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三章：金风玉露一相逢 ...
-
第三章：金风玉露一相逢
荷塘很是宽广，这秋日里阳光并不像夏日那般来得热烈，因此快到午时这塘上的薄雾也未曾全部散去。一眼望去，只朦胧可辨这荷尽头是一幢檐牙相啄，勾心斗角的高楼。
三楼的窗户应声而开，清澈的微风中，只见几许粉末从窗内伸出的手中散落，然后再无踪迹。男子抬眼看着窗外，眉眼间全是一副轻描淡写，只嘴边的笑意有些捉摸不定，似那日光下的晨雾，虚无缥缈，却又透出点点嗜血的狠戾来。
由于隔着薄雾，水漾兮也只依稀能见对面大楼的薄影，对于那楼中之人之事没见着半点。只因着水里的鱼儿啄着自己的脚踝，触痒不禁，倒是没个遮拦地哈哈笑了起来。
楼中男子正凝眉想着接下来该如何回报他的好二哥，却听见荷塘对面传来如此放肆却又不羁的笑声，不免心中好奇。在他府中竟然有人胆大到如此肆无忌惮的地步，看来府里的总管最近是有些活腻了。
芜儿打发了彩凤，一脸高兴地往回走去，却不想走到那荷塘处竟见着她家小姐坐在水边恣意地笑着，再看旁边那胡乱堆着的鞋袜，芜儿顿时吓得魂飞魄散了。不由惊惧地吼了一声：“小姐……”
水漾兮转过头来见是芜儿，有些讪讪地朝她笑了笑，看她脸色不善，便将脚从水里捞了出来，微笑地看着她。
“小姐，您怎能一个人在这儿玩水？若是再有个万一，奴婢可就不活了……”芜儿语带哭腔，紧张万分地将水漾兮拉离水边，将之安坐在旁边的石板上，为她将鞋袜穿了，才抬起泪眼朦胧的眸子瞅着水漾兮。
水漾兮一个激灵，瞧着那梨花带雨的面庞，仿佛控诉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误似的，弄得她心里怪不舒服的。一时也不知道如何安慰眼前这个小丫头。
“小姐，您身子才舒爽没几日，怎的就出来了？若是再有个伤风什么的，叫奴婢如何是好？”芜儿一抹眼泪，竟是真就呜呜哭了起来。她家小姐从来都不是个省心的，没想到如今失了记忆，比以前更是胆大，若是再有个好歹，皇后娘娘就先揭了她的皮了。
水漾兮如今是哭笑不得，伸了手想要安慰安慰这小丫头，顿时又觉得有些不合时宜，于是尴尬地收回了手放在身侧。
“好吧，我答应你了，以后再也不来这水边了，”水漾兮抬眼看了看那一池诱人的荷，主要是那清澈见底的水，她素来贪凉，如此一池难得的清水说不玩就不玩，心中未免惋惜，“你可不可以不要哭了？”
芜儿一得了水漾兮的保证，便立时擦干了眼泪笑了出来，简直比戏曲中换脸的还快。其实她一开始哭便后悔了，以她家小姐的性子，若是闹得她恼了当即给她一两巴掌也是有可能的。
好在小姐自醒来后，性子倒是温和了不少，竟是反过来安慰她了。一时高兴便又立即笑了开来。赶紧伸手扶了她往游廊上去：“小姐，奴婢扶您回去吧。”
“谁说我要回去了？”水漾兮撩开她伸来的手，自己往上走去，“好不容易出来，自然要逛上一番才是。”
说完也不理芜儿随意寻了个方向，径自走了。
芜儿见此，唯有在后面边叫着边快步跟了上去。
而对面楼中的男子虽说被雾阻着看不清对面之人，可凭着那比常人好上多少倍的耳力也将两人的对话听了个清楚明白。不由眉头一皱，鼻间很是轻蔑地哼了一声，他道是谁，原来就是那前几日命悬一线的草包皇子妃，也难怪敢在他府中行如此狂妄之事。手臂一挥，便将窗户关了个结实。
府中景物，一花一叶，一草一木都极是讲究，虽是秋季，却不见多少颓丧，仍是一重一重的绿，一层一层的花，一树一树的枫叶摇落，倒是平添几分生气。
最最逗人的是那一池荷，似乎是这团景致的中心，无论岸上景物如何千变万化，它自岿然不变，只从各种角度显出各种不同的风貌来。水漾兮对古代屋廊院落的设计本就不懂，只觉新奇好看，不由来了兴致。
