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兮（大大大修中）》阿僖先生

5、第 四章：一入宫门深似海

　　自那次紫宸交锋后，水漾兮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每天呆在自己那小院里。小院虽偏，但环境着实不错，满院子的梨树结了一树树的果子，如今正是成熟时节，整日里吃鲜果看闲书睡大觉，倒是娴雅的享受。
　　她通常不让人随侍在旁，丫头们通通被她赶到外间去了。看书时连芜儿也被她赶了出去。于是看到兴致处便会得意忘形，不时发出几声怪笑，惊得外屋的丫头噤若寒蝉，只心里扼腕，她们家三皇子妃是越来越粗俗无礼了，如此，要讨得三皇子欢心怕真是遥遥无期了。
　　忽听一阵脚步声跑，原是被水漾兮赶出去的芜儿回来了，疾走间也不停地呼唤着小姐二字。
　　水漾兮见此，放下书问道：“怎么了？”
　　芜儿一面焦急地在纱橱里翻找一面道：“皇后娘娘有旨，让您和三皇子殿下进宫去呢。三皇子已在外面等着呢，小姐赶紧着点，可别让三皇子久等了，又寻小姐的不是。”
　　寻她的不是？听着芜儿的唠叨，水漾兮心里不免有些愤愤。自上次见了后，她便知道那南宫御璟不是个好相与的，她不想和他有过多的交集。她还没想好究竟要怎样才能在这早已搅浑的泥潭中明哲保身，全身而退。不掺和其中，依着南宫御璟当日之言，定会从弃棋变为死棋；掺和其中，实非自己所愿，且也不见得就会多了生的机会。
　　唯今之计，还是先弄清形势再做筹划，一走了之是正经。现下，最重要的是赢得皇后和南宫御璟的信任。
　　打定了主意，心里也有了几分计较，只随意找了件浅色袍子换上了，将一头长发松松地挽上，对着仍旧在纱橱和床之间忙碌的身影道：“走了，这样就好。”
　　芜儿忙碌了半天，听着水漾兮的吩咐，转过身来，只见她家小姐已经出门去了。看了看好不容易翻捡出来的宫装，望了望门外，只得弃了，赶紧地跟了上去。
　　府门外马车早已备好，见着水漾兮出来早有小厮和嬷嬷张罗着脚蹬等物服侍着她上马车。
　　水漾兮手刚触到车帘，还未来得及掀开，便听里面冷冷地传来一声下去。她不由怔愣了一回，不过也只瞬间便回过神来。想也知道这发声之人是谁，眨了眨眼，也不着恼。就着芜儿的手下了马车。
　　看来这南宫御璟对这身子主人的厌恶程度，远非她所预测的。要取得他的信任，这活计，任重而道远啊，她在心头感叹了一回，无奈地摇了摇头，径直走向后面那辆马车。
　　这辆马车与前面那辆相比，显然简陋了太多。正欲上车的几个婆子丫头见水漾兮向马车走来，都不免惴惴地停了动作站立在车旁。显然，这辆马车是供下人乘坐的。
　　水漾兮看着那辆有些破烂的马车略微一顿，仍是抚了芜儿的手上去了。掀开帘子扫视了一番，还好，马车虽陋，但还算干净。于是携着芜儿就此安心坐下，吩咐了那些个婆子丫头不必跟随。
　　丫头婆子怔了一回，皇子妃在府里虽任性妄为，但在三皇子面前是从来不敢擅自做主的。而方才的吩咐却又显得那么地理所当然，也难怪她们心里怪异之。几个人看了看垂首不言的总管，躬身应是。
　　陈总管眉头微皱，皇子妃果然有些不一样了。
　　马车沿着宫道辘辘而行，不过一会子便到了宫里。内宫不许马车进入，过了外宫两人便只得下了马车向皇后的凤仪宫走去。
　　水漾兮今天很早便被芜儿那丫头从被窝里扰了起来。睡眠有些不足，看书时倒没觉着什么，从那摇摇晃晃的马车下来，便觉困了。好在今日还算秋高气爽，而这皇宫又是个让人新奇的地方，倒是将满脑子的瞌睡虫赶了个干净。
　　南宫御璟仍旧一身白衣，冷峻的面容并不显得苛刻。但只要视线触上水漾兮，那冰凉的眸光似乎让她觉得在秋日的太阳底下也簌簌发抖。
　　水漾兮皱了皱眉，刻意慢上几步。这南宫御璟对这身子主人仿佛不仅仅是讨厌而已，她能感到那凉凉的目光中竟似乎夹杂着丝丝恨意。
　　或许他们间的纠葛并不如表面那么简单。水漾兮低头沉思。不知不觉间几乎原地踏步，丝毫没有前进。
　　南宫御璟在前走了一阵觉得后面连脚步声都没了，不得不停了下来，现已到了皇后宫殿，他可不想等会儿因这种小事被母后数落一顿。
　　待他回头看去，却见水漾兮呆呆地伫立在花园中央，已是神游天外。经过的宫女太监向她行礼她竟也浑然未觉。他眯了眯眼，莫不是除了失忆外，连人也呆了？
　　“你还站那里作甚？”他很是不耐烦地冲水漾兮叫道。
　　经此一吼，水漾兮这才回过神来。见南宫御璟正神色不愈地看着她，她心里苦叫了一声，快步跟了上去。
