗德岛帮忙，顺便也是找一个住处，没想到还签了契约。凭这些人的能力，不可能查不出几人巨兽的身份，那签下契约，罗德岛究竟想要做甚？至少自己目前看见的，已经远远超出一家医药公司所能及的范畴了。
　　“唉，大哥你就是好爱操心。我又不是夕，瓜不兮兮的，契子都看过啦，莫来头，我都整抻抖啦，没啥子问题，就似个协议，确认劳务关系撒。”
　　年转身要翻个东西给重岳看，尾巴不小心把桌上的摆件扫到地上，金属碰撞声响起，年马上回过头来，把零件收拢，一脸苦恼。
　　原本她想翻出契子给大哥看看，没想到碰倒了梅尔“送”的机械水濑模型。
　　“朋友送的？”
　　“对啊，我在舰上好多朋友嘞，这个是梅尔送的。”
　　“夕？她还喜欢上做这个了？”
　　“是梅尔 一个外国姑娘。”
　　年收好零件也没多想，接着在箱子里翻翻找找，摸出来一张被烧了一个角的牛皮纸。年仔细看了看，确认是自己想要的那张，略略抚平上面的褶皱，把这张牛皮纸递给了重岳。
　　“做嘛？”重岳不明所以接了过来，“楞纸壳子给我干嘛？”
　　“唉，胡扯，你几哈看了。”
　　再仔细看看，重岳认出来这是年的字，上面就写了一句，“即日起，年留宿罗的岛医药公司剑船，与各位干员亨有同等逮鱼。”底下不知是谁，还签了两个字“随你。”
　　重岳看明白了，年识字但是写不来，这张牛皮纸壳就是所谓的“契子”。
　　“这是，D博士给你签的吗？”
　　“博士哪里有这个时间撒，博士都忙着带人打锤去撒。这个是凯尔希主任给我写滴，她也和博士一样厉害！”
　　重岳不解，什么叫做“一样厉害？”
　　“哦，有时候博士太累了，或者情况比较哈人，我们就不会让博士靠近。凯尔希主任是为数不多还能给我们做疏导的人嘞。”
　　......
　　重岳算是知道，为什么刚刚用感知和精神丝探查，能在舰船上找到这么多身上留有博士印记的人。
　　“行，我去找凯女士问问。”
　　年看着重岳匆匆转身，往日沉稳的步子都走出了几分焦急，只好在他身后大喊，
　　“人家似凯尔希主任，不是姓凯！大哥你别叫错名字了撒。”
　　重岳用尾巴拍了拍地板，示意自己知道了。
　　“Mon3tr!这是客人！”
　　重岳在凯尔希的办公室外被拦下，正当他要一拳揍上这个钢铁时，凯尔希的声音从里面传来，Mon3tr立马闪开。
　　“重岳先生是来谈合作吗？”
　　凯尔希从末药那边知道了医疗部发生的事，她明白博士对这些S级哨兵的吸引力，来自雪山的客人也是因着这种“意外”，从而迅速答应了合作协定。
　　重岳果然点了点头。
　　凯尔希很有自信，S级向导少见，而博士更是唯一，不是太过分的要求，重岳都会答应的。
　　“那么重岳先生，请问您是代表哪一方来与我们谈合作的呢？炎国或是岁？”
　　“我自己，我愿意以重岳的名义加入罗德岛。”
　　凯尔希惊叹于博士的吸引力，几日没做检测，似乎更上一层楼了。
　　“抱歉，但是您的身份有些复杂，不如您以修养的名义来我们这儿吧。”凯尔希顿了顿，笑着说，“您需要协助我们出些任务，不过同样的，我们也会为您提供足够的疏导。”
　　重岳想了想，还是下定决心，从精神海里把属于博士的那缕精神丝拽了出来，托在掌心。
　　离开本体太久，凝成的小兔已经有些淡了，也有点呆呆的，只知道嚼萝卜。但足够凯尔希看清，这是一只兔子，和博士精神体一模一样的。
