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没暗恋你》浮笔三折

4、流言蜚语

　　第二天上学的路上，夏弥顶着无数人的注目踏进教室，一瞬间所有的目光齐刷刷转向他，他甚至怀疑走错了教室。
　　“夏哥可以啊~”陈尘跳到他跟前，好哥俩一样架着他的肩，“没想到你这么厉害。”
　　“你这都哪儿跟哪儿。”夏弥看到江北跟他打了个招呼，“早，我还以为你会帮我跟他们解释解释。”
　　江北个子高坐在最后一排，听到这话反而愣了，他表情一言难尽。
　　“你把人打成这样，我说了他们也不信啊。”
　　夏弥拿出牛奶插上吸管吸了一口，眼皮一耷懒得解释：“我昨天就跟他们说了两句话，没动手。”
　　陈尘朝他竖起大拇指，满脸的憧憬：“夏哥，我懂你。这事儿我们都当不知道。”
　　江北觉得陈尘就是个脑残粉。
　　于是他从桌肚里摸出手机滑开，点开华中群聊记录，因为刷得太多不得不依靠搜索“钟锐”等关键字来找内容。
　　“你看——”江北点开图，放大后递给夏弥，“今天钟锐请假，但他出门貌似被人拍到了。”
　　夏弥看着那个头包成粽子、缠着绷带的钟锐，一口奶喷了出来。
　　“这、他得罪什么人了？”
　　陈尘、江北的目光不自觉投向他。
　　“不是我。”夏弥满头问号，“没仇没怨，我打他做什么？”
　　“没几天就会传开特等生仗势欺人的流言了。”江北开口，“你们不觉得很蹊跷吗？这几次事情好像都在往阿弥身上推。”
　　“这件事你们不用管了。”夏弥突然想到了一个人，他对两人说，“帮我跟地中海请个假，就说我家里有事回去了。”

　　走出教室门夏弥感觉自己有点冲动了，偌大的校园找一个人犹如大海捞针。在不知道对方班级和学号的情况下，只能先找熟人问问。到了办公室问了一圈，才知道老张去上课了。
　　夏弥手机人脸识别还是锁着，他从楼上往下走的时候正想这件事发呆，没想到和一个女生迎面撞上，她两手捧的作业本散落一地。
　　夏弥伸出手想拉她：“不好意思，你摔到哪里没有？”
　　女生长发遮着脸摇摇头，自己站起来弯腰捡作业本。
　　“你别动，我来捡吧。”夏弥蹲下来捡散落一地的作业，无意中看到谢问之的名字，他瞳孔骤缩，翻开确认一番接着把本子叠好还给那个女生说，“给你。”
　　“……谢谢。”这女生的声音听着有点耳熟。
　　夏弥没忍住，问她：“你是几班的？我们是不是见过？”
　　女生摇头说没有印象。
　　“可能是认错人了吧。”夏弥犹豫问，“我有事找谢问之，你跟他熟吗？你知道他现在在哪儿吗？”
　　“你找他什么事吗？”女生依然垂着头，声音像是故意压低了，“……他不怎么上课。大部分时间都在医务室。”
　　夏弥心里只想着找人，说了声谢谢就走了，都没来得及看清女生的面容。

　　夏弥推开医务室的门，一瞬间心里的石头落了下来。
　　一件洗得发白的衬衫挂在衣架上——除了昨天那个少年他想不到别人。
　　夏弥觉得直截了当开口实在冒昧，于是他隔着纯白的帘布朝里道：“同学，你好。我是三年一班的夏弥。昨天我们……”我们在天台见过一面。
　　“刷啦”一声，隔帘被径直拉开。
　　少年柔韧线条的胸膛腰线骤然出现在眼前，夏弥眼皮一耷才慢半拍背过身去，耳廓微红。
　　“知道。”少年嗓音偏低沉，还带有变声期的一丝沙哑，平稳的咬字让人感到无形的压力。
　　“昨天的事已经传遍了，当时你在场。”夏弥垂着头看脚下的新球鞋，在这种尴尬的气氛中不安地换了个姿势，声音中无奈得很，“我没有动手打人。”
　　似乎第一次有人用这种不含鄙夷甚至亲近的口吻和自己说话。谢问之停下动作，他抬眼一瞥就看见少年杨柳一般的站姿，微微垂着头一截白皙的颈项从发尾间露出来。
　　视线过于灼热，夏弥似有感应不自在地捂住脖子，却依然没转过头来。
　　“为什么找我？”
　　“如果你能帮我澄清，这场风波很快就能结束。”夏弥理所当然地解释，说完他又想到这人在学校的处境，“我不想强人所难，你不愿意我可以想别的办法。”
　　谢问之闻言掀开瓷盖夹了一块酒精棉按在手臂伤口上：“你找我没用。”
　　“不试试怎么知道。”夏弥转过身期待地看着他，即刻就被对方后背遍布的淤青擦伤吸引了视线。
　　新旧的伤痕不知挨了多少打。
　　昨天谢问之被一群人揍的情景太深刻，夏弥动了恻隐之心，他抿了抿唇，走近谢问之：“后面够得着吗？要不然我帮你。”
　　谢问之动作一顿装没听见，扔了棉球，拿起衬衫就往身上套，套上的瞬间肋骨深陷肩胛骨的肌理隆起又舒展，夏弥发现面前这个男生根本没有他想象得那么孱弱，反而让人想起穿衣显瘦，脱衣有肉这句话。
　　夏弥不自觉看向对方五官清隽的脸，想起那封差点被遗忘的情书，鬼使神差问了一句：“你很受女生欢迎吧？”
　　谢问之扣纽扣的手指一顿，学校里哪个人遇到他这个瘟神不是绕道走，还受欢迎？小少爷可真是什么都不知道。他神色冷淡垂眸掩盖了眼底的涌动平静说：“没有。”
　　“那你有喜欢的人吗？”夏弥后悔问那一句，试图重新打开话题，“其实，昨天的信……”
　　“我看了。”
　　事实上昨天晚上去堵人，包里那封信谢问之压根没机会打开。但他猜得到写了什么，经常有人为了耍他看他是否上当在他鞋柜里塞这种信。
　　何况还是这样，这样一个精致得不像真人的小少爷。怎么可能喜欢他这种人？
　　昨天对方“挺身而出”的模样太过于真实深刻，又不像故意博取他的信任。沉思片刻，谢问之想试探对方反应便说：“我现在还是想专心学习。”
　　“我知道。”夏弥想起这人作业本上的一片红叉，总感觉对方误会了什么，只好含糊带过这件事，“那封信你别放在心上。”
　　“我还有事，先走了。”气氛越发尴尬，夏弥打了招呼率先离开。
　　谢问之盯着夏弥的背影想，还以为有什么不同，果然是这样。

