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猫和我天下第一好［中式民俗恐怖］》点天灯

5、岔路3

　　孟连云握住狗的嘴筒子，将它压地上，狗夹着尾巴“呜呜”求饶，孟连雾从车里拿出铁锹，吭哧吭哧开挖。

　　半米的坑里，除了土，只有一朵塑料小花，像是它从哪个垃圾堆里刨出来的玩意儿。
　　程蕴留捡起来，拍打掉上面的灰。
　　狗子激动得摇头摆尾拼命扭动，孟连云握不住嘴筒子，差点被咬到，它趁机一个头槌撞在程蕴留肚子，抢过花躲进更深的灌木丛里。
　　程蕴留被撞得掉沟里，有个硬硬的东西硌得慌，他手背过去摸了一下，手感有些奇特，比石头光滑一点，硬硬的，还很凉。

　　但是他来不及想那么多，因为猫跑了，它跟着狗一起窜进灌木丛。

　　狗子身体虚弱，跑起来的速度越来越慢，没几分钟就吐舌头喘粗气，四条腿都在打颤。
　　猫很快窜它前面，金色眼睛盯着它，越来越靠近，它夹起尾巴匍匐地上，两爪子护住头，身体还在发抖，喉咙里发出细细的“呜呜呜”求饶声。

　　猫给它脑袋来了几下，敲得邦邦响。

　　它们跑的不远，那些动静三人都能听见。
　　孟连云吆喝一声，让猫别追了，赶紧回来，然后才去拉程蕴留。

　　“等一下，我感觉坑里有什么东西。”程蕴留拿手扒了一会儿，拿出一块白色的东西。

　　那是一块头骨碎片，顶部弯弯曲曲三条缝。

　　“这难不成是……”

　　“不是！”孟连雾打断他：“丢失的那个是个孩子，这个头骨是成年人的，而且有些年代了。”

　　“应该是挖到野坟了。”

　　程蕴留捧了几把土给它埋回去，爬出坑后，把土填上了，欲盖弥彰地捡附近烂树叶子给地面盖上。

　　摩托车的轰鸣声从远及近，卖货的男人骑着他的车又回来了，车屁股上系着个白色微笑脸的气球。
　　孟连云跟他打招呼：“您卖完了啊？”
　　“没错没错，今天运气好，饿的人多。”男人停下车，问：“你们杵这边干嘛呢？”
　　孟连云指了指程蕴留：“他的大黑猫撵狗去了。”
　　正说着，猫拖着比它大一圈的狗钻回来了，它咬狗的耳朵尖，狗子疼的呜呜叫，又不敢咬它，被迫跟它走。
　　男人眼睛眯了眯，让他们松手，自己站路边嘬嘬嘬几声，狗耳朵动了动，谄媚甩着尾巴跑过去跟他亲昵蹭了蹭，喉咙里呜呜咽咽，似乎在告状，时不时回头瞟一眼冷冷盯着它的黑猫。
　　“大哥，您的狗啊？”
　　“也不是，之前我山里捡到的，给老罗家的女儿了，那小孩没了后，它一直躲在这边，也不挪窝，有时候碰到了我给扔两馒头吃。”
　　程蕴留想起罗敏敏的画，问他：“罗敏敏是不是在此之前还有一只狗？”
　　男人搓了搓狗头：“有的，是只大黄狗，体格大，好几次差点被偷狗的逮走了，她盯得紧，学校都不敢去。”
　　后来她爸要把狗卖了，换一百块钱，她不同意，但谁会在意一个女孩子的意见呢？
　　她就上山摘野花，没日没夜摘了将近三十斤的花，很大几个麻袋，药材店离这里将近十公里，她来回走了三趟，终于卖了一百二，加钱把狗子重新买回来。
　　“那狗子还在吗？”
　　“她带回家了，然后挨了一顿打，狗子也死了，被吃的只剩下四只爪。”男人叹了口气。
　　一时间都没人说话，孟连雾拍了拍裤子灰，指着一脸谄媚的狗子问男人：“大哥，您养不？瞧着它要饿死了，发发善心呗。”
　　“我这边养不了，穷死了，家里一点干粮，人都不够吃的。”男人苦着脸说：“你们带回去呗，不饿死就行。”
　　孟连云无奈：“它不肯挪窝。”
　　“您先帮忙养养吧。”程蕴留把猫粮递给他：“还能吃几天，最多三天，我姐姐那边会有人带我回去。”
　　“也行。”男人犹豫片刻点头，顺手扯下气球，递到程蕴留面前。
　　“给，路上捡的，送你个气球玩玩。”
　　程蕴留后退一步，摇摇头：“我不是小孩子了，您留着吧。”
　　其实他有点怕气球。
　　这玩意儿，无论临睡前放楼下还是哪里，第二天总会莫名其妙跑到他房间里，贴着天花板，就像在监视他一样。
　　——
　　老罗在家已经布好饭了，馒头，白粥，红薯，土豆，还有一叠小菜，很丰盛。
　　程蕴留跟孟家兄弟出门有一会儿，桌上粥都凉了，表面像覆盖着一层薄薄的膜。
　　“您几个去哪里玩了，半天没瞧见人，我还准备找呢。”老罗问。
　　“随便逛逛而已。”

　　“吃点早饭吧。”

　　“谢谢，现在还不饿。”