　　没了重岳精神屏障的阻隔，这缕精神丝的存在很快被博士察觉。顾不上透过精神丝探查周围环境，博士直接把它抽了回来。
　　掌心里的小兔子一闪即逝，重岳的神情里充满了遗憾。
　　一旁凯尔希震惊不已，什么时候哨兵还能留下向导的精神丝，把向导的精神丝捏成精神体了？
　　“这......”
　　“我不是正常的哨兵，这一点你们应该知道？年，夕，令，她们也都是这样，我们没有精神体。”
　　“对，这个我们知道，也在她们身上观测过，可是......”
　　“精神丝能在我这里变成精神体的模样，说明我们非常契合，不是吗？我精神海里种出的萝卜，它也能吃。”
　　“行，可是.....”
　　“所以，我可以与你们合作，但是我只要博士给我疏导。”
　　凯尔希还没反应，Mon3tr已经在重岳身边蓄势待发了。
　　“抱歉，博士不会属于任何人。”凯尔希冷脸拒绝，“重岳先生若是这样，那我们就无法合作了。
　　况且，博士每天都很忙，不可能随时给你疏导，也不可能只疏导你一个人。”
　　金属互相剐蹭，发出刺耳的噪音，重岳有一瞬间开始考虑把博士“请”到炎国的可能性。下一秒他就否定了，怎么看博士也不是会妥协的人。
　　凯尔希也很紧张，面前这位宗师用尾巴发出的噪音实在有些大，肉眼可见他心情不好。巨兽的能力不可小觑，舰船可经不起他闹。
　　“我是黑暗哨兵，不需要向导随时疏导，只有必需需要时，我要让博士来疏导我。”重岳终于停止制造噪音，与语气变得轻快，“我同意你的说法，明天我就来罗德岛疗养。”
　　果然没人能逃出博士的诱惑。
　　凯尔希心想着，伸手与重岳相握，“那么，祝重岳先生在罗德岛疗养愉快。”
　　轻松的氛围不过一瞬，凯尔希给博士设置的生命体征检测发出警报。舰船外，流明抱着博士一路冲向医疗部。
　　“有两只掠海漂移体不小心被放走了，博士被攻击了，我帮忙治了侵蚀损伤，但是博士的生命体征还是很差。”
　　“怎么会这样？是出了什么意外吗？”
　　“白金血肉畸变了，博士上次带回来的药还有吗？”
　　“克洛丝你过来，我给你包扎！”
　　“怎么会这样，你们误入了未知海域吗？！”
　　“别担心砾小姐，博士已经送去手术室了。”
　　“啊小心！切利尼娜专注失调了！快躲开！去找拉普兰德来！”
　　......
　　医疗部一时间人仰马翻。
　　博士原本的今日计划里，确实有去未知海域探索这一项，不知为何博士今日有些恍惚，忘记让S级哨兵陪同前往，一时不察指挥失误了。
　　凯尔希直接去了手术室，重岳一个人被丢在办公室里不知所以。放出感知，他马上知晓那道警报声的含义。
　　好好的人怎么突然就这样了？重岳感知到，博士的气息很不稳定，精神海的状态似乎也不太好，好像被重创过似的。
　　可惜没人有空来回答他的疑惑。
　　莫约过了半天，博士才被推到监护病房。
　　重岳被隔离在病房外，准确说，除了凯尔希、闪灵和流明，没人能进这个病房。
　　足够够强的感知让重岳清楚听到，监测仪的嘀嗒，吊瓶里的生理盐水一滴滴滴落，呼吸机发出轻微的噪音，氧气顺着管道流向博士肺部，微弱的脉搏在跳动，药剂玻璃瓶碰撞敲碎，又是一瓶新的药水。
　　时间随着监护仪的嘀笃声流逝。
　　躺在床上的博士情况并不稳定，今天监测仪已经发出33次爆鸣，这是第34次。面罩被水雾充斥，博士双眼紧闭，整个人仿佛要融化在医疗部的白色病床里。

