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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chapter4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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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新他们走后没多久,集市上就没什么人了,烤肉老板收摊关门,桌椅这种粗苯的东西倒不值当搬进店铺里去,就扔在路边上。
他们点的食物没有吃完,还装在锡箔纸里摆在桌子上,散发着混合了调味料的油腻香味,杯子里还有点酒,李邕不再写写画画,重新端起来慢慢啜着,他注意到街对面来了个流浪汉,不停地朝他旁边的桌子上张望,他喝尽最后一口酒,起身离开座位,流浪汉得了默许,走过来后不及坐下,就开始抓食桌子上的食物。
戚谢赶来的时候,连流浪汉也走了,只有李邕一个人蹲在路边的油漆桶上,油漆桶倒在地上,锈迹斑斑,已经看不出罐子的底色了。
戚谢应该是从警务局过来的,身上还穿着制服,他身高腿长,身材又属于修韧那一类的,所以制服穿在他身上格外好看,李邕从他出现在街头就开始看他。
集市上路灯昏暗,戚谢沐着夜色步步走近,也注意到今晚的李邕有些不同寻常,他在李邕旁边停下来,低声问:“怎么了?”
李邕向他伸出手。
戚谢迟疑一下,也伸出了手,李邕握着他的手从油漆桶上站起来,蹲得久了,双脚都麻了,他甩开戚谢的手跳到地上,忍着那种如针刺般的感觉原地跳了一下,“你怎么知道是我?”他指的是那条没有署名的讯息。
“猜的。”
腿麻的时候跳,感觉太刺激了,李邕面容都扭曲起来了,戚谢看得笑个不停。
等到李邕终于停下来,戚谢也停止了笑,“你蹲了多久?”
“听了个故事,有点感慨。”李邕答非所问。
戚谢静静注视着他,李邕身上穿着短袖和长裤,打扮得很休闲,与这昏暗的破烂的街道有一种诡异的契合感,都很沧桑和疲惫。至少在眼下这一刻。
“大新?”
“不是,霞子,其实,也不算是故事。”李邕轻叹了口气,然后他转过身,勾上了戚谢的肩膀,“你从哪儿过来的?”
“警务局,旁听莫邪的审讯。”
“还要回去吗?”
“不去了,她今晚审不出什么,咱们回家吧。”戚谢很自然地说。
回家,李邕说不上来心里是什么感觉,这两个字把他一晚上的不爽都击溃了,就好像是迷雾突然被吹散了,重新看清了脚下的路。
“好。”李邕用力揽了一下戚谢的肩膀,然后松开了,走了几步,见戚谢还站在原地,他忽然换了一副笑脸,回过头对他说:“我给你唱一首歌吧!”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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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的路上李邕跟戚谢讲了霞子的故事,戚谢除了在起初流露出些微诧异外,没有做任何评价,而和戚旭的遭遇,他没提。他怕说多了,自己又被浓雾吞噬。
本以为这一天就这样结束了,不料两人到家后,戚谢接到了一通来电。
“是老例。”结束通话后,戚谢看着李邕说。
李邕有些意外,经过租车公司和森林公园的事情之后,老例居然还会打过来电话,这犯罪分子的脑回路就是不同于常人啊。
“他说什么了?”
“他说他们大老板想见我。”戚谢道。
“他没搞错?”
“应该没有。”
“那你怎么打算的?”李邕从冰箱里摸出两瓶水,递给戚谢一瓶,自己留了一瓶,手指无意识地在瓶盖上滑动着。
“去会会他。”戚谢说。
“现在?”
“明天。”戚谢说,“他说明天早晨八点会把坐标发给我。”
“太冒险了。”李邕想起昨晚的经历,仍旧心有余悸。
“你担心我?”戚谢喝了口水,看着李邕。
两人站在餐厅和厨房之间的走廊上,客厅里的落地灯照不到这里,周围一片昏暗,戚谢的眼睛却闪着柔和的光。
“是啊,怎么会不担心呢。”李邕直视着他说。
李邕的眼神很直白,戚谢先是有点茫然,丢过去一个询问的眼神,李邕不管,还是那样直白地盯着他,他喉头滚动了一下,觉得嗓子发干,“有很多事情我目前还没办法告诉你。”
“我知道。”李邕仍然直视着戚谢。
“你想清楚了?”
“想清楚了。”李邕说着,把手中的瓶子放在了一旁的高脚桌上,他缓缓走上前一步,贴上了戚谢的嘴唇,不过只是蜻蜓点水般一触就分开了,“是不是觉得很突然?”
