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烦的他》卷烟花生

4、第 4 章

　　边西夏以向前进的姿势冲出去了。在走廊拉住了管选角的副导演，道了辛苦，虽然心里是又急又气，但还是以与她外貌匹配的语气，细细慢慢客客气气地问人家，我们家丁博宣试的男三，结果怎么样？

　　边西夏经纪的长相，类属美女，大眼弯眉，唇线柔和，笑容甜蜜。

　　且肤白，且发密而有光泽，个子不高，玲珑窈窕，是个婉约的小美人儿。

　　婉约美人也曾报考电影学院，可惜因为走姿，前面的老师就没让她往后面的考试里去，直接把她涮掉了。

　　她是往前冲的走姿。前倾且有风。

　　她不走动时，你看她，就想起《汉宫秋月》或者《渔舟晚唱》。

　　俟她走动，你就只能想起那首歌了，向前进，向前进，战士的责任重，妇女的冤仇深。

　　所有的美感都掉到进了异次元。会想，她终究不是一个花瓶，拿去送外卖更合适。

　　所以有时候公司的人也会不呼她的姓名，而呼她为，向前进。

　　她不以为意。全当褒奖。大奋进时代，职业人生活的姿态不向前进难道还向后退呀？

　　边西夏跟熟人说话，一般会雄纠纠气昂昂。

　　面对陌生人，怕自己的昂扬之姿会吓到对方，则要温柔的多。

　　她温柔地问问题：“试了那么长时间，导演辛苦了。我们下一步还要准备什么，您给提个醒，我马上就去准备去。”

　　选角导演说，“不用准备了，希望不大。”

　　边西夏惊了：“我们好像是唯一入围男三的吧？怎么又希望不大了？”

　　选角导演说，他也不知道，反正就是，导演吩咐了，这个角色再联络先前有意向的那几位，叫他们也来试试看。

　　边西夏也不及理会丁博宣了，急急给公司的头儿打了电话：内定的事要黄，当下之计，为之奈何？

　　李头儿说这事他来处理，就把电话挂了。

　　估计是要向资方询问是怎么回事吧。

　　边西夏揿灭手机，想着，导演再大，也得听资方的吧。所以这个角色，应该还是我们小丁丁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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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边西夏这里等消息，也没走，就立在走廊里。选角导演进1703里去了，门却没关严。

　　有隐隐的话声传出。

　　边西夏听到季涯戈的声音：“上学的时候，你说过讨厌被资本胁迫。如果你答应了，毁的是你自己的作品与口碑。这事儿资方是无所谓的，观众也是无所谓的，大家都高兴了就好，以后你难做时，别忘了有人提醒过你。”

　　严大伟为难：“但是没有投资，这片子拍不成。在社会上混了这些年，别的没学会，有钱就是爷这句话倒是能领悟。”

　　季涯戈：“资方应该对你的名声与才华更有信心。你对自己没信心，活该被人牵着鼻子走。”

　　严大伟苦笑：“那我再想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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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边西夏捏拳。

　　资方……季涯戈的话很明白，他在劝严大伟跟资方争权。

　　从哪个方面争权？现在只是试镜，争的当然是用人权。

　　不巧的是，他家小丁丁，恰就是可以划归资方行使资本权，强行交换用人权，强行塞进剧组的演员类别。

　　如果导演重新考虑，小丁丁的荧幕初秀，真的要完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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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边西夏记起丁博宣初接到此戏，兴奋了三天都睡不着觉，天天晚上打她电话扰她清梦。

　　一会儿说红了后要在魔都买别墅，一会儿又说要包条邮轮去地中海漫游。

　　边西夏困得要死，又打不断中了意淫法术的小丁丁，只得配合他意淫，别墅要几个房间的？

　　小丁丁就在那儿数，安排了爹妈的和自己的，就说带阳台的要给边西夏。

　　边西夏说，别介，咱俩非亲非故的，我住你那儿算怎么回事？

　　小丁丁就说，我这不是发达了吗？那你当然就是我的御用经纪了，你自然就该跟着我侍候我。给你间房子住，那不是理所应当的吗？不仅如此，我还要给你弄辆小宝马开开，就是要往死里使唤你。你还别不乐意。