　　医疗部连轴转了三天，终于把随博士前往未知海域的干员给安顿好。

　　可是不知为何，博士还没醒。

　　“是侵蚀损伤太严重了吗？”

　　“可是流明已经给博士治过了。”

　　“唉，不应该啊，请桑葚也来看看？”

　　......

　　重岳在舰船上疗养，总觉得有些太闲，最近的新爱好是在甲板上练拳。隔了不知多远，哨兵的感知还是让他轻易觉察到医疗部的动静。

　　博士刚睁眼，就看见自己面前围了一圈的医疗部干员。（可以参考老友记六个人看坑里罗斯的场面）

　　“抱歉，让你们担心了。”

　　下意识想躲开干员们的目光，博士伸手却没拉到兜帽。嘶，忘了自己还躺在床上。

　　“呃，我没事了，只是之前有点累，一时不察指挥失误了。”

　　“不行，还是再检查一下吧，亚叶！”

　　凯尔希不分由说带着博士去做检查，另一边闪灵看着博士求救的眼光，不由地躲了躲，“博士稍等，我去给你拿外套。”

　　“大哥，你今天这么早就打完拳啦！”

　　“嗯。”

　　重岳和年擦肩而过，向医疗部走去。行至检查室外，隐约听见里面传来的声音。

　　“博士，请你配合。”

　　“好...唔，凯尔希，你...”

　　“别乱动，博士。Mon3tr!”

　　“凯尔希！唔...”

　　博士被Mon3tr摁在仪器上拍骨骼片，但重岳只看见他推门进来，博士被摁倒在检查床上。

　　凯尔希立马让Mon3tr离开，下一秒重岳的尾尖剑就从博士的身旁擦过。

　　“冷静点宗师，我们不会对博士怎样的。”

　　“咳，重岳你这么讨厌我吗？”

　　博士和凯尔希的声音同时响起，重岳立马变得不知所措。博士看着他仿佛做错事小孩的表情，忍不住笑出声。谁能想得到这种表情出现在一个活了千万年的巨兽身上？

　　小兔子被放出来，蹦蹦哒哒直奔重岳尾巴。

　　“刚刚平息暴动，最近宗师还是保持心情的平静比较好，免得又暴动了。”

　　“叫我重岳。”

　　“哈，好，重岳先生。”

　　没再和博士多说几句，重岳用尾巴把兔子卷了就走。“博士安心检查吧，我替你照顾兔子。”

　　哨兵身高腿长，几步就立马消失在检查室，徒留博士和凯尔希面面相觑。

　　“博士，难道每个S级哨兵来签合同，都要折腾这一遭吗？”

　　“......”

　　“行吧，看这次又要折腾多久。唉，要是都像游侠先生那样多好。”

　　“......”

　　“好了，下一项。Mon3tr!”

　　“......”

　　虽然知道，等兔子收回博士精神海，大概率这些装饰都会消失，但重岳还是忍不住用精神丝给兔子捏了一个胡萝卜项圈戴上。

　　操纵精神丝变形是个精细活，给兔子捏完项圈，重岳觉得是时候去吃个早饭了。属于博士的兔子被稳稳地放在肩膀上，重岳目不斜视，穿过一众干员去窗口打饭。

　　“哈，又来一个博士的狗。”

　　“拉普兰德你小声点！”

　　“怕什么，我有话直说！”塞一大口千层面进嘴里，拉普兰德满不在乎，“大不了打一架呗。”

　　德克萨斯曾经远远见过战场上的重岳，当时她刚好押送一批物资经过，她可不认为拉普兰德打的过。

　　“蛤？你觉得我打不过？”从德克萨斯的餐盘里叉走一块萨拉米，拉普兰德在她面前晃了晃叉子，一口咽下，“别忘了你还欠我一次，什么时候还？”

　　德克萨斯不说话，收了餐盘就走。

　　在没有收回感知的重岳耳里，整个餐厅充满了各位干员的窃窃私语。他满不在乎，端了份热干面就挑张在餐厅中间的桌子坐下。

　　兔子被放在桌上，重岳一边吃面一边揉兔子耳朵，尾巴在身后摇来晃去。

　　“诶！博士啷个似候给兔子戴的圈圈儿？”

　　年端了份辣豆浆来，和重岳挤一桌。

　　“博士把兔子借我了，我给它戴的。”

　　重岳揉了揉兔子耳朵，把它的下颌微微抬起，给年看完整的项圈吊坠。

　　“哇！好可爱！”

　　年刚想伸手去摸，一双带着黑手套的手先一步把兔子拿走了。

　　“重岳先生请自重。”