　　进到皇后宫殿，自负能言的水漾兮也不觉词穷，其辉煌大气华贵之处并不是苍白的文字能说尽的。她只觉被那些珍奇的物什晃得晕眼，却硬是叫不出它们的名字来。天下之富贵皆集中在帝王之家，果然是不错的。
　　“母后安好，儿臣给母后请安。”身边响起一道低沉男声。
　　水漾兮不觉诧异，这声音并不是她印象中的冰冷反倒带了让人舒心的温柔。这个人，是南宫御璟吧？水漾兮侧头看去，却见他唇角上扬，对着上位之人笑得温暖如春。
　　水漾兮凌乱了，果然啊，这个人果然就单单看她不顺眼而已。暗自摇了摇头，虽有诸多感慨，但仍是学着他的样子向座上之人行了一礼便也埋首不再说话。
　　座上皇后见水漾兮一反平日常态，想是被南宫御璟欺负惨了，很是嗔怪了他一眼，笑道：“兮儿呀，来，过母后这儿来。听说你前儿个病了，母后没能亲去看你，快过来让母后瞧瞧是不是瘦了。”
　　水漾兮有些诧异，但仍是应了皇后的话快步走了过去：“劳母后挂心，只是不慎落水有些伤寒，现已无大碍了。”
　　“怎的好好儿的会落水呢？”皇后一听，似乎大惊。很是紧张地抓住她的手，手劲很大，捏得水漾兮手腕微微泛疼。
　　果然是不知道。水漾兮微皱了眉头，难道府里竟是把这消息封锁得如此严密？不过就是皇子妃落了水而已，有必要么？这样想着，目光不由朝着南宫御璟看去。
　　皇后见此，立时便对南宫御璟斥道：“可是璟儿欺负了你？别怕，跟母后说，母后为你做主。”
　　水漾兮否定的话还未出口，便听南宫御璟冷哼道：“母后，这可怪不得儿臣。三皇妃落水时，儿臣未在府里。儿臣也有找御医给她诊看过了，现在不是好好儿的站在这儿么？”
　　说完，便自顾喝茶，对水漾兮仿佛连一个眼神也懒得施舍。
　　水漾兮看着他，心中突觉有些不忿。自来了这里就得看他的冷眼冷脸行事，分毫错不得。她自觉这些日子从未招惹他，为何偏偏就得理所当然接受他的冷嘲热讽？
　　水漾兮骨子有股拗劲儿，拗劲儿一犯，便有些不管不顾。她此时讨厌极了南宫御璟那副高高在上的嘴脸，仿佛人人都得仰望他一般。于是有些刺刺地开口道：“母后严重了，三皇子怎地会欺负了儿臣。不过就是不闻不问三日而已，让儿臣自生自灭好锻炼儿臣的生命耐力。”
　　只听“咚”地一声，茶杯被大力掷放到桌上，响声不大不小，只是分外清脆。清脆得让水漾兮觉得似乎能辨出声源制造者的那份果决与不耐。水漾兮抬头朝南宫御璟看去，只见他一脸的嫌恶与蔑视，水漾兮更是恼了，硬是抬高了下巴执拗地与之争锋相对。
　　“母后……”水漾兮怯怯地叫了一声，将身子更是挨近了皇后。仅看动作，那叫一个柔弱，仿佛就是刚出生的雏鸟本能地寻求着母鸟的庇护。
　　皇后张了张嘴，疑惑地看着水漾兮，眼里分明写着对她的不解。还未来得及说话，便听南宫御璟冷哼道：“几日而已，你倒是长进了啊。竟敢在母后面前搬弄起是非来了，不错，不错，”南宫御璟冷笑着从座上站了起来，对着水漾兮连连点头，继续道，“或许还需太医再诊断一番是否脑子里进了水，如今竟蠢得如乡野仆妇一般。平日里张扬跋扈也就罢了，本皇子不与你做计较，现在是谁给你的胆子在母后面前如此张狂？你当真认为本皇子办不了你？”
　　“母后，兮儿……兮儿……不是……”水漾兮听着南宫御璟的数落，更是把身子往皇后怀里缩去，硬是挤出几滴泪挂在眼睑上，那百般委屈的模样说有多可怜便有多可怜。
　　“母后，儿臣府里还有事要处理，先告退了。儿臣改日再来看您。”南宫御璟眯眼扫了水漾兮一眼，便大踏步而去。看来他真是小瞧了她了。昏睡几日，反倒比以前伶俐了不少。呵，这样才更有趣。
　　“兮儿，你今儿个怎么了？”皇后看着怀里的女子，皱了皱眉问道，“你平日里可不会故意如此气璟儿的。难道真是璟儿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了？”
　　水漾兮躲在皇后怀里，一边用袖子抹着未干的眼泪，一边咀嚼着皇后的话。她能感到背后有双温暖的手一直抚摸着，力道很轻，很温柔，仿佛母亲全心爱抚着自己的孩子。
　　水漾兮虽然不能确定皇后是否真的对她溺爱，但，她知道至少在此刻她是眷恋的，眷恋她渴望已久的熟悉的关怀。有多久，没有享受到被人拥入怀里的温暖了？三年？五年？抑或十年？她已记不清了。
　　“没有。母后，兮儿只是太久没见您，想您了。”水漾兮有些感叹。心道：水漾兮，暂且借你皮囊一用，因为我也有脆弱的时候。

作者有话说

　　我准备慢慢开始写……
我知道我太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