　　三个男人一人一馒头，走回来早就消化好了，肚子瘪瘪的，但是嘴硬。
　　“委屈吃点，或者你们想吃什么？我去做。”
　　程蕴留想了想，说：“麻烦给我一杯手磨咖啡，再加一份七分熟牛排，对了，再给我猫来一份三文鱼。”
　　老罗脸上笑意有点挂不住。
　　程蕴留：“算了，我们等会拿到东西就走。”
　　老罗摇头：“这两天肯定是走不了！”
　　“为什么？”
　　“舒先生那边有没有跟你说过，那个东西要你自己去请呀。”老罗微微叹了口气。
　　程蕴留一头雾水：“什么玩意？你拿给我，我带回去不就得了？”
　　“不，是请。”
　　老罗意思是，那个血玉，是有点凶的。就类似恐怖片里的一种邪恶道具。可能在拿到之前，它先想办法害死你，或者拿回去后，酿成血案，
　　得像请小鬼，请菩萨之类的，有一定仪式感，对方同意，才能带走。
　　“可是我是无信仰人群，而且这东西也不是我的，我一点都不想‘请’它。”程蕴留很诚恳说：“要不你联系一下舒先生，让他亲自取？”
　　“这，这样吗？”老罗脸上挂不住笑，他有些不安的抿了抿嘴：“那孟先生你们呢？”
　　“俺也一样。”孟连云急忙说：“其实我们也是受人委托，就是那个老张，找他就行。”
　　老罗脸色变的很差，冷冷的说：“如果你们不去请玉的话，就不能住我房子。”
　　“我们带了帐篷，正好可以露营。”
　　老罗不赞同的摇摇头：“没有房子保护，外面很危险的，这里山多，狼啊，蛇啊，野猪啊，还有其他的。”
　　“我们可以去找别人借住。”
　　“那你们就试试。”他恶意笑出声。
　　——
　　他们最终决定就在两辆车旁边露营，停车位置左边靠山，右边是一个将近十米的陡陂，陂下面一个小池塘，两边草木繁茂，还种有野桃子树，干枯果子挂上面，叶子也没剩多少。
　　右边山被挖出一块地，估计有人要盖房子，结果荒废了，停车地方旁边是一片栅栏围着的玉米地，地里有个稻草人，上面站着两只乌鸦。像是许久没人浇水，苗子枯黄，也没看到有玉米。
　　“有没有觉得，这个村里的乌鸦，真的好多。”程蕴留盯着它们半天，对方也一动不动瞪回来。
　　“正常，现在乌鸦是保护动物，自然多了呗。”
　　程蕴留：“可是麻雀也是呀，我都没看到一只麻雀。”
　　“鬼域里出现什么都很正常呀。”孟连云嘀嘀咕咕：“过来帮忙。”
　　孟家兄弟的帐篷很大，挤三个人没问题。
　　他们的车偏越野式，如果按两兄弟现在工资，得再上二十年班。后备箱设备器材堆的满满当当，甚至有两把斧头，几桶油。
　　座椅上摆放几盒纸箱，不知道装什么的，塞的满满当当。
　　程蕴留问：“那是什么？”
　　孟连雾打开一箱给他看：“钱，纸钱。都来鬼域了，先烧点打点一些路过鬼怪。”
　　程蕴留没敢多问，给孟连云帮忙搭帐篷。
　　孟连雾拿出两个碗，一晚里面装了满满一碗饭，另外一个碗装着一整块肥肉，放在帐篷外。
　　两个碗前面放了些纸钱烧。
　　这时候忽然听到刺啦刺啦声音，定眼一看，猫在纸箱上磨爪子。
　　“你可真是是亲祖宗。”他赶紧把猫抱下来。
　　天色暗了下来，气温降了许多，周围雾气氤氲。帐篷里还算温暖，小小一个灯泡带来点光明，让人安心许多。
　　他们聊了很多，孟家兄弟所处的属于民间组织，帮忙处理一些非自然的事，大多数是一些类似半夜敲门，鬼屋，中邪之类的。
　　鬼域算是比较危险的。
　　孟连云说：“其实你可以试着面试一下，组织还是很缺人的，我们可以给你写推荐信。”
　　“谢谢，不了。”程蕴留想起他那三千来块的工资。

　　夜半，三人都睡熟了，程蕴留忽然听到一声猫叫，声音低沉，绵长，像是在警告什么。
　　他一下子清醒过来，帐篷的灯此时已经不亮了，昏暗中，只有猫的眼睛是亮的。
　　它盯着帐篷外，一动不动。
　　“怎么回事？”孟连雾坐起来，脑子还有点迷迷糊糊。
　　程蕴留打开手机灯，照了一下，帐篷上忽然“砰”的一声，按上去一个手印，又在猫扑上去前消失。
　　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掌印一个个拍在帐篷上，力气之大，都凹进去了。
　　“这什么东西？”程蕴留目瞪口呆。
　　“别出去，没事，进不来的。”
　　拉链忽然动了一下，他们还没来及反应，黑猫直接从巴掌大小缝隙窜出去，抓都抓不住。
　　“啪——”
　　传来碗碎掉的声音。
　　“我靠！”程蕴留也跟着爬出来。
　　外面雾气浓重，隐隐约约看到几个人影趴地上，似乎在舔舐地上的食物，猫几乎溶于黑暗里，它站在帐篷前面，盯着黑暗里的东西。

　　近乎三米的怪物，身上呈现灰色毛发，那张脸，似人非人，骨灰一样灰白颜色，它就藏在黑暗里，眼睛绿幽幽的盯着他们。
　　毫不怀疑，这玩意能轻而易举将他们折两半咔咔炫了。
　　“我靠，你疯了嘛？”孟连云给他按回来。
　　“我猫还在外面。”程蕴留听到自己声音发颤：“那是什么东西？”
　　“说实话我们也不清楚，鬼域里有什么都不奇怪。不要看，不要问，不要想，越是惦记，越是容易碰上。”
　　孟连雾也打开手电筒，光源更亮了，他看到拉链没关紧，有只灰色眼睛在盯着里面的人，被光照到连忙缩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