　　博士精神体一直被勒着脖子，耳朵和脊背也总是痒痒的，博士不知道重岳把兔子劫走做了什么，实在忍不住，查了监控就来接兔子。

　　向导接了精神体就要走，看着散落在兜帽外的银白发丝，重岳觉得还是要像兔子一样把毛梳整齐比较好。

　　摸到精神体身上的项圈，博士愣了一下，下一秒耳朵就烧了起来。精神丝凝成条状，直接缚住重岳的脖子，“重岳先生，您觉得这样舒服吗？”

　　重岳一言不发，但他觉得自己浑身的鳞片都要炸起来了。S级向导可以用精神丝影响实体，随着博士不断收紧，重岳只觉窒息感愈发明显。

　　“咳，博士，放松些，我，我怕我再暴动了。”

　　“那就少来招惹我。”

　　脖子上的束缚消失，重岳呼吸通畅，却有些落寞地看着那个黑色身影远去。

　　重岳来的是哨兵餐厅，在坐的刚个个都是耳聪目明。

　　“唉，博士最近脾气好差。”

　　“你精神体被调戏了，你炸不炸？更何况博士还是向导。”

　　“唔...也是，宗师看起来不像这样的人啊。”

　　“谁知道呢？”

　　————————————

　　博士最近过得非常不开心。因为凯尔希的要求，博士现在每天早上都必须起床，和干员们一起早训。凯尔希当时叉着腰对博士耳提面命:
　　“如果博士的身体更健康一些，或许就不会那么容易受伤了。特别是像这次这样。”（背景音是Mon3tr在对手指，金属摩擦声让博士很抓狂）
　　博士一直都有轮值助理，最近是玛恩纳陪着博士。每天早上一起参与晨练的小干员们几乎都能看见，博士一脸神游天外，被玛恩纳半抱半扶着带去向导餐厅用餐。
　　博士的头发总是散着，从不扎起来，因为博士觉得这样更加自由，不受拘束。而每次晨练过后，博士总是会出一身汗，头发湿湿哒哒的粘在脸上，很不舒服。虽然博士总想让玛恩纳先把自己送回寝室，但是玛恩纳认为早餐比洗澡更重要。
　　“我说真的，玛恩纳，我觉得我更需要的是去洗一个澡。”
　　“那好吧，您可以自己走回去。”玛恩纳作势要松手，下一秒博士腿软，坐到了地上，不小心拽了一把玛恩纳的尾巴。
　　“你真松手了啊...好吧好吧，我们吃饭去。”
　　玛恩纳奇怪地没有回话，只是把博士打横抱起，一路沉默地走向向导餐厅。
　　“过两天就到助理轮换期了，博士想好下一个轮值的是谁了吗？”
　　“让夕来吧。”
　　“嗯...可是...”
　　“没事，我可以自己批文件。”
　　“那晨练?”
　　“啊，你要相信夕。”
　　......
　　另一边的重岳刚刚从炎国回来，这一趟他去向大炎的政府做了报备，他算是正式向炎国政府告知自己在罗德岛疗养的行程，也就是所谓的公派疗养。
　　把炎国的文件递交给凯尔希后，重岳也得知了这段时间博士都在进行晨练。
　　“我在舰船上只呆着，有些太闲了，反正我都要锻炼，不如我替你们训练一下干员们吧。”重岳想了想，拿出自己的资历，“在炎国的时候，我在玉门，也算是很多人的老师了。你们所面对的战斗，大多也与我曾经面对过的相似。”
　　凯尔希当然不会拒绝重岳的自告奋勇。免费得到武学大师的指导，谁不喜欢呢？剩下的事情，就让博士自己操心吧，两个老东西也出不了什么大事。
　　次日一早，干员们就发现，今天站在上面带他们晨训的不是杜宾教官，而变成了那个有尾巴的客人，重岳。
　　“今天我们练，形意拳。”
　　重岳对授课很是认真，他站在炎国的土地上，迎来送往，只有这身本事陪了他许多年。
　　兵戈相向，剑戟峥嵘，走过充满风沙与鲜血征途的宗师，显然不是干员们能够想象的。当然，操练士兵多年的宗师，似乎也忘记了干员们不是玉门的士兵。
　　于是当天早训结束后，在甲板上躺了一群人。玛恩纳踩点来，从一群瘫在地上的人中精准地找到了博士，伸手准备一把捞起，带人去吃早饭。
　　但他摸到的不是博士略带温热的袖子，是冰冷的金属与鳞片。
　　“博士应该还不适应这么大强度的运动，我带博士去放松一下吧。”重岳看着玛恩纳还想伸手抱博士的动作，瞳孔开始收缩，“别担心，我很专业，要是不及时放松，博士明天就要躺在床上起不来了。”
