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名著路过》申河柳

68、别叫我师姐

　　我努力挺直脊背，详装正常，等出了灭绝师太的院子，才感觉不到那泰山压顶般的威压和如芒在背的打量。我轻吁出声，肩膀塌下来才自在点。这关算是糊弄过去了。不过以后还是得小心，我感觉灭绝对丁敏君的态度很奇怪，说不关心吧也不符合她护短的性子，可要说多关心只怕也是敷衍了事的面子情，当真才是傻子呢。管她呢，我寻思着有机会离了这峨眉才好，灭绝师太那六亲不认的王霸之气我真扛不住。
　　就这么一路走一路胡思乱想，遇见了好几波人，直到一声略带犹豫的师姐把我拉回思绪。
　　那是个十五六岁婷婷袅袅的女子，身材高挑，芙蓉如面柳如眉，一双杏眼盈盈欲语还休，端的是秀丽无双。得，胸口又涌起的闷痛提醒我，这就是纪晓芙了。
　　“纪师妹。”我也抱拳还礼。并对着她真诚道歉：“当不得纪师妹的礼，前日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不等她再张口，我摆摆手说：“我也就是沾着在师父身边长大的光，比你入门早而已。无论是才貌还是资质都远不如你，所以才羡慕嫉妒恨地做出了恶言相向的丑事。得亏你不计较，只是这句对不住还是要当面对你说的。”说完我敛衽行礼，周遭鸦雀无声。
　　“师姐？”纪晓芙本来还在犹豫要不要和丁师姐见礼，倒不是她不守门规，只是丁师姐每次都对着她阴阳怪气，她也辩解不出多余的话，反惹得她更生气闹得不欢而散。哪成想会听到如此惊人言论，愣了一下才赶紧上前拉起人，柔声说：“不过些许小事，哪值得师姐如此？师姐莫要如此，折煞我了。咱们师姐妹间哪至于如此，哪至于如此！”
　　旁边还有人起哄，“纪师妹说的不错。小师姐，你就别折腾了。”
　　我寻声望去，不解道：“师姐就师姐，什么小师姐？”
　　那人嘿嘿一笑，眼睛在纪晓芙玲珑有致的身材上扫一圈，又对着我这面黄肌瘦的豆芽菜身材眨眨眼，那意思很明显，你可不就是占着入门早，哪哪都小的师姐么。
　　我给气笑了，只是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一声怒喝：“静慧！谁给你的胆子挑拨同门，聚众闹事？”
　　那起哄的蔫了，静玄来了。她一手揽着我一手拉着纪晓芙，“咱们能当师姐妹，缘分都不少，本就该相亲相爱。而今你们俩把话说开和睦相处才是给门下弟子做榜样呢。”静玄顿了顿，“晓芙，师父唤你有事，你且先去。”
　　“是！”纪晓芙领命先行礼告退。
　　“敏君，师父让我给你指点功课，走，去你院里。”静玄拉着我，又转过头，“至于你，静慧。以下犯上，目无尊长，罚超门规二十遍。罚抄期间禁足。”
　　“师姐？”静慧脸都白了，罚抄事小，当着这么多同门的面被大师姐落了面子事可就大了。她恨得磨牙，那丁敏君往日里也常牙尖嘴利到处呛人，可从来都没被罚过呢。
　　“怎么，我的话都不听了？”静玄拉下来脸，表情和灭绝如出一辙。
　　静慧跟个鹌鹑样，缩了缩脖子，“弟子不敢，我认罚。”
　　“师姐。”我跟在静玄身后。
　　“怎么，你要给她求情？”静玄挑挑眉。
　　“不是，静慧确实做错了。师父平日时常教导我们要上下一心把峨眉发扬光大。私下里斗斗嘴就算了，可刚刚我于众同门面前跟晓芙握手言和本是好事，她不该当面挑事的。”我给她求情？可算了吧。只是，“往日，我也常常如此，今日看来，姿态着实难看。”
　　“傻孩子，你是俗家弟子，和我们带发修行的本就不同。再说了，你是师父故人之后，刚上山那会儿也就这么一丁点高。”静玄出手比划了一下，笑着说：“师父那时顾不上你，我们也没带过那么小的娃娃。都是谁有空谁拉一把，这才把你拉扯长大。以前，我们总想着你还小，确实有些疏于管教。好在，而今你大了，也懂事了。”
　　我看着静玄回忆往事，她说到故人之后时表情停了一瞬，眼神落在我身上也有点复杂，只是对着我的懵逼脸，笑着打岔一带而过了。
　　静玄到了我的院子，见到晾晒的薄荷，车前草，金银花等还愣了一会，“怎么想着摆弄草药了？”
　　“嗯，咱们峨眉人杰地灵，好东西多着呢。我不过是对着书翻一翻，就找到不少宝贝。师姐，我是想着技多不压身，学习学习认认草药也方便将来出门行走不是。”
　　“你个人小鬼大的东西。”静玄点点我额头，翻看一翻称赞到：“收拾得不错，没想到你还有这天赋。既如此，就跟着我或是去药庐好好学，不说治病救人，行走江湖最起码的自保还是要有的。”
　　“好啊，多谢师姐！”我笑弯了眼睛请静玄喝我泡的菊花茶。
