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9、国路何择 ...
-
那一天晚上,大雨如潮,雨打花丛。
娇花嫩蕊,腰枝颤动,晶莹的雨丝牵牵连连;玫瑰含露,红瓣纷乱,被暴雨蹂躏得红意更盛。
空气中,浅浅地散发着甜腻的馨香,隐隐地浮响着绵绵的娇啼......
我为她擦拭了身子,换了一身干净舒适的睡裙。
她今晚累坏了,晕睡了过去。
我把她抱到床上,为她盖上了被子。
我回到厨房,再次换上了灰色的衣裙,拿起扫帚简单收拾了一下,再备好明天早上继姐要吃的早饭,就躺回灰堆里睡觉了。
灯光昏暗,我伸出我的手,有光影掠过指尖,我轻声笑了。
五指间还残留着她的温度。
我弯起嘴角,快了。
过家家的游戏要结束了。
她很快就能成为我的所有物,属于我的女人。
届时,何止是马车上,我要府内的每一处都留下她的痕迹。
我放下手,门外喧闹,是父亲带着继母和二姐回府了。
无事,在我在伯爵府做内务的期间,我已尽数将人员整顿清理了,包括继母带来的人。
父亲他们要过问起来,府内人的嘴也会严丝合缝的。他们甚至不会知道,今日我也去参加了舞会。
就算他们过问起来,呵呵,那又能怎样呢?
那就让游戏提前结束吧。
第二天,舞会重新开始。
早晨,我穿着一身干净的衣服,在餐桌上为继姐继母和父亲端茶送水。
父亲点头,夸我乖顺,然后又夸二姐昨天表现很好。
从二姐的反应和他们的话语间,我大致分析出来了。
昨日王子开场致辞结束后,一直下场找属于他的舞伴,但是他没能找着,只找到了一只水晶鞋。
他将水晶鞋交给侍从,并让伯爵,也就是我的父亲,将他的女儿带过来。
父亲得知大女儿回家了,小女儿也待在家里,就把二女儿带到王子的面前。
王子本来脸色是不好看的,但是在整场宴会中,他只牵过二姐的手,并且当有人约请她跳舞的时候,王子会主动回绝说,她是我的舞伴。
二姐是一个温柔腼腆的小白花,她听着父亲的夸赞,脸红地低下头来,没有说话。
继母也捂嘴笑言,你好好努力,争取得到王子的心。
父亲笑着将牛排切好放到二姐盘子里,看来,我们伯爵府要出一位王后了。
大姐神游天外,百无聊赖地用刀插着盘内的食物,继母和父亲把注意力都集中在二姐身上了,都不去关心她。
不过没事,我关心着她呢。
这时,她转眸,目光与我交汇。
我用手指细细抚摸着刀叉,她见此情景,脸蓦地红了。
她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十分生气地转过头去,再也不要看我了。
见我还在看她,她更羞耻了,把刀叉放下,起身就要回房间,和父母说今天心情不好,不想再去舞会了。
父亲和继母也没管她,嘲了她一句还是你二妹争气,也就没再管她。
后来,父亲、继母和二姐上了马车,去参加了舞会。
我目送着他们离开,并问我身边的侍女,大姐现在怎么样了?
侍女回答,她在房间里睡觉,还为房门上了好几个锁,特意嘱咐任何人都不许进去,尤其是幸黛瑞拉。
我无奈地笑了。
王宫的人早已潜伏在周围,等父母二姐他们走后没多久,他们就架着我的手臂上了马车。
昨日那个为首的侍女强制帮我梳妆打扮,对我道,幸黛瑞拉阁下,昨日殿下未能牵着您的手与您共舞,她很生气。
请您今日参加舞会,不得离开王子殿下的视线,午夜十二点前不得离开。
我们的人会全程关注您。当然,您也不必担心,我们也会全程保护您的。
我生无可恋道,还有没有王法了?
侍女礼貌地笑,殿下就是王法。
呵呵,真好。又是被公主殿下墙纸爱的一天呢。
我再次穿上水晶鞋,踏着高跟,提着厚重的裙摆走进了殿内。
还是原来的配方,还是原来的味道。
公主拉着我的手直接拽进宫殿,音乐声响起,她拽着我翩翩起舞。
我笑得面部肌肉抽搐,殿下,请您不要再抓我的手了好么?这很痛的。
公主殿下挑眉,幸黛瑞拉,你还知道痛?昨天早干嘛去了?嗯?找你人都找不到。
她明明从不做美甲,指甲平整,但抓在我的手上居然这么痛。
我抽出手,在音乐和舞步的交错间,举手投足间,我已和她对付了好几个回合。
周围的人看到我们,瞪直了眼睛,纷纷鼓掌,见我们之间的有力对付,还赞叹不已,这是什么新的宫廷舞蹈?这些动作将力量与舞蹈相互融合,配合着美妙的乐章,优雅,实在是太优雅了!