她这兴致一来，便就有些收不住了，以至于在她倒着走和芜儿说话时将后面过来之人撞个正着。顿时只听几声乒乓之声，一件金属器物便被她撞落在了地上。
芜儿大惊，立时跑上前来将水漾兮上下都打量了个透，道：“小姐，可有伤着？”
水漾兮拂开芜儿在她身上胡乱碰触的手：“哪里就伤着了，我又不是水做的，如此软弱？”
芜儿见水漾兮站到了侧边，于是上前一步，伸手啪啪地扇了那地上之人两个嘴巴子，怒骂道：“哪里来的狗奴才，如此冒失，竟敢在这廊子上横冲直撞，你是皮痒了不成？”
那小厮本是奉了总管之命将那彩球送了给三皇子过目的，走得急了也没怎么看路，待发现前面有人之时已经晚了，可没想到他愣是倒霉，撞到谁不好竟是撞了府里的三皇子妃，被刚那两个嘴巴子吓得直哆嗦。一句求饶的话也说得磕磕绊绊。
芜儿听着他连话都说不完全，凝了眉，正待再次呵斥，却见旁上的水漾兮亲自捡了地上那金属制成也不知什么的棱角物体，递到那小厮面前，淡淡命令道：“起来吧。”
回身看了芜儿一眼，并未说话，便朝前面走去。芜儿被那清冷的眼光吓得一个瑟缩，狠狠瞪了瞪地上之人才紧身跟了上去。
那小厮看着手中之物有些怔愣，再看了看已然走远的水漾兮，顿时迷惑了，那真是他们的三皇子妃么，竟然就这样放过他了？莫不是做梦了？伸手掐上刚被打过的脸，疼得他哎哟直叫——这不是梦，是真的。
“芜儿，你可成名副其实的母夜叉了。”水漾兮察觉芜儿的靠近，也没回头，只凉凉地轻笑道。
芜儿心里本就没底，又听见水漾兮如此说，也不管其它，当即跪下：“小姐，奴婢以后再不敢了，求小姐饶了奴婢这一遭。小姐……”
水漾兮终于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皱眉看着她。心中有些烦闷。其实这本也不怪她，想来也是跟着以前那位猖狂惯了，行事作风太过霸道了些，只想让她以后收敛收敛，没曾想只这一句话便把她吓成了这样。看来那以前的水漾兮当真是绝了。
“你起来吧。我又没怪你，以后在这府里还是小心一些好，省事。”
“谢小姐，奴婢记下了。”芜儿其实不明何为小心，但省事二字还能理解，就是要少做便是。
不知不觉间转到了一幢高楼前，水漾兮抬头一看，那楼正中赫然便是紫宸楼三个大字。
水漾兮看了半晌，点了点头，名字倒是符合此楼的气势，暗中评赏了一番，便径直向楼里走去。
“小姐……”芜儿见水漾兮对紫宸楼似乎颇有兴趣，本想告诉她这是三皇子的书楼，乃是十分重要的地方，府中之人若非三皇子命令都不得踏入半步。可是她还未来得及叫住她，人已是往那楼里去了。芜儿无奈，也只得跟上。
“皇子妃娘娘。”守在那楼门前两旁的侍卫见了水漾兮也只是行了个点头礼就再不理睬。
水漾兮也没放在心上，对着他们点点头，算是招呼，然后便径直往楼里走去。却在进门之际被侍卫给拦了下来：“娘娘恕罪，您不能进去。”
“为何？”水漾兮一愣，问道。
“三皇子有令，闲杂人等不得进入。”另一边的侍卫瞟了水漾兮一眼，冷冷地说道。
“若是我偏要进呢？”水漾兮看那侍卫对她爱搭不理，骨子里那股拗劲儿便犯了。
“那就别怪属下无礼了。”那侍卫将目光调到水漾兮身上，沉声说道，眼里不乏轻蔑之态。
水漾兮微眯了眼，着实有点恼了。接下来只听得啪啪两声脆响，在那两个侍卫还未反应过来之际，已是大模大样地进楼去了。
芜儿在外面看着已是惊得合不拢嘴了。虽说她家小姐刁蛮，但也从未像现在这样如此大胆过，那……那可是三皇子明令禁止靠近的地方，她家小姐竟也敢硬闯？看着被打了还莫名其妙的两个侍卫，芜儿抚额，小姐刚才不是让她省事么，如今倒是她自己不省事了。想了半晌，也只得巴巴地在原地等着，她可是没那胆子硬闯的。
