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拐弯的转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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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伊俄星遇到梅沙开始，菲路就觉得什么都不对劲。
梅沙是那样骄傲的人，却忽然抛开联盟所有的工作，专程赶到他身边来、帮助伊俄星二十四足虫的研究。这无异于自毁长城，他可不相信梅沙是因为爱他才做了这么多。
他原本只想利用托娅做二十四足虫的DNA植入，却在和利维坦的对峙当中，被梅沙建议用别的生物代爱替。
比如朱庇特星火龙。
这原本是个很好的提议和方向，所有当时他才会暂时放下了和利维坦同归于尽的念头。
梅沙一直陪伴着他寻找朱庇特星火龙，终于在崔顿星上找到了一头站在银行外的成年母龙。它的驯龙师正在抢银行，而它是做接应的。
他们二人尽管战斗能力非常强，但是和朱庇特星成年火龙对抗，还是欠缺把握。他原本想不顾一切豁出去赌一把，梅沙却说还是等她去找后援。
菲路将信将疑地等所谓的后援，没想到的是，梅沙的后援竟然是联盟的军事主席。
主席的私人敢死队先是出其不意地迷倒火龙，再用难以置信的能力硬是把它移到了基本成为灾区的卡戎星。更令菲路匪夷所思的是，那里竟然早就准备好了关押火龙的地方。
一切的一切就像是早就策划好的阴谋，菲路只觉得自己在沼泽里越陷越深。研究的内容越来越可怖，越来越像是恐怖主义的生化武器，与他的初衷早已背离了十万八千里。他质问过梅沙，她只是轻描淡写地说，是主席无意当中看到了他的项目文件备份，觉得这个工程有继续发展的价值，所以才派她来帮助他。
菲路指着实验台上令人作呕、却破坏力极强的失败产品，大声怒吼道：“研究出这种杀伤性极强的生物来，难道就可以帮我了吗！”
梅沙蓦地转头毫不畏惧地瞪上他的眼，火红色的短发衬托着清瘦的脸庞无比地坚毅：“研究出一项生化武器对付所有敌派，这是主席这么多年来的期望。如果你能完成这项工作，他当选为议长之后自然能帮你洗清所有罪名。要不然，你以为我做了这么多是为了什么？”
菲路微微一怔，她的话里包含着太多的内容，还有一些他们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说出口的东西，他不由地上前一小步，急切地迎上梅沙红色的眼眸，希望能看到他一直希望看到的情绪。
梅沙却尴尬地转过头，轻咳了一声遮住他们之间涌动的暗潮。
菲路明显很失望，二人默默站了很久，却一直再没有说话。
菲路拿起显微镜上的开阳星人DNA样品，思忖了很久说：“主席的命令分明是希望合成的生物能够破坏一切、不可阻拦。可是，你我都清楚，这样的东西根本不应该存在。不管是你我还是主席，我们有什么权力凭借这种东西、去剥夺别的物种生存的权利？！”
梅沙好似没听到一般，只顾着摆弄手中的仪器。菲路久久得不到回应，心里有个地方如同被人打碎了一样。
他一直以为，虽然他们不会承认对方比自己强，但至少信仰是一样。
他无声地苦笑着，摇摇头转身正要迈步，只听梅沙在他身后蓦地开口说：“我们当然没有权利剥夺别人生存的权利，可是你呢？你这么多年来的努力和成绩，就活该因为利维坦的错误被抹煞吗？”
这句话说到了菲路的最痛处，他的脚上如同被灌了千斤的铅，再也迈不动步子。
这矛盾的心理长久在他脑海里挣扎，当那只火龙在他手里半死不活的时候，菲路忽然想起来，他研究二十四足虫基因的初衷，是为了改善人类的DNA基因组、长久健康地生活的。
现在，这项工程却在他手上，一步一步走向另一个极端。
这个过程，在他亲手抓住了利维坦之后终于快要走到尽头。
有了九头怪的基因，菲路甚至都无法给合成生物体的破坏力做估计。
可是，他却完全体会不到以往那种心情，那种研究快要成功时的喜悦。取而代之的，是即将铸成大错的恐惧和愧疚。
因为九头怪的基因不可复制，利维坦被重重锁在了实验腔体里。菲路去看他时，只见他双手插上输液管，里面是混合了强效镇定剂的营养液，只能维持他身体器官最基本的需求。
菲路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到这里来看他，如果是为了嘲笑和讽刺仇人的落魄模样，那他现在一丝快乐都感觉不到。和利维坦的恩恩怨怨如同电影般，此刻在他脑海里一一闪过。最让菲路难以忘怀的，是在太阳系诺贝尔奖的颁奖典礼上。梅沙因为做的都是保密性极高的航空研究工作，这个奖项一直以来都是他和利维坦的舞台。
