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稻粱谋（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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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府仙洲国际酒店，总统套房内。
秦雨销穿着衣服浸泡在浴池中，水龙头中哗啦啦流出的冷水浇在她头顶，好一会儿，身体里的燥热才有平息的迹象。
浴室的磨砂玻璃门被敲响，林烬桁推门走进来。
他刚洗完澡，黑发水汽半干，发梢潦草，凌乱地搭在锋利的眉骨上，视线落在秦雨销脸上，“你怎么样？”
秦雨销双手抹去脸上的水，露出苍白的小脸，颤着声音道：“差不多了……”
说着，她扶着浴池边缘要站起来，但身体被水冰得麻木，掏空了似的，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挣扎了两次还在原位。
她个子虽然高挑，但常年练习内家拳，体脂率很低，本就看着细骨伶仃，此时更显纤瘦脆弱。
林烬桁上前两步，关掉水龙头，弯腰时手臂穿她的膝弯，另一只手扶着她的后腰，轻松将她从水里捞了出来，大步流星地将她放到沙发上。
空调开到三十度，冷倒是不冷，就是她现在实在是虚弱，抱着膝盖瑟瑟发抖。
林烬桁拿来浴巾给她披上。
“谢谢……”秦雨销把厚厚的浴巾往身上裹了裹。
尴尬又生疏的气氛笼罩在二人中间，两个未经人事的年轻男女间发生这样的事，两年前的短暂接触不足以压过这样始料未及的重逢。
林烬桁最终留下“我在隔壁，有事找我”和“你好好休息”，便转身离开。
秦雨销按捺下繁杂的心绪，吹干头发后上床睡觉。
找不到结果的时候，不如抛开一切专心享受当下。
一觉睡醒时天光大亮，床边叠放着一套干净的衣服。
她换好走出房间，有管家模样的女人在会客厅等着她。
大概是昨夜的事情过于……离谱，见面会无比尴尬，林烬桁并不在，管家十分周到的准备了丰盛的早饭。
秦雨销一点也没有心情吃，于是管家送她下楼，安排司机送她回学校。
秦雨销看着那辆价值不菲的豪车，淡笑着婉拒，拦了一辆出租车。
上车后说了地址，她安静地望着车窗外飞速闪过的街景，重新思索起昨晚的事。
傅涔冬对她的兴趣起源于她男朋友陆枫时，这俩人家世对等，自小就不对付。
她不过一个普普通通的小镇女孩，幸运考上京州大学，却被陆枫时视若珍宝似的倒追，傅涔冬想借得到她这个方法来打陆枫时的脸。
这座城市有连绵不绝的高楼大厦，大得没有边际，到了夜晚灯火通明，一眼望不到尽头，璀璨如虹流。
有人站在城市顶端，抬抬手指就能碾死路边的一只蚂蚁。
……
回到宿舍时，舍友们还在趁着周末补觉。
秦雨销收拾了洗漱用品准备去洗澡，手机铃声突然响了，她赶忙点了挂断。
是陆枫时打的。
她点进微信里和陆枫时的聊天界面：
上面是她昨晚发的：【你人呢？】
下面两条则是他九点多回的：
【家里出了点急事】
【手机没电关机了】
【怎么了宝宝？】
现在已经十点多了，估计是因为她没回他才打的电话。
秦雨销回了一句没事，开了勿扰模式。
陆枫时平时对她很好，无有不依，随叫随到，也没有少爷架子，什么都哄着她来。
昨晚这种失联情况还是第一次，偏偏就这一次，她碰上了事。
秦雨销拿出六级题，摒除杂念，安安静静地做起来。
她现在大二，暑假过完就大三，临床医学五年制，大四见习半年，大五实习一年，满满算下来，她的大学生活也没剩下来多少了，不能因为不重要的人和事过多浪费精力。
十一点多，舍友陆陆续续醒了，秦雨销也做完了一套题，几人商量着中午吃什么。
宁思齐下床换衣服，“我不和你们吃了，我对象过来找我。”
“咦惹~”苏茵茵发出一声长吁，目光落在反坐在椅子上的秦雨销身上，“笑笑，周六哎！小陆哥不找你出去么？你们俩一周没见了吧，闹别扭了？”
“没有。”秦雨销头也不抬，故作无事地道：“期末各忙各的。”
“我觉得也是，小陆哥他怎么舍得跟你吵架呀，他连重话都不舍得跟你讲。”
“嗯……”秦雨销刚要回应，邮箱提示有新邮件，她以为是兼职投出去的简历有了回复，点进去却是两人交叠的照片，她瞬间愣住。
秦雨销第一反应是垃圾广告，但照片上的男人……分明就是陆枫时。
照片上还打了一行字：
——姐姐，你算什么呢？
她不敢相信地继续往下翻，十几张照片，换了不同的自拍角度，虽然私密地方裁得干干净净，但姿势和表情神态都充分说明了这两个人正在发生什么。
分明是盛夏，秦雨销却如坠冰窖，周身蔓上冰霜般的寒意。
所以，昨天晚上，他没来找她，手机关机，是和别人在一起，还发生了这种关系？
秦雨销心绪复杂交错，苦涩不已。
她点进微信，勿扰状态下，陆枫时给她发了好几条消息，问她在哪里，饿不饿，有没有时间，怎么不回消息……