　　同为S级哨兵，玛恩纳清晰地感知到重岳逐渐沸腾的精神海，结合前两天发生的事，重岳为什么会表现出这副模样，玛恩纳大概也有了结论。
　　“嘶，行吧，不过哨兵，你要克制你自己。”
　　玛恩纳不觉得自己与重岳有什么辈分上的差距，甚至他为重岳这种毛头小子般冲动而惊讶，都是上了年纪的人，怎么他这么毛燥，跟没见过向导一样。
　　重岳懒得听玛恩纳多说，准备找个软一点的地方给博士放松肌肉。
　　博士真觉得自己要厥过去了。博士怎么也想不通这群哨兵是怎么坚持住重岳的训练的，自己被特地减半了训练量，但还是要死不活的。闭着眼躺在地上装死，结果被人打横抱起。
　　肯定不是玛恩纳，游侠身上不是这股味道，也没这么烫。
　　博士已经累到放弃思考了，只凭所剩无几的记忆开始猜人。
　　“你是...恩希欧迪斯？”
　　“唔不对，不会这么烫。是小羊吗...不对。”
　　“嘶，好难受，你能不能带我去洗澡...”
　　“玛恩纳我发誓我洗完就去吃饭...”
　　...
　　博士感觉自己被挤在几块燥热但富有弹性钢板里，甚至脸被捂在里面，有点窒息。
　　精神丝无意识探出，轻易接触到重岳的精神海。
　　“呃，怎么这么荒凉。不是欧迪斯...你谁啊？”
　　重岳不知道怀里的向导在嘟哝的是谁，但总归不是自己。抱着人站在淋浴头下，打开的冷水让博士一瞬间清醒过来。
　　“你！”博士下意识就要用精神丝刺向重岳的精神海，可惜重岳已经迅速封起了精神屏障。
　　怀里的人在晨练时穿的衣服很短，抱博士来自己房间的路上，肌肤相亲，重岳的精神海已经恢复平静。但是他还是觉得很热，燥热，让他忍不住用尾巴在地面敲来敲去。
　　“我是重岳，博士。”
　　博士慌张了，现在这个情况下，哨兵完全可以为所欲为。面前这个哨兵看起来就是一副即将暴动的样子，更让博士担忧的是，重岳拒绝被疏导。
　　“你冷静，现在你即将迎来暴动，重岳，哨兵应该要为自己负责。”博士扶着墙站着，脚下踩的头上浇的，都是冰冷的流水，至少帮博士保持清醒。“打开精神海，重岳，接受我。”
　　重岳低头看着博士，一语不发，只是伸手把博士湿答答的散乱头发拢在一起，用手上的手串为博士扎了一个小辫。
　　触及博士有些冷的脸庞，重岳收手时顺带关了水。
　　小小的浴室里，没了水声，两个人格外安静。
　　“我很清醒博士，我从来没有这么清醒过。你的疏导让我的感知格外清明。”
　　重岳用尾巴卷上博士的腰，将博士托到与自己平齐的高度，伸手拢住博士，把额头与博士相贴。冰冷的水珠很快变烫，博士在重岳的精神海里，看见了他毫无保留的过去。
　　无论是作为朔，或是作为重岳，这个人似乎一直在背负着许多前行。家人，社稷，大义，山河，还有自我，每一个他都肩负至今，但几乎每一个都在不断离他远去......博士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过了不知多久，博士突然放出了精神体，把兔子整个塞进重岳的精神海里。
　　“嘶，那就让它陪你玩会儿吧，你放我下来，我该去吃早饭了。”
　　博士用可露希尔做的小玩意儿迅速弄干了自己，看一眼时间，发现早餐时间快过了...
　　一路扶着墙紧赶慢赶，博士赶在最后五分钟到了向导餐厅。玛恩纳显然早早拿了早餐在等着，他在看报纸，面前的豆浆飘着热气，不知道换了几回。
　　“嘶，抱歉，处理一点意外。”博士脸上却丝毫没有道歉的神情，只是很着急地坐到位置上，开始狼吞虎咽，“唔，还是谢谢你玛恩纳。还是你靠谱。”
　　玛恩纳没说什么，只是撇了一眼博士明显被勒红的腰，不知道要不要提醒博士，今天的衣服比较短...
　　另一边，重岳和兔子玩的很开心，他看见兔子脖子上带的好好的项圈，说明博士也觉得这个可爱？嗯...那再给兔子捏点什么好...
　　重岳揉着兔子耳朵决定捏一个胡萝卜夹子。
　　博士的耳朵在吃豆浆泡油条的时候，莫名奇妙地变红。

