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架》柠禄

28、舟舟

　　愣住的不止林步莘一人。

　　还有楚物。

　　楚物浑身的戾气散去，从心底升腾起喜悦和期待，原本潜藏的爱意几乎就要从眼睛里喷涌而出。

　　他克制着自己，微侧着脸，没有看着许付航。

　　许付航先前态度他没有忘，他不敢就这么再次展露自己的感情。

　　“我知道你是过来找我的。”许付航没有对楚物介绍林步莘的意思，他叫住他是为了刚才的事，“我和贝夫人见过了，聊的不多，没有发生争执，对现状……也没有任何影响。”

　　“……我知道了。”楚物视线最终还是没有落在许付航脸上。

　　听到了朝思暮想的声音，楚物才知道自己远比以为的还要想念许付航，先前那些不理解和怨气，在听到许付航的声音后都不算什么了。

　　他还是很喜欢许付航。

　　他怨的也不过是许付航不愿意接受他，而不是许付航本人。

　　他希望许付航好。

　　“既然没事，那我就先走了。”楚物说完，头也不回就要离开。

　　他怕自己会与许付航对视，会压抑不住自己的情感。

　　也怕看到许付航对另一个人的眼神里饱含爱意。

　　他没法保证，再接触下去，他又该产生什么妄念，是否……会坏了许付航的追求。

　　他只能尽快离开。

　　可是许付航再一次喊住了他。

　　楚物再也忍不住，看向了许付航的眼睛，下意识地想从中探寻出一丝爱意。

　　许付航直直地看着楚物，嘴里吐出的话语凉薄无情：“楚物，别再来找我了。包括你的家人。”

　　楚物愣了一秒，随后，低头嗤笑出声。

　　满腔的爱意像个笑话。

　　原来人在生气的时候，也会表达为笑，他不禁问道：“我有那么让你困扰吗？非要把我踩在土里，你才能安心？”

　　楚物伸出手，大拇指抵在那凉薄的唇上，来回摩挲，眼里却没有半点旖旎。

　　这么柔软的唇。
　　怎么会这么伤人？

　　叫住他。
　　只是为了警告他啊。

　　许付航将楚物的手拂开。

　　“因为不能让他误会是吗？”楚物竭力维持着表情漠然，眼眶却不可抑制地红了，他就像那只被拂开悬停在空中的手，无处可依。

　　他不想在许付航面前失控，也不想在那个人面前暴露自己的脆弱。

　　他不想的。

　　可是。

　　“你能不能别不要我？”

　　纵然思绪千回百转，楚物最想说的依然只有这一句。

　　许付航做过无数次心理建设，但在听到这句话时，心仍旧不可避免地刺痛了一下。

　　这个瞬间里，他觉得自己做错了。

　　长痛不如短痛，可短痛……就不痛吗？

　　“别骗我，别不要我。”楚物伸手将许付航拉进怀里，紧紧抱住。

　　事到如今，他依然试图在许付航这里得到真相。

　　他不是一个撒谎也必须要抛下的工具人，对吗？

　　许付航是会因为他心软、心动的，是吗？

　　不等楚物完成自我“欺骗”，许付航就将他推开了。

　　许付航并没有用力，他的动作没有任何攻击性，也只推开了一臂的距离，手还抓着楚物的肩膀。

　　他好像没有丝毫愧疚：“你都知道了？”

　　“我都知道了，那已经不能算是理由了，所以……”楚物语速比他以往略快，他很急，很想挽留住许付航。

　　许付航却松开楚物的肩膀，往后退了一步。

　　说出来的每一句话，都将楚物扎了个对穿。

　　“这不算理由？”

　　“我不想看着你，想的却是另一个人。”

　　“这个理由够了吗？”

　　“你们的眼睛很像。”

　　说完，许付航也不再去看楚物，径直上了车，开着车和林步莘离开了。

　　楚物站在原地。

　　久久没有动作。

　　直到公司的人充满惊喜地和他打招呼：“小楚总，好巧啊！在这也能遇到你！出来玩吗？要去哪儿玩啊？”

　　楚物朝她们笑笑，温润如春风：“好巧。”

　　他丢下满身教养，只换来一败涂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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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物的出现，让林步莘变得很沉默。

　　一路上，他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十年没见，许付航身上发生了太多他不知道的事情。他打探过许付航的情况，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打探一次，知道许付航在哪儿工作，换了几次工作，赶巧的时候还会知道他是否出差、去了哪座城市。

　　更详细的事情他是不知道的。

　　他怕自己知道得太多，会忍不住参与进许付航的生活。

　　他控制着自己，只要知道许付航有能力过得好、没有被父母捆绑回去，其他一切都刻意忽略掉。

　　然而见了面，实际看到许付航有了更亲近的人，他又接受不了。

　　他无法接受。

　　无法接受……又不得不接受。

　　到了许付航住的地方，林步莘看着这没什么生活痕迹的地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可以喊你哥哥吗？”许付航小心地开口，他很想知道答案，又怕和以前一样，一喊哥哥林步莘就不高兴，所以为了掩饰这个问题，他又很快地抛出新的问题。

　　“你喜欢什么样的房子？我存了很多钱，我现在每年收入也很高，我可以在南城买房子，再也不回那个家。”许付航说这话的时候是真的满心喜悦的。

　　小的时候，他最大的愿望就是拥有一个没有父母但是有林步莘的称为“家”的地方。

　　在那个“家”里，没有辱骂，没有暴力，是一个安全的空间。

　　想要有这样的家，是需要很多钱的。

　　在刚来到南城的时候，这个梦想遥不可及，但现在已经唾手可得。

　　林步莘也回来了。

　　他还是一样在意他，还是在保护他不受父母的伤害。

　　“舟舟。”

　　林步莘突然喊道。

　　声音温柔又无奈，又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

　　“舟舟，你不应该因为我就将你的生活停滞。”林步莘眸子黑沉，看不出太多情绪，反而显得声音愈发地温柔，“你喜欢他吗？”

　　“我没……”有吗。

　　许付航没能继续说下去。

　　他真的没有喜欢楚物吗？

　　如果不喜欢，又为什么会在拒绝之后犹豫，会想考虑成为真正的恋人，会因为楚物祈求而心痛？

　　“哥哥……”许付航无意识地撒娇，想让林步莘终止这个话题。

　　话说出口，许付航自己先慌了。

　　但林步莘没有像以前那样，一听到这个称呼就黑脸。只是，他的眸色更深更沉了。

　　林步莘用前所未有的温柔语气说：“既然你要喊我哥哥，又为什么要把别人推开呢？还要拿我的眼睛当借口。”

　　许付航不由得瑟缩了一下。

　　此刻的林步莘太温柔了，一点都不真实，和他喊出“哥哥”以前的那种温柔不一样，是假的，与其说是温柔，不如说是表达成温柔的疯。

　　林步莘和年少时期相比，更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