戚谢有点气息不稳,他想把手中的水放在桌子上,却不小心碰掉了李邕那一瓶,看了眼在地板上滚动的瓶子,他又抬起眼看李邕,“是挺突然。”
“我自己也觉得很突然,可我今天就是,特别想你。”
戚旭的话像是一句诅咒,他怕再不开始就来不及了。
戚谢的唇压了过来,跟李邕蜻蜓点水的一贴不同,他贴着他的唇角磨蹭了一会儿,轻轻舔了一下他的唇缝,然后就撬开他的牙关长驱直入了。
李邕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走廊到客厅,最后又是怎么和戚谢双双坠入沙发里的。他已经疯了,脑子里冒烟,浑身都在冒烟,燥热得不像话。
“我是谁?”不知过了多久,戚谢忽然欠了欠身,抬起头看着他问。
“戚谢。”
“不对。”
戚谢的眼神很复杂,李邕看不懂,他意乱情迷,也没心思去探究,一口气说了一大串,“老戚,领导,男朋友。”
戚谢唇角似乎勾起了一丝笑,再一次压了下去,按在李邕腰上的手向下滑去,“要不要?”
李邕觉得心里好像有个洞,那个洞在渴望着什么他也不知道,但他就是很烦躁,很热,欲求不满,戚谢的嘴唇稍稍移开,他就迫不及待贴了回去,“要,什么都要。”
戚谢握上他的时候,他终于抑制不住地‘啊’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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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后,李邕又在沙发里坐了一会儿才整了整衣服站起身,刚才喊着要的是他,现在不好意思的也是他,“那个,我去洗个澡。”
戚谢鼻翼上都是汗,微微仰着下巴,眼神痴迷地看着他,“嗯。”
李邕只看了戚谢一眼,就又有点上头,他赶紧走了。
洗完澡后,李邕穿了短袖短裤去冰箱里找水喝,戚谢也恰好从卧室里走了出来。
“你要吗?”
“嗯。”
李邕拿了两瓶冰水走过来,“晚上早点睡,明天我陪你一起去。”
戚谢看他要回卧室,叫住了他,“不一起睡?”
李邕怔了怔,转回身,径直走进了戚谢的卧室,他还是第一次进来,首先看到的是一张大床,他一屁股在床沿上坐下来,拧开水慢慢喝着,喝了一气水,才重新打量卧室里的陈设。
这一间应该是主卧,空间比他睡那间大了很多,看样子里面还带着衣帽间,床的对面是一整面墙的落地窗,此刻悬着白色的纱帘,他注意到还有一条纯黑的窗帘被拢在两侧,静坐了片刻,起身去把黑色的布帘也拉了起来。
戚谢把沙发上的狼藉收拾了一下,皮质沙发倒也还好整理,用湿巾擦一擦就看不出什么痕迹了,然后他关了外面的灯,拿着水走进了卧房。
时间已经很晚了,两人坐着喝了一会儿水便关灯上床了。
戚谢躺了一会儿,翻了个身,对着李邕。
“睡不着吗?”李邕仍旧平躺着,只是侧过脸来看着他。
“嗯,我在想,你是不是因为我救过你才……”
“以身相许?”
“嗯。”
“我想以身相许,但不是因为救命之恩。”李邕笑了笑,“其实我之前纠结过,我真的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对同性,这样。”
“那可能是因为我太帅了。”
李邕笑了起来,过了一会儿他又说:“你刚才在外面干什么?”
“整理沙发。”
“哦。”李邕有点窘,“我还以为你不好意思进来呢。”
“怎么可能。”戚谢握住了李邕的手。
你是不是喜欢过另外一个‘李邕’啊,不然怎么一开始就喜欢我,话就在嘴边,尤其是戚谢这样说以后,可李邕问不出口。既然决定在一起了,就别纠结那些有的没的了,他想。更何况在此之前,戚谢也说过有些事没办法跟你解释,你自己认了的。
“怎么不说话了?”戚谢用拇指擦了擦他的掌心。
“你胸口的伤疤是怎么回事?”
“你什么时候看到的?”戚谢有些意外。
“还在尊邻城的时候,那天你拉我去三楼的屋子,你纽扣扣错了还记得吧?”
“然后我整理扣子的时候你看到的?”戚谢问。
“嗯。”
“打仗受伤了,子弹角度很刁钻,撕开了一个口子,最后还嵌在了里面,当时野战医院物资告罄,医生也不足,戚风就亲自动手,给我把子弹弄了出来。”
李邕听得胆战心惊,“你一个将军,他们就这样对你?”
戚谢道:“那时候还不是将军,好像是中/校吧,记不清了。不过当时叛军都打到了尊邻城外,就算真的将军受了伤也顾不上那么多吧,先取出弹头止血才是关紧的。”
那倒也是!李邕撩起戚谢的短袖下摆,手伸进去摸了摸他胸口的伤疤。
“你今晚不想睡了吗?”戚谢隔着衣服按住了他的手。
“嗯?”李邕一时没有懂他的意思,不过一秒钟后他就懂了,又把手抽了出来,“睡吧,天快亮了,养足精神,去会老例的姐夫哥。”
“嗯,晚安。”
“晚安。”
大老板这个时候约见戚谢,如果不是想自首,那应该就是想杀人,还会有第三种可能吗?李邕想不出来,不过商宿人民智慧多,他尽管焦虑,还有点期待,不晓得大老板会给他们带来怎样的‘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