　　重岳开始晨练课堂不过半月，博士已经请了一周的假，几乎练一天休一天。博士的体质不知是否改善，玛恩纳觉得自己的运动量要超标了。
　　在凯尔希的要求下，玛恩纳依旧是博士这一轮的轮值助理，而这一周，玛恩纳做的最多的事，就是把博士在舰船内搬来搬去。
　　“博士，明天又要去萨米了，我陪你去？”
　　彼时博士刚刚结束晨练，瘫在地上无力点头。
　　一旁看了很久的重岳突然开口，“博士，我也可以去吗？”
　　小兔子被博士放出来例行安抚重岳，这是医疗部干员们刚刚得出的结论，似乎在动用一些奇妙武技后，这位哨兵的精神海就会格外活跃。为了保证无事发生，就需要做一些简单的疏导安抚。
　　博士想了想，或许重岳是天天在舰船上待着有些闷了，出去走走也好，欣然同意重岳同行的请求。
　　次日在萨米，干员们终于见识到战场上的宗师是什么样的，槐琥小姐讲的“玉门决战”，也许是真实故事。两位S级哨兵的杀伤力巨大，一行人很顺利地完成了此次前往萨米的目标。
　　回到舰船上，外出的干员们纷纷回自己的房间收拾，博士也不例外。
　　可一道来自凯尔希的通讯打断了博士的计划。
　　“重岳先生精神暴动了。”
　　该死，早该想到的，在萨米那么频繁且高强度的战斗，重岳精神海平静反而不正常。
　　顾不得别的，博士转头跑向重岳的房间，路上遇到玛嘉烈小姐，她还贴心地用精神体送了博士一程。（临光家的都是金马精神体）
　　不像上次开门的谨慎，这次博士推门而入，熟练地放出精神丝在黑暗的房中搜寻，准备链接上重岳的精神海。
　　“唔，重岳你，嘶...”
　　人类的身躯不可能抗拒巨兽的化身，博士被重岳禁锢在身下，外套被重岳急不可耐地剥掉，压在脑后的，今早刚被绑上的头绳一点点松散。
　　“嘶，你是狗吗?啊！”
　　哨兵已经失去理智，暴动的精神海里卷起一阵阵沙尘，博士一边要集中注意力帮忙疏导，一边在忍受着重岳胡作非为。总觉得自己这次亏大了。
　　博士觉得自己的内脏要被勒吐出来了，重岳的尾巴在腰上缠了两圈，随着他的动作还在不断收紧，似曾相识的窒息感上涌。博士想不明白这人哪来那么多劲，明明才从萨米回来。
　　大面积的皮肤接触本应能更高效地进行安抚，博士只觉得重岳全身最凉的尾巴都可以在自己身上点火了。
　　略温热的尾尖剑在博士身上划过，带起阵阵战栗的鸡皮疙瘩，昏暗房间里博士已经没法集中注意去察觉尾尖剑的轨迹。重岳紧紧压着自己，一口双手被摁在一起，下唇被人一口咬上。
　　重岳愈发升高的温度只能说明一个事实--重岳有结合热了。
　　博士双唇紧闭，抵不住重岳尾巴重重一收，尾尖剑划破了什么布帛，博士被勒的发出一声惊呼。
　　趁机而入，属于哨兵的粗喘和温度彻底浸入博士的口腔，重岳的喉咙里滚动着听不清的低吼，博士无力抵抗。