　　静玄给我把了脉，行了针，又留下两张方子。临行前，还耳语传我一份心法。“往日你总静不下来好好修炼，而今瞧着有些起色，我就把这吐纳之法教授于你，切忌不可急于求成，更不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她语重心长的嘱咐。
　　我点头如捣蒜，恭恭敬敬送她出门。
　　静玄是有些本事的，只是治标不治本。我而今这副身子，筋脉颇有些不通，狠的下一翻功夫才能脱胎换骨。
　　当晚在冥想的时候，我聚集到了久违的月华，嗯，被这个世界接纳认可了呢。
　　有了静玄的批准，我可以光明正大的学习岐黄之术了。可惜啊元朝分化治之，有很多传统都断层了，剩下的也都敝帚自珍，在峨眉能学的太少了。幸而经过这一段的不断调理和练习，我记起来的东西多了，技能也提升了，自给自足没问题。
　　第一件事就是去市集买针线做刺绣换些银钱。我自己动手重新打了家具，置了衣物首饰日常用品，又磨了一柄剑，炼了一套金针，一套银针。拿我调好的胭脂水粉从静玄开始贿赂，又有贝锦仪和纪晓芙给我打掩护，我在峨眉山开始了漫长的寻宝大业，进行得还算顺利，很是找到一些不错的药材，除了自用，还能上交药庐，孝敬灭绝，也混了个能成事的印象了。
　　我说去后山面壁思过，就真的去了，因为我需要个僻静无人的地方洗筋伐髓，后山正好。而且言必行行必果才是正理。
　　我在后山每日日出冥想打坐，而后练习基础剑式，挥汗如雨后正好调息练柔术再泡药浴，让身体坚韧起来。下午午休后看书习字做女红，夜间观星冥想早早休息。不过月余就拉长了身子。
　　后山绵延起伏，其中有一崖，我总觉得冥冥中有吸引我的东西。于是我准备了几天，换上利落短打长靴，带好干粮，驱除蚊虫蛇蚁的药粉，和常用救急药，腰上缠上藤条，别上砍刀开始于云雾中试着下潜。
　　罡风阵阵吹得我摇摇欲坠，我把熟记于心的心法催到最大借此锻体，只是伤痕累累下了不到百米就悻而归，如此反复试探了七八天才下到崖底。
　　崖底极静，草木郁郁葱葱遮天蔽日，落叶极厚，踩上去无声无息，还有潮湿腐朽之气。好在今日顺利，正是午时日头正盛之时。我简单布置下一个防护阵，然后打坐调息恢复精力体力，并感知周围草木之气努力同化以掩饰自身气息。等上三炷香才握紧砍刀缓缓前进。
　　这真是个怪地方，连虫鸣鸟叫都稀少。我不敢大意，放缓了心跳呼吸，寻光而动。慢慢地来到一个天然山洞，洞极深，隐隐有光。好在地上有青苔，感知片刻，并无邪祟之气我才悄然踏入。嘀嗒，嘀嗒，有水珠落地，比我心跳声都响。终于，走出来了。
　　眼前是一个半围起来的小山谷，入目只有稀草，我聚日精月华于眼才发现了一株奇怪的小树，树枝嶙峋，不见一片枝叶，只顶端挂着几颗小小的玛瑙一样晶莹剔透的果子，散发着若有似无的沁人甜香。藏的可真够紧的啊，你！我翘着嘴角，调出一滴灵泉融入日精月华于指尖，缓缓靠近将甘露滴入其下泥土。空气中的甜香大增，有如实质，果子也越发饱满诱人。
　　我眼睛虽然看着果树，其实全身紧绷，来了！侧面避开一道劲气，呵，那透明液体融化了地面。而后腥臭袭来，我脚尖点地腾挪跳跃避开扫来的蛇尾，而后捏碎指尖药丸释放加强版雄黄迷雾，趁空隙虚晃一刀，准确把匕首插入大蛇七寸。匕首淬了麻药，不过一息，大蛇轰然倒地。
　　啧啧，够大，够臭。真是辛苦你了啊，大兄弟。我嘴里念着往生经，手下麻利地先用水晶小药瓶取蛇牙毒液，呵。有三瓶呢。好孩子，我多给你念两遍经。蛇牙翘下来，这可是上好暗器。扒皮，这一身暗红色鳞光浔浔可做一个好包啊。然后蛇胆取出用灵液暂泡，蛇骨剔出泡酒，蛇肉嘛，嘻嘻，等着我一会煮粥。借着匕首上的蛇血我布下迷阵。而后拿出一个鸡腿给这位无私奉献的仁兄立个衣冠冢。
　　然后，我笑眯眯地取下六颗果子，留三个以谢后来者。
　　将两个朱果浸入蛇胆灵液，而后的收入存储空间。借这一片风水宝地召唤出异火，哪怕只有一豆之大，淬精提纯也尽够了。
　　我盘膝坐下，运转心法，同时饮下灵液，我去，冰火两重天的酸爽刺激的我咬紧舌尖才保持清醒。坚持住，引天地元气，一个小周天，两个小周天，三个小周天，一个大周天。轰然一声，经脉通，污浊出。然后我嘛，晕过去也不丢人的。
　　等我悠悠转醒，这味儿！真对不住原住民。我勉强撑起身子于漫天星光下打坐调息，而后再回馈小树一丝月华灵泉以示感谢。
　　好在如今奇经八脉拓展，又打通任督二脉。耳聪目明，身轻如燕，当然忽略掉我裹挟的一身臭泥。一点点于罡风夜色中向上攀爬，终于在漫漫长夜后于崖顶迎来黎明。
　　我生火烧水煮粥，最后一次药浴行针，再美美一碗生滚白灼蛇片粥。呃，没出息地打了个饱嗝，才拍着溜圆的肚皮嘿嘿傻笑。
　　我郑重地沐浴更衣，换上特制的祭服，焚香设案，三跪九叩首感谢天地予我馈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