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没暗恋你》浮笔三折

3、被试探了

　　江北是个什么样的人物，说他纨绔，但他也没有那些纨绔身上的不良习性，他和谁都能打交道从不仗势欺人，但你要说他是个好学生，未免社会气息太重。
　　头顶的水晶灯球让人目眩，江北余光却在昏暗的光线中注视夏弥的神色，从漆黑的头发划过，卷翘得能放下一根火柴的长睫毛，最后落在柔软饱满的唇线弧度上。
　　江北松了松校服的领带，突然觉得有些热，他朝应侍生使了个眼色，应侍生点了下头端着盘子弓着腰出去了，还不忘带上门。
　　夏弥脑袋搁在沙发背上，还在回味老张说的话，他将脸埋在手心里，他是真的对老张有愧，但他却没有可以尽情倾诉的人。
　　江北探过身体摸了一下夏弥的额头，夏弥本来就有点晕，还闷头灌了不少啤酒，一个晃神，眼前说话的人渐渐就和那个办公室的老头重叠在一块儿。
　　江北皱着眉看他脸颊绯红的样子，凑过去努力想听清他说了什么。
　　“老师，对不起……都怪我。”夏弥猛地抓住他的手念念叨叨。
　　“阿弥你说什么？我听不清——”
　　“我会带同学们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夏弥说完，江北一呆似乎没转过来弯。
　　陈尘那个狗腿子没事人一样闭着眼附和：“我们都听夏哥的！”
　　江北：……
　　夏弥一番宣言似乎吐了闷在胸口的气，他坐起来又开始灌啤酒，一边喝一边抱怨这酒难喝。
　　“叩叩叩”敲门声吸引了大部分人的目光。
　　领头进来的应侍生还是微垂着头，一副恭敬的模样，手托着的盘子上面摆了一杯杯红酒，跟在他身后鱼贯而入的还有几个穿着更精致的男生。
　　“阿弥，这回新鲜吧？都是新来的。”江北轻轻在夏弥耳边说话，吹出来的气有点痒。
　　“这些红酒都是从外国带回国贴标的，很甘甜。”江北的口吻更像是在无声邀赏，他托着下巴对那群人指指点点，“今天喊大家过来就是热闹热闹，都不要拘束。”
　　其实这几人一进门就看到包间的主角了，醒目的长相坐着不说话也格外吸引人的目光。那几个男生十分自然地融入这群人，有倒酒喂酒的、有玩骰子输了跳舞的，他们暗中视线掠过夏弥蠢蠢欲动，相视之下独独没有人敢靠过去。
　　江北挑了挑眉，不满地看着应侍生，应侍生将眼中滋生的情绪收敛才慢慢走过去，单膝跪在夏弥的沙发边，端起酒杯饮一口含在嘴，手还未攀到夏弥的肩就被他大力捏住。
　　夏弥捏得指节泛白，可想而知用了多大的劲，他涣散的眼神此刻清醒又尖锐，出于良好的教养让他十分克制地拒绝：“不用。”
　　说完他刷地站起来，脚步踉跄地离开了包厢，像是有野兽在追赶着他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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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弥在七绕八绕的走廊里总算找到卫生间，他推开门洗了把脸吐了点酒，白天在天台着了凉，现在空腹喝了酒肠胃更加不适，那个应侍生靠过来的瞬间他就忍不住了，白麝香的味道似有若无地引诱人的神经，一想到那股香水味他就浑身犯恶心。
　　刚吐完手机铃声响个不停，他翻手机一看，忍不住爆了一句粗。
　　想到谁来谁，真他妈背。
　　他挂了电话，没一会儿电话又锲而不舍地打过来，非要他接到不可。
　　夏弥蹲在地上头晕眼花，鲜少露出往日见不到的脆弱模样，他摁了接听什么话都不听径直质问：“你打我电话做什么？不要再打我电话了。”
　　“你在哪里？”
　　电话中传来的是夏父的声音，夏弥下意识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的备注皱起了眉头。
　　“爸，我今天不……”夏弥还没说完，手机就被抽走，他诧异地抬眼。
　　江北飞快地报出会所所在地，有模有样地说了声叔叔再见，然后扶着夏弥站起来把外套递归去，眼里满是关切。
　　“……谢谢。”夏弥没有拒绝他的好意。
　　“我陪你去门口等吧，一个人我不放心，况且里面没多久也散了。”江北说了一大堆就是想找机会跟夏弥聊聊。
　　“好。”夏弥披着外套往门口走，双手揣在兜里，似乎又恢复平日游刃有余的模样。
　　“阿弥。”江北想了想，问：“你今天不开心对吗？”
　　夏弥顿下脚步没有正面回答，反问他：“你觉得好玩儿吗？”
　　江北有点尴尬地摸摸鼻子，语气讪讪的：“其实就是……每次出来玩叫小姐姐你都没什么反应。我就想说你是不是喜欢更新鲜刺激的。”
　　“一起玩倒也没什么。江北……”夏弥眼神从他脸上转了一圈说，“但你用这种方式试探别人，有意思吗？”
　　“车到了，我先走了。”
　　江北听完夏弥的话，望着他的背影愣半天神。

