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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   颜亭把刚出坛的‘蟹生’用不同的酱料拌好,放到三个瓷碟上,唤来小儿说:“雅香厅送去。”这是他刚腌制出来生鲜可直接嘬食的下酒菜。

      用刚下来的肥美秋蟹以酒糟、盐、少量的酒和醋拌成糟泥,加上川椒、莳萝,将秋蟹埋进到糟泥中入瓮密封七日。

      腌好后的蟹膏、蟹黄结成块,吃起来粘糯绵密富有弹性,可谓是鲜咸醇香。

      或是再将其拆开斩件,加麻油、草果、茴香、砂仁、水姜、葱粒等共十种配料浸泡即食,肉质晶莹透明,如同果冻,稍稍一吸蟹肉滑入口中。

      颜亭还琢磨出另外一种酱汁,用盐梅子、花椒末加上捣烂的鲜橙肉,配着生鱼片镇着水冰沙一同食用,但凡吃了一口就会忍不住舔净手指上的酱汁,于是起了一个名字为:‘洗手蟹’。

      “这是后厨新开发的下酒菜。”端菜的小儿笑盈盈地介绍了一番,把三碟蟹生依次摆到席面上。

      赵墨带着醉意问:“怎么把新菜品试吃给我,难不成每位VIP都能享用到?”

      小儿抱着托盘回道:“新菜品试吃都是黑金顾客的权利,至于为何今日送新菜到郎君这里,小儿确实不知。”

      赵墨心念一转,他可是得宠的赵贵妃弟弟,难道是这里的掌事听到他的威名特意送菜前来,略表心意的?

      这样一想,还挺靠谱的,毕竟接着他娘娘姐姐的荣耀,走外戚路子的人也不在少数。

      赵墨得意地冲楚百屠昂了昂下巴,对小儿道:“那就多谢你们家掌事的好意了。”

      小儿看了眼楚百屠,心想着莫不是自己认错人了,分明这一位才是掌事说要照顾的顾客呀。

      楚百屠眼神锋利,第一时间发现小儿神色。他暗中示意让小儿先离开,坏心肠地想看发小会嘚瑟成什么狗德行。

      赵墨用筷子尖点了点酱汁放到口中,浓郁回甘的酱汁让他不住叫好。

      薛文亦最爱生食,见状夹起一块蟹钳放到口中轻轻一吸,不由得吧唧吧唧嘴,笑道:“不腥不说,唯鲜甜糯软,咸淡比例最佳,一可以下酒,再则食多羊肉,正好可以拿来解腻下火。”

      说话的功夫,宋棕疾已经舀起凝块的透明蟹膏放入口中。腌制后的蟹膏独有的粘软,在口腔里回味无穷,配上金色的蟹黄,绝美的下饭菜。

      他娘祖籍浙海,连带着他也爱食各类海货。大力赞扬几句新鲜甜美,又把自己的小厮叫来说:“就说是雅香厅的,跟外头的小儿说点好话,让我打包一份回去给家里人尝尝。”

      楚百屠诧异道:“还需要说什么好话,只管吩咐就是。”

      赵墨插嘴显摆:“这你可就不知道了,丰乐楼谁的脸色不看,就算是宫里的公公来采买一样得排号。坚决一视同仁、不分贵贱。”

      宋棕疾也说:“可惜今儿周晖不在,他也是喜欢品尝新鲜菜的。”

      听到周晖的名字,赵墨怔了一下,闭上喋喋不休的嘴巴。

      楚百屠问了一嘴,才知道周晖前些日子闯了祸,被他的尚书爹弄到禁军里磨炼去了。

      赵墨对此支支吾吾地表示不知情,楚百屠不用多想也明白跟他有关。

      另一面,颜亭本就打着利用盛京人士们聊八卦、爱颜面、好奇心强的特点,知道了宫里也会吃这里的菜品,好奇之下也会想品尝品尝。只要味道扛得住品鉴,红火起来不过是时间问题。

      再则,若是宫里贵人们真喜爱他的菜肴,他万万不敢叫人出去排队的,谁敢嫌自己命长的。归根结底,不过是营销手段。

      他在后厨把新出炉的限量菜品‘酥黄独’和‘酥骨鱼’再次送到雅香厅,并送上一壶上了年份的羊酒。听闻有顾客想要打包一份‘蟹生’,想了想把瓮里剩下的分为六份,除楚百屠外,雅香厅其余人等每人一份。

      他自诩用心良苦,他叛逆期的大侄子不懂事,来了丰乐楼不知道跟小叔叔打招呼,他也不能让他大侄子在朋友面前丢了颜面。

      限量菜品和打包的‘蟹生’送了去后,又唤人源源不断地给雅香厅送限量菜肴。

      雅香厅在三层,炽厨是在一楼与二楼的夹层。

      许多顾客看到限量菜肴被送到三层雅香厅,羡慕之余,不由地想知道里面究竟是何等人物,能得到大名鼎鼎丰乐楼的照顾。

      还真是了不起。

      席面上的菜肴盘子碟子碗一层摞一层,赵墨不管三七二十一,与其他人一起吃了顿饕餮大餐。

      完事后,打着嗝儿一脸满足地跟楚百屠道:“瞧瞧,这就是哥哥的排面,以后来丰乐楼就报哥哥的名字,不需要预约,想吃什么随便管够!”