　　夏弥走到教室后门的时候地中海正在讲台上肆意地挥洒汗水，陈尘腿上搁了本砖头一样厚的小说，花里胡哨的封面一看就是玄幻，他正看得津津有味就听见“呲呲”的暗号。
　　地中海正热情激昂地写板书，陈尘一回头正撞见夏弥一边朝他使眼色帮忙打掩护，一边猫着腰从后门偷溜进来撞到最后排的椅子差点笑出声。
　　一根粉笔擦着陈尘脸蛋划过，他深吸一口气对上怒发冲冠的地中海，站起来大声道：“老师！我听不懂！”
　　“不用这么大声老师听得到！”地中海没生气，胡茬生动地抖了抖，他甚至语气和蔼可亲起来，“这位同学问得好！学习上面不懂就要问，老师再给你们讲一遍。”
　　说完他背过身去敲了敲黑板：“同学们看这里……”
　　夏弥松了口气，悄悄溜到靠窗的位置，弯下去在桌肚子里找出课本随便摊开一页，伸手托着下巴发呆。远处一个纸团砸到书页正中央，他茫然地看周围发现只有江北回头冲着他坏笑，抬手做了个投篮的动作耍帅。
　　夏弥眼带疑惑张了张嘴唇无声问：怎么了？
　　一根粉笔头落到了桌上，地中海视线在他们附近徘徊：“上课时间不要交头接耳，你们以为我在写板书，我其实都看得一清二楚。”
　　夏弥没呛声，低头翻开纸条，上面写着：事情解决了？
　　夏弥“唰唰唰”写完扔过去：没。问你个事儿，你认识二十三班的谢问之吗？
　　江北：不算认识，但知道这个人。
　　夏弥写完刚抬手准备扔过去就被地中海的眼神抓到，他越走越近笑眯眯地问：“夏弥啊，是要请教老师问题吗？”
　　夏弥缓缓站起来纸条捏在掌心，视线从陈尘认真的侧脸滑过，于是他声东击西指着陈尘说：“老师，陈尘上课偷看我的课外书。”
　　“你们两个都给我出去！”
　　然后他们就出去了，陈尘靠着白墙望着顶灯一脸生无可恋，声音里写满了无辜：“夏哥，这就是飞来横祸啊，可不带这么坑人的。”
　　夏弥扶住他肩膀笑得眼睛都没了，好哥们拍拍他说：“我又没说错，况且这也不能怪我啊，是你看得太入迷了。”
　　“……”陈尘像吞了苍蝇一样，瓮声瓮气，“你和江北传纸条我都看到了，你不跟我说我立马告诉地中海去。”
　　“倒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夏弥当着陈尘面撕了纸条揣进兜里，侧过脸一本正经问，“你要是被人打了会怎么做？”
　　陈尘挠了挠头不明所以：“打回去呗。”
　　“要是你打不过呢？”
　　“一群人打不过，一个人我还打不过嘛！”陈尘诧异地看夏弥一眼，“就算打不过也够回本了。夏哥，你不是吧……谁敢对你动手我去废了他！”
　　夏弥心里一暖，他唇角微弯：“没有的事，别瞎想。我只是想明白一些事儿了。”
　　难怪谢问之说找他没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