　　“怎么是你？”扑鼻的白麝香不看也知道是谁，夏弥一上车就后悔了。
　　容礼轻轻用手指擦拭车内后视镜的雾气，镜子中显现出后座夏弥好看的侧颜，他转头对后座上的人说：“我负责你的生活起居，怎么不能是我？”
　　这个人总是有各种冠冕堂皇的理由在他面前刷存在感。
　　“伺候完我爸又来伺候我，你也不嫌累。”夏弥嗤笑不已。
　　“你应该学会如何尊重别人。”
　　“哦。容秘书。”夏弥刻意加重声音提醒他的身份，“原来我还要尊重自己家雇的佣人？”
　　刺耳的刹车声响起，低调的黑色轿车停在空旷无人的街边，一盏橘色的路灯照亮黑暗中的两个人。
　　容礼坐在驾驶座上，开了车窗慢悠悠地点了根烟。纤长的手指夹着细烟，淡粉色的指甲盖一看就是精心保养过的手。他吐了一口烟雾，从后视镜窥视夏弥的表情。
　　“你有没有发现，每次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你特别爱提你爸。”
　　“你很怕和我独处，对吗？”
　　夏弥倏然对上他望后视镜的视线，分不清是惊还是怒。
　　容礼拿烟的手指抖了一下，烟灰差点烫到手，他故作轻松说：“你不想知道为什么我有这个权利管你的事吗？”
　　“我不想知道。”
　　“我爸的秘书多得能排成一个营，你算老几？”
　　容礼想，他这样的人在小少爷眼里自然算不得什么。
　　后车厢黑暗的光线中，夏弥侧着脸望窗外连一点目光都懒得分给前座的人。
　　“不过，你和他们不同——”
　　“你是第一个敢在我面前耀武扬威的人。”
　　容礼仔细看了看夏弥的神色，笑得露出一边的酒窝，他很想单纯地对他说，我只想借这个机会看看你。罢了，说了他也不信，说出来就会被嘲讽，一颗心也会被扔在地上踩。
　　容礼默不作声发动车子消失在夜色中。

　　电玩城后面的小巷里。
　　钟锐双手抱在胸前一副痞里痞气的样子，他不耐烦地催促黄毛：“快点数，看看够数了没？”
　　黄毛蹲在地上挠了挠头，又去数怀里的一叠票子：“这都十块五块的还有硬币，我数学也不好不知道对不对，明儿带到学校让他们一起数数。”
　　钟锐一巴掌拍在他头上：“你是不是傻？”
　　黄毛委屈捂住头：“老大你不能白天憋了火，就一直往我身上撒气啊。”
　　“你还有脸说！”钟锐吼他，“打一顿就完了，现在那姓夏的摆明了要管这事，以后还怎么找谢问之麻烦。”
　　“老大，要不然这事儿就这么算了？”黄毛悻悻地开口，做好抱头的姿势以防挨打。
　　钟锐脸都绿了：“就这么算了我脸往哪儿搁？现在整个年级都知道才三天我就被丽丽甩了。”
　　“那怪不着老大你啊，是那小妮子水性杨花，不识好歹！”
　　“那我不管。”钟锐一口咬定，“丽丽之前还好好的，肯定是谢问之那小子使坏。”
　　“这、这咱也没证据，人都打了。”黄毛犹犹豫豫，“姓夏的不会找老师告状吧？”
　　“那有什么用，姓谢的在学校处境谁不知道？谁不踩一脚？”
　　“我也奇怪，这些特等生平时也没管过这些事儿。”黄毛琢磨着，“他俩难道私下有什么交情？”
　　“你问我，我问谁？”钟锐作势要揍他，“快点数，够数了就回去。这大夏天的，热得老子一身汗。”
　　“老大，好像不够。这点钱都不够哥们吃几顿的。”
　　钟锐看了眼电玩城的荧光牌，“呸”地吐了口口水：“那就过几天你再带着强子来收保护费，带点工具。”
　　黄毛数完把票子往书包里一塞：“那行，今天差不多了，明天我先买点面包零食分给大伙。”
　　“行，明天老操场集合。”

　　黄毛背上双肩包快走出巷子的时候，眼前一黑全身被麻袋罩住，还没喊出声一击重拳就打在他的胃上，差点一口血吐出来。他死死抱着头，强硬的拳头雨点般落下，黄毛眼前一阵一阵发黑，他倒在地上不住发出闷哼呻吟。
　　远处警笛的鸣响越来越近。
　　黄毛自暴自弃地想，这下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