爹的,优雅个屁!
我看向公主的脸,她的表情像是要把我正地就法、大卸八块、喂狗吃了。
不过我还是搭着她的手,上前一步道,说吧,什么事。早说早结束。
她拉起我的手,我哥的事你不必担心。这场舞会就是我为你准备的。
她低头亲了我的手指一口。
宴会上看我们的观众纷纷尖叫起来了,连同着我的鸡皮疙瘩一样此起彼伏的。
她说了一句我至今难忘的话,幸黛瑞拉,我要娶你为妻。
我愣住了,目光瞥向舞会人群的另一头,二姐怔怔地看着我们,她的眼眶很红,有眼泪从她的脸庞落下。
我低声对公主道,你认真的么?
公主笑道,当然。国家交给你,我才放心啊。
二姐提着裙摆跑了出去,父亲和继母喊了一声她的名字,赶去追她。
但是舞会人多,不会有人关注这一段小小的插曲的。
我把手从公主手中抽出来,向她行了一个礼,殿下,您应该找一个深爱的人与您相伴一生。而不是我,我只是您的一个舞伴罢了。
我抬起头来正视她,还有,殿下,我不同意,也不愿意。
公主愣愣地看着我,她也站在原地,没有说话。但她面无表情,看上去也像是猜到了我会这样反应。
宴会上的宾客纷纷叹息,随着音乐声继续响起,他们也各找各的舞伴一起跳舞了。
后来,我没再搭过公主的手,她也没再去找其他的舞伴。
我见她站在落地窗边叹息,就带着高脚杯过去,与她碰了个杯。
我笑着打趣她道,殿下,您不会真的喜欢我吧?
公主淡淡地瞥了我一眼,她这时倒不像以前那样暴躁了,她道,不是上床的那种喜欢。
我泯了一口酒,将酒杯放在窗台上,也对。你要是真喜欢我,也不会每天诅咒我死了。
公主又暴躁起来,死C,我哪里每天诅咒你死了?嗯?你找死啊?
我耸耸肩,这不?
她叹了一口气,也将酒杯放在窗台上。我们的酒水中都倒影着天上的那轮明月。
她道,边境动乱。月初,敌军国王就给我寄了兄长的头颅来,还顺便送来一份合约,合约上要求我给出片面最惠国待遇,并要求我在月底前回复。
若我答应条约,他们只会更加变本加厉,若我撕毁条约,我国就免不了与他们开战。
她看着我的眸子,无奈地笑道,幸黛瑞拉,现在我是帝国的唯一王储了。
我要是倒了,全国上下千万民众,都会处于战争的水深火热中。
从小到大,我走了那么长的路,花了六年时间完全接手王宫内政,可自我接手之后,国内上下矛盾无数,国外的战争又席卷而来。
我不知道我要花多少年的时间,才能真正给我的百姓一个太平盛世。
我看着她,她那么骄矜暴躁的一个人,竟流下了眼泪。
我把手帕拿出来,递给她,对她道,自己擦。
她接了过来,往脸上抹了抹,笑道,幸黛瑞拉,你还真是铁血无情啊。
我没有回答她这个话,反倒是问她,所以呢,为什么选我?
她笑了,她仰头看向漫漫的长夜,孤月高照。
王宫内外纸迷金醉,丝毫没有硝烟的味道,俨然一个平静祥和的乌托邦。
公主悠悠道,因为没有人比你更适合管理这个国家。把国家交给你,我才放心。
我内心凛然一动,一个不好的想法自我心中升起,您要带兵亲征?
她点头。
怪不得她这么急着要找未婚妻呢。
她要登基,只有登基上位后,她才能名正言顺地调动手下的所有军队,以此来对抗敌国。
也只有娶妻之后,王宫内才有人镇守着,不至于引起民心恐慌。
但她作为王国首脑,在登基之后,无论是答应合约,还是发动战争,都会被国家百姓钉在耻辱柱上。
她笑着看着我,幸黛瑞拉,从出生起,我就由不得自己了。
我若是和亲的公主,我就会被敌国国王砍头杀害;我若是王子,登基上位后,无论怎么做、做什么,总会有人不满,总会有千千万万的困难等着我。
这条路,好像无论怎么选,都是错的。
我拍拍她的肩膀,对她道,殿下,那就选择您最想走的路。
我提起裙摆,向她单膝下跪,向她行以君臣之礼,殿下,臣自初见您以来,便深感您的才能非凡、优秀卓越。
政治上,您颁布明智法令,维护社会秩序;经济上,您关怀底层民众,支持商品经济发展;军事上,您广纳民间贤才,精心组建军队。
即便您身为女性,尚未登基,但民众不会看您说了什么,而会看您做了什么。您治国安民,将一切成果惠及民众。只有民众才是国家的根本。请相信臣,百姓们一定会敬重您、爱戴您的。
您是一位贤明的君主。
臣愿誓死追随于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