话说水漾兮进了楼里，见楼中布置简洁却不失气势，与那紫宸楼三字尤配。只是她天生路痴，这楼里布局又颇为复杂，她转了没多少时候已是不知身在何处了。
顺手推开眼前屋子的门，看见里面除了几案便是书，想来便是书房无疑了。水漾兮这会子能够理解为什么此楼闲杂人等不可擅入，因为它就是一座办公楼，有事则进，无事则免进。
水漾兮进屋转了几圈，取了本这个世界的地理志随手翻看。其实她最头疼的就是辨别方向。也不知为何，她方向感奇差，有时甚至几年都不能将一个地方弄清楚了。不过看图倒是没什么大问题，只是看了之后仍旧迷路而已。
正看到兴致处，忽觉颈间一凉，便抬手去挠，手上一疼已是被利物割了个口子，流出血来。她不由轻呼出声，这才发现面前站了个男子，白衣墨发，俊眉横飞，凤目深沉，儒雅中透出点点邪戾，平凡中却有着一股子贵气，而现在手握长剑，又显出一丝丝侠气。
水漾兮立时便察觉出此人便是那素未谋面的三皇子南宫御璟无疑了。凭着他对这身体原主人的态度，也猜着不是个什么善主儿，只是没曾想竟生得这般俊逸，再看那太过冷漠的眼神，唉，没得糟蹋了这副好皮囊了。水漾兮一边打量眼前之人一边暗自惋叹。
“你胆子越发大了，竟敢擅闯紫宸楼了。”南宫御璟沉沉开口，嗓音煞是好听，恰似低沉婉转的大提琴。
水漾兮仍是不语，只拿一双眸子平静地看着他，静待其变。
南宫御璟黑眸又是沉了几分，眼前之人似乎比以前冷静了不少，也本事了不少。听陈启说是失忆了，难道失忆能使人的性子也变了？于是又将剑往前递了几分，只听水漾兮一声轻哼，那白皙的脖子已是渗出血迹来。南宫御璟有些嗜血地一笑。
“三皇子意欲何为？”水漾兮捂着脖子上的伤口往后退了一步，眼前之人一脸兴味，她想若是再不开口，这脖子上的口子就会更大了。
“你觉得呢？”南宫御璟突然展颜一笑，将剑由她的颈间放到她肩上，看到她不适地蹙起眉头，那张平静脸上总算有了丝丝情绪，他心情似乎大好。
水漾兮见他眼底几许戏谑闪过，心里不由松了口气，至少她的性命暂且无虞了。
于是又平静说道：“你不会杀我的。”
“呀，你倒是很有自信嘛。”南宫御璟双眉微沉，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
“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水漾兮察觉刚才的话说得有些突兀，但挽回已然不及，便干脆将心中所想说了个干净。
依着前几日芜儿所说，如今这朝堂上二皇子和三皇子定是斗得你死我活，正是血雨腥风之际。她要自保，除了寻求皇后庇护，还得有价值，若是哪天那皇后突然为了什么别的利益选择牺牲她，那她还真就死路一条。她是个自私之人，自然行自私之事。
南宫御璟看了她半晌，眼光微闪，也不知在想什么。只见他收了手中之剑，勾唇笑道：“一颗被丢弃的棋子有何用处？”
说完，对她意味深长地一笑，便转身走了，只留给她一个模糊的白影儿。
被丢弃了么？水漾兮敛下双眼，原来早就被丢弃了，也难怪正主儿如此轻易地就走了。她握紧了双拳，只是被丢弃了而已，不是还未曾死么？就算是死棋，她也要让它活了。
抬手擦了擦颈间的血渍，面带笑容地走了出去。
(终于又改出一章。最近桃花卡得我哭死，所以就改了这章文。感觉不好，但还是改了。亲们注意，我改的文，内容与原来会有出入，不要拿着我改后的文的内容去推敲我原来的内容，那样矛盾自然会很大……)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三章：金风玉露一相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