而这一切，不过是短短一年之前的事情。
菲路俯视着利维坦的脸，心中猜测如果今天两个人换个处境，利维坦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是把这当成单纯的项目来完成、挽回自己的荣誉和尊严？还是不顾一切阻止悲剧的发生？
他站在原地脑中浑浑噩噩，根本理不出个头绪来。利维坦却在这时候醒过来，用尽全力仰头看着菲路的脸。因为长久的监禁和输液，他的身体已经接近透支的边缘，神智也有些模糊了。全靠着九个脑袋把那些镇定剂分摊开来消化，才能短时间内勉强维持思维的清晰。
利维坦的脸憔悴消瘦，眼眸却依旧清澈见底、没有一丝一毫的混浊。
他凛冽的目光盯着菲路，一字一句说得颇为费劲：“难道研究就快结束、所以你亲自来结束我吗？”
菲路原本不想理会他，却鬼使神差地摇摇头，张口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如果将你的、二十四足虫的、卡戎星毛虫的DNA分别取出一段来，再加入朱庇特星火龙的DNA链里，培育出来的合成生物会是什么样？”
利维坦听了之后，足足愣了半分钟，变迟钝的九个脑袋才终于消化了这句话。
前因后果串在一起，利维坦终于明白公主所说的那只可怖的怪兽从何而来。他全力地想要阻止这一切，没想到自己所做的努力全部都是推波助澜——
二十四足虫提供毒液，卡戎星毛虫提供无性繁殖的功能，朱庇特星火龙主要提供庞大的体积和无懈可击的表皮。
而自己的基因，则是把这一切特征全都无限量放大。
那场灾难，原来自己才是始作俑者。
利维坦忽然笑了出来，一切的一切只有无奈：“根本不用想就知道那必定是场灾难，是场相当于世界末日的灾难。主席他就是个疯子，可是你却竟然帮着他？！”
菲路冷笑：“这一切我还得感谢你，如果我不能完成这项工作，我就不能从你赋予的侮辱中逃脱出来！”
“什么是侮辱？”利维坦厉声地质问他，“难道因为政治关系承受的侮辱，你就要用这样违背一切道德的生化武器来报复我吗？你和那些政治家有什么区别？再说，难道你从来没有怀疑过，当初那场对你的误判正是主席逼迫你就范的手段吗？”
菲路的瞳孔骤然收缩起来：“你说什么？”
利维坦冷笑：“你自己好好想想，不管是你、我还是梅沙，在正常情况下都不会接受这样的项目。可我们都有缺点，都会想去保护某样东西，即使违背自己的原则也为做。你有你的信仰，梅沙会为了你赴汤蹈火，而如果有人危害到我太太，我也会为了她放弃一切。”
他的话就像一道忽如其来的光，骤然照亮了菲路一直以来都忽略的东西。菲路不禁问自己，如果就在一年前接到了这样的命令，他会不会拒绝。
答案不言而喻，他绝对会。
这些暂时都是猜测，没有证据。即使真的是，菲路也没有那样的能力去反抗地球联盟的新任议长，与其去做无用功，现在的他不如去想如何阻止悲剧的发生更为实际。
菲路蹲下来颇有些急切地问利维坦：“那你说，到底怎么做才能让议长大人回心转意？”
利维坦冷哼一声，眼前铺天盖地的黑暗袭来，他等了很久才勉强重新开口说：“他已经疯了，不管周围人说什么他都不会改变。明着反抗他根本是自寻死路，不如、不如在实验成品里加个后门，日后、日后……”
菲路再也听不到利维坦那个“日后”之后想说什么，这么简单的几句话，已经把他积聚起来的能量全都耗光，利维坦又陷入了昏迷之中。
但是这已经足够了，利维坦说得没错，比起让主席取消这项即将成功的项目，不如在其中加入后门。只要自己知道怎样制服合成生物，将来一旦投入使用也不至于失控。
他立刻跑回实验室研究如何重建DNA组链，这样迫切的心情已经很久不曾体会过了。
菲路太多心急，如果是平时他不可能放过角落藏着的偷袭者。
通风管中两只绿色的眼眸闪闪发光，斯蒂在后面急切地询问侦查情况的公主：“到底怎么样？”
公主还在诧异刚才听到的对话，他曾经怀疑过那个菲路是创造了世界末日的罪魁祸首。然而现在看来，他不仅是被逼的，事情说不定会在他手里有转机。
直到确认菲路的脚步彻底离开了实验腔体，公主撬开通风管、从天而降到利维坦的肩膀：“小九，我来救你了！”
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拐弯的转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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