      楚百屠斜睨他一眼,赵墨身旁的少年原知道这几位都是达官贵人的子弟,他就是在丰乐楼大门前的彩亭下营生,专门干陪酒享乐的活计。靠山吃山,靠海吃海,靠丰乐楼必定知道里面的规矩。

      见到丰乐楼一反常态的做派,还真让赵墨把他唬住了,小嘴越发的甜,伺候的更加尽心尽力。

      楚百屠听到少年前后打探几次赵墨的身份,都被赵墨挡了回去。楚百屠起身打开包间的窗户,一阵凉风吹过,让少年蜷缩到赵墨的怀里,嗔视着高大英俊的楚百屠。

      楚百屠视而不见,重新坐回去。

      其他几位歌姬也是第一次见识到这样的牌面,在赵墨大手大脚的打赏下,美滋滋地弹奏着小曲儿。

      赵墨被冷风一吹,酒醒了不少。光盘行动之后,他酒足饭饱昏昏欲睡,就在刹那间,透过窗口,他看到一位小郎君,正和刚出去的小儿说话。

      小郎君笑起来如春草柳枝,眼神清亮,气质温和,一副充满旺盛的生命力和忙碌中带着欢喜的小模样。

      这是一张让人瞧着便会有好感的脸,赵墨挪不开眼睛,喃喃道:“好一位芙蓉面的俏郎君。”

      楚百屠转头看到熟悉的脸,好端端地脸色垮了下来。颜亭没等到楚百屠给他打招呼,只有做长辈的寻来,人情往来的礼仪他不想出错。

      把消食的果子放到清理好的桌面上,颜亭没吭声,楚百屠一副不认识的样子也没做声。

      薛文亦等人面面相觑,赵墨又犯了痴病,挥手把恋恋不舍的少年和其余歌姬们打发走,拄着下巴一脸痴汉地盯着小郎君小口小口喝着茶。

      楚百屠不出声,颜亭也不说话,雅香厅的气氛变得很是微妙。赵墨喜爱男色,手下契弟四五个,加之吃了酒免不了往别处想。

      等颜亭沉默地走完形式,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赵墨砸吧嘴,对楚百屠说:“瞧瞧你干的什么事儿。人家小郎君都找过来了,还臭着一张脸。这是盛京不是你的边关,少把战神将军的煞气整出来,万一吓到刚才的小郎君怎么办。”

      楚百屠一口茶哽在嗓子眼,知道赵墨以己度人惯了,定是误会他与颜亭的关系。他戏谑道:“你若是喜欢...”

      “哎哎,别说这话,君子不夺人所好,我再怎么喜欢,也不会强求。”赵墨秉承着兄弟的人不能碰的原则,劝慰着,“你倒是多疼疼小郎君,不然人家跑了你往哪去寻去?”

      楚百屠想,人都进我楚府了,还怕寻不到?

      接着唇角一抽,心想着,还怎么疼?这小崽子在王府里都要上天了。因为他自己跪了三天佛堂,爹娘都成了这东西的脑残粉,他简直无处申冤。

      脑残粉这个词还是从他母亲的身边婢女学到的。听了大概的意思,他自然而然地把爹娘化为颜亭脑残粉一类。连独子都能大义灭亲,没有比脑残粉更贴切的词语了。

      “别被他表象迷住了,实际上他还挺清高的,我与他也不是你想的那样。”楚百屠撇清他们关系。

      然而赵墨却乐滋滋道:“清高好啊,吃久了不容易腻味。”

      楚百屠:...再说一句,我就把你脑壳拧下来。

      快到散场,几人闲话几句盛京趣闻,宋棕疾酒醒了,话也多了,他骤然想起《胡巷报》的传闻,用胳膊肘示意赵墨,赵墨心照不宣地回怼了下他。

      两人的小动作尽数落到楚百屠眼中,不需要猜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

      赵墨:“听说你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把小妈给揍了?”

      楚百屠:......

      赵墨见他并未反驳,顿时瞪大双眼道:“你真把人揍啦?”

      楚百屠:“是也不是。”

      揍是揍了,不过不是小妈,是小叔叔。

      赵墨:“看来那些小报还是有路子的。”他对这事没太大兴趣,又把话题绕回到原处:“你跟刚才那位小郎君认识多久了?”

      楚百屠:“一个月。”

      赵墨:“岂不是你刚回京就把人勾搭上了!呸,下作。”

      楚百屠歪了歪脖子,眼睛轻轻往赵墨脑瓜顶一瞥,吓的赵墨缩了缩脖子。过了一会儿,他腆着脸又道:“你要是真不要了,就给我吧。”

      宋棕疾是和事佬的性子,见楚百屠脸黑了,捂住赵墨的嘴下台阶道:“吃酒多了,胡言乱语。”

      赵墨扯着他的胳膊挣扎不休,许是真的借着酒醉壮胆在楚百屠手里讨人。

      晚间,几人府中纷纷有人来接。

      盛京没有宵禁,出了丰乐楼的大门,街道上到处都是烛火萤花的景象。月影朦胧下,彩亭处的男男女女越发妖艳,赵墨一反常态并未找任何人跟他去续摊。

      接他的小厮看他淤青的唇角,倒吸一口凉气,无奈地与旁人道:“哥儿怕是又在将军面前说荤话了,不知这回牙松没松。”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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