最上面的那条，他说昨晚家里有事。
好讽刺啊。
秦雨销感觉心脏被一只手狠狠攥住，胸口堵了块大石头一样闷，眼眶酸涩得不行，有点喘不上气。
他在她需要他的时候，在别的女人的床上，这是她今年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
她抖着手把照片截图发给陆枫时，附带了一句分手吧，果断拉黑删除，没给他一点解释的机会，也没给自己一点犹豫的空当。
秦雨销强忍着发酸的眼眶，没让一滴泪掉下来。
遇见垃圾的时候，首先要学会爱自己，才会有继续前行的勇气。
苏茵茵还在继续说陆枫时人不错，“长得帅，家世好，笑笑你跟他好好谈……”
“刚分手了。”秦雨销脸色有点白，像是拿刀毫不留情地割下来一块烂肉，虽然过段时间就会痊愈，但此时此刻还是疼得要命。
“什么？！”
“为啥啊？”
“发生了什么？”
三个舍友齐刷刷地看过来，宁思齐的鞋套到一半也停了下来，紧张地盯着她。
秦雨销放松呼吸，垂下眼缓缓道，“他和程锦谕上床了。”
程锦谕比他们要小一点，刚高中毕业，有事没事就来到电影学院找陆枫时，说是他的青梅竹马，成天“哥哥哥哥”的黏在他身边。
陆枫时对秦雨销说只是世交的妹妹，让她别吃醋。
秦雨销没放在心上，你说是妹妹那就妹妹好咯。
她也不愿意让自己因为一点小事就和他计较，显得自己小气又爱吃醋。
她挺信任他的，再说他要是真有那个心思，她就算看也看不住，她才不费那个劲儿。
没想到啊没想到啊。
秦雨销在心里嘲弄一声，把手机里和陆枫时有关的东西清理得一干二净。
其余三个舍友都过来安慰她，你一言我一语地一起骂渣男渣女，还要给她介绍更好的。
秦雨销乖巧纯良地笑道，“我没事，你们别担心，我现在只想好好学习。”
下午，她就照常背着包到图书馆去了。
难过和愤怒还是有的，但是不重要，好好爱自己才正途。
令她没想到的是，陆枫时联系不上她，下午直接追到了图书馆。
安静地自习室里，一向从容的男生冲到她面前，失了分寸，“笑笑，你听我解释，我跟她就是个意外……”
满自习室的人齐刷刷地看过来。
秦雨销反应很快，赶忙起身，拉起他出了图书馆。
门口的小广场上，陆枫时眼眶泛红，连连解释，秦雨销压住内心翻涌的情绪，静静地看着他。
她告诉自己，人在失意的时候，不能失态。
陆枫时一个劲儿的解释道歉，急得眼泪都出来了，又慌又乱地求道，“笑笑，你打我也好骂我也好，你别不理我。”
秦雨销移开眼，“什么都别说了，你跟她发生了关系，我们就不可能再继续了。”
“笑笑，我心里只有你一个，我和她就是个意外，我以后和她保持距离。”陆枫时声音发颤，“你心里还有我对不对？你别跟我赌气，我们以后好好的，我加倍对你好……”
“睡都睡过了，怎么保持距离？”秦雨销垂下眼，微微抿唇，“我们就到这儿吧，你也别纠缠我了，我嫌……脏。”
这话对他说，也对自己说。
她这话一出，陆枫时如遭雷劈，脸色白了又白。
秦雨销言尽于此，转身回到图书馆继续学习。
对男人心软就是对不起自己。
可嘴上果决，心里也释怀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这段感情的开始并不是两情相悦，陆枫时单方面追求她，死缠烂打了许久，寒假也不依不饶，竟然还想飞到东北找她过年。
终究还是打动了她，愿意跟他试一试。
她还以为，他和别的男生不一样，原来也不过如此。
当晚，陆枫时追到图书馆求和的事就被发到了学校表白墙，当事人秦雨销也被推到风口浪尖上。
苏茵茵把表白墙截图发到宿舍群里的时候，她们正在小教室上晚课。
苏茵茵：【我去！明明是他先出轨，怎么全在骂我们笑笑？！】
宁思齐：【妈的好气，这些人怎么不分青红皂白啊！】
陆枫时在京大里也算小有名气，光是家世好长得帅这两条就足够让女孩子们趋之若鹜。
可他却偏偏看上了普普通通的秦雨销，天天追着她跑。
这件事就没少被人在背后议论，这次又闹了这么一出，看热闹的人纷纷给秦雨销贴上了不识好歹的标签，各种尖酸刻薄的言语堆满了评论区。
秦雨销点开截图扫了一眼，在两个为她打抱不平的舍友下面回复了一句：
【听课】
网络上的人听风就是雨，只愿意相信自己想看见的，他们觉得陆枫时长得帅家世好，她和他在一起就是高攀，就应该紧紧抓着他讨好他。
真相是什么根本不重要。
所以有什么好在意的，他们愿意说就说去呗。
秦雨销正要关手机，下方通讯录上出现了一个小红点，她点进去，是一个好友申请。
备注里就三个字：林烬桁。
秦雨销：“……”
这大哥最好是听说了她和陆枫时分手了，过来给她钱的。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稻粱谋（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