　　向导的精神丝再一次缚上哨兵的脖子，和不久前发生的一模一样。重岳浑然不觉，凭着体重压着博士，腾出一只手，把博士的脑袋摁向自己。精神丝越收越紧，哨兵本就充血的眼睛变得更红。但重岳还是不要命地吻着。
　　博士分不清是谁的舌头，只是逮住机会狠狠咬了下去，一下子却疼醒了自己。博士原本有些昏沉的脑袋骤然清明，该说不说重岳对自己的影响确实不小，险些自己也要陷入结合热中了。
　　博士不想也不可能鲨了重岳，生怕重岳真的会不管补不顾，博士只能收回他脖子上的精神丝。
　　血腥气弥漫，重岳被刺激到了，血液勾出巨兽原始的欲望，想要将面前的人拆吃入腹。精神海里的沙尘越发狂暴，给博士的安抚带来极大的挑战。
　　“重岳唔...你...呃...松一点...唔...”被越勒越紧，博士真的觉得自己腰要被勒断了，嘴被堵着，早晚窒息而亡，“你，放开我唔...我...我唔...我要给你疏导。”
　　博士终于获得了自由支配双手的权利，趁重岳不注意，博士用精神丝狠狠刺向重岳的精神海，让哨兵有一瞬间的停顿，而后迅速伸手，把重岳的额头摁向自己的。
　　下一秒，博士又被重岳扣住双手，额头上传来温热濡湿的感觉。勒在腰间的尾巴松开，重岳嘶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抱歉博士，我又失控了。谢谢你的疏导和攻击，很有效。”
　　“你也知...唔”
　　重岳在博士怒目而视的下一秒敲晕了博士。
　　他拧了帕子给博士简单擦了擦裸露在外的皮肤，博士的裤子被他不小心划破，上衣也皱的不成样子，重岳毫不犹豫地拿了一件自己的上衣给博士换上。
　　结合热当然还没消退，在过去长久人生中，重岳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捞起博士的上衣盖在脸上，躺在沙发上良久，重岳终于平复了自己。
　　看着不远处晕在床上的博士，重岳道了一声晚安。
　　次日一早，博士还在床上，重岳雷打不动地起床准备去晨练。
　　一开门，那只金属虫子正在门外堵着，旁边围了一圈人，凯尔希叉着手瞪着他。
　　“宗师真是好兴致，终于起来晨练啦↗↘”
　　重岳不经意晃了晃脑袋，被勒红的脖子从高领下隐隐约约透出，“博士还在睡觉，我们去外面说。”
　　天知道，昨晚凯尔希看着博士生理指标起起伏伏，她内心也在随之跌宕。这个炎国来的哨兵到底是什么东西？博士以前从没这样过。
　　“不，我们很担心博士，冒犯重岳先生了。”
　　说罢，Mon3tr就要往门里挤。一旁玛恩纳也有些面色不好，准备紧跟Mon3tr的步子。
　　重岳也没有过多阻拦，微微把衣服向下扒拉一下，边走向餐厅边说，“啊，有点热，我去给博士拿早餐。”

　　宗师最近总是烦躁，精神海也不甚平静，可他一直没能见到博士，来找他的永远只有那只小兔子。
　　晨练，博士练完就走。
　　用餐，博士是向导，和哨兵不在一个餐厅。
　　去办公室，博士总是未卜先知，让重岳扑空。
　　自从萨米回来之后，重岳觉得自己与博士之间的关系似乎一夜回到解放前，甚至不如从前...现在的博士总躲着他。
　　“大哥，嘿嘿，你来啦。”还是早上，令已经抱着酒坛子坐在餐厅里了，看样子喝了不少。
　　“诶！博士的兔子诶！”
　　令有点晕，伸手就要从大哥手里拿过兔子，重岳下意识收了收手，最终还是没有拒绝令。
　　“哇，博士最近心情很好嘛，兔子都打扮起来了...嘿嘿夕嘞，叫她来给兔子画几身衣服嘛，肯定很可爱嘿嘿...大哥你不要去捉弄夕哦，她吃不得辣...”
　　令有点喝多了，开始胡言乱语，手里摸着毛茸茸的兔子，一个劲儿往脸上蹭。
　　另一边的博士整个人傻了，谁把兔子从重岳手里拿走了吗...这感觉...自己的兔子好像在被揉来揉去。
　　眼看着令要亲下去，重岳提着兔子耳朵把博士的精神体拎回自己怀里。
　　“唉，又醉了...令你...”
　　重岳话没说完，令就拎着酒坛子走了。知道令应该不会惹出什么祸事，重岳闻着兔子身上的酒味，计划给它洗个澡。
　　坐在办公桌前的博士突然浑身一抖，旁边玛恩纳以为出了什么事，立马站起来准备抱博士去医疗部。
　　好冷。
　　“咳没事，玛恩纳我没事。”
　　博士不知道重岳在发什么疯，他难道不知道精神体的感受会反映到本体身上吗？不仅浑身上下冷，还有很诡异的知觉，手心和脚心都有些痒，有一点点胸闷，接着是耳朵和脸，仿佛被人拿砂纸打磨...然后是胸腹...
　　博士突然站起来，差点打翻一边的文件，紧接着兔子就被博士召回。湿答答的兔子回到博士手里，水和泡沫顺着毛发滴到文件上。
　　玛恩纳震惊地看着眼前这只湿乎乎的兔子，怎么会有人给精神体洗澡？
　　“重岳他...”玛恩纳有点迟疑，讲道理不应该这么没常识的啊，“他是不是最近精神状态不太好？”
　　“他好得很。”博士咬牙，决定暂时放下手里的工作，去给重岳科普一下精神体的常识。
　　放在办公室周边的感知被触动，博士知道是重岳找来了。来得正好，省的自己去找。
　　“抱歉，我，不知道，这样是不是有点不妥。”
　　重岳一进屋就盯着博士一人，往常的竖瞳甚至有些圆，尾巴在不自觉乱晃。重岳没有精神体，但他依稀记得好像精神体所感知到的事情，是会反馈回本体身上的。
　　重岳看着有些为难，他瞥了一眼玛恩纳，还是闷闷地开口，“我...没有精神体，抱歉平时不是很注意这些，下次我会小心。”
　　博士也不能拿重岳怎样，狠狠瞪他一眼，自己弄干兔子，收回了精神体。
　　宗师已经的手伸出又收回，重岳无所谓玛恩纳在场，直接了当请求博士把精神体给他。
　　“我的状况一直不是很稳定...博士，你的兔子能很好地安抚我。”
　　博士气笑了，宗师到底是什么时候学会这样说话的？未免进步有些太快了。
　　博士探出大大小小的精神丝，蛮横刺入重岳的精神海，在里面缝缝补补各种裂隙，全然没有给其他干员疏导的温柔。原先还因为重岳的过去心疼他，现在博士觉得这人就是欠的...
　　精神海有点疼，不过对重岳来说不算什么，尾巴无意识把博士圈在里面，他希望博士可以安抚的久一些。
　　感受到有什么东西在从自己的精神海里慢慢撤出，重岳下意识说着，“我还没好，博士你多安抚我一下。”
　　近乎调戏的话被哨兵以诚恳的语气说出，博士感觉自己的脸能烙煎饼了。
　　“重岳你！”
　　博士向后大退一步，被重岳的尾巴绊倒，即将落地时，柔软的皮毛已经垫在身下。玛恩纳的金马接住了博士。
　　伸手挡下，玛恩纳阻止了重岳接下来的动作。有了这样的停顿，重岳因着金马出现而起的暴虐心思迅速归于平静。
　　“重岳先生，博士可不是谁的所有物，博士也不是谁的专属向导，你冷静。”
　　重岳再一次沉默，盯着金马已经跑出来和它玩的兔子，突然伸手，薅走兔子就离开。
　　......
　　博士总觉得这有点似曾相识，但考虑重岳的状态，确实不是很稳定的样子，便没有收回兔子。
　　“嘶，玛恩纳，你说，我是不是退步了？不然为啥重岳还是这副样子...”
　　身为S级向导，博士第一次开始质疑自己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