　　这个蠢孩子！这些意淫眼看都要白意淫了。

　　自己带阳台的房间以及小宝马，也要随风而逝。

　　边西夏认为自己对这件事绝不能坐视不理。

　　但却不知道如何才能挽回。

　　边西夏在走廊里走了一会儿，脑壳是空的，里面有仨核桃俩枣，只能晃着听响，解决不了实际问题。

　　有语音微讯。

　　是丁博宣的。

　　“向前进，这是我一生最好的职业机会吧？如果争不到，我会悔恨终生吧？如果我死了，你记得要把电影成片和我埋在一起。”深宫怨妇.jpg。

　　说这小孩蠢，他马上就给你精明上了，这就逼上宫了！

　　边西夏暴躁：“你尽管去死，真死了，算我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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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琪走入领冠大酒店的时间是十一点整。

　　通过大堂时，引来办理入住手续的两位女住客与正走出电梯的几位男住客的瞩目。

　　唐琪是个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美女，五官明丽，长相欧化。

　　身高腿长，纤腰挺胸，自带聚焦功能，在哪里都能成为视线的焦点。

　　唐琪在电梯门前等了等，从包里翻出电话，划出一条信息再次确认——马上到领冠大酒店参加试镜。

　　试镜房间，1103。

　　唐琪叹口气，大上午的，阳光明媚，明明不是适合起床的时间，却被这条通知短信扰了美梦。

　　试镜……紧急试镜，没有剧本，不知道角色，没有任何准备，甚至连什么戏都不知道的，试镜……

　　天下居然还有这么不靠谱的试镜。

　　本想叫骂一通，再摆谱一通，最后拒绝一通的。

　　但却化了妆，挑了衣服，将唐琪冠以飞毛腿的名号赶了来。

　　是戈哥的召唤呢。虽然短信不是戈哥亲自发的，而是助理发的，但，助理也是奉旨传召好不好呢

　　她一个想纳尽天下美色的人，当然是美色说什么，她就做什么喽。

　　唐琪进了电梯，按下11楼。人还在微微喘气。

　　电梯里还有两个男人，西装革履，发线整齐，三十多岁，一看就是精英人物。

　　唐琪看了两人几眼，两人也在看唐琪。

　　大抵就是大家都是天地造化出来的尤物，互相顺眼。

　　几秒后，两人中的一人对唐琪点点头，很礼貌地笑了笑。

　　并不是挑逗，就是惺惺相惜吧。

　　唐琪挑了下眉，突然伸个小舌尖出来，舔了舔嘴唇，同时对两人挤了挤眼。

　　两个人对望一眼，有些好笑。

　　女孩气质太好，不说话只行动时，以为是从油画里走出来的雅典娜。

　　但瞬间就对陌生男子挤眼伸舌头。

　　能做这种事的一定不是雅典娜，怕不是苏妲己吧。

　　两人心底感慨，这个社会越来越个性化、多元化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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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边西夏在1703门前滞留，到手的角色飞走，她有些手足无措。

　　还没拿定主意，听到1703里手机响，季涯戈自屋内走出，擎着电话，带着门，同时皱着眉：“你现在到底在哪儿？别急，说清楚。”

　　挂了电话往电梯去。

　　边西夏没想到这么快又与季涯戈照面，她暂时没有行动对策，只好先跟上，再说其他。

　　季涯戈进了电梯。

　　电梯门合闭，电梯轿厢内只有他们两个。

　　季涯戈所站的位置稍稍落后边西夏。两人侧对着。

　　算是个紧急掉下的天赐良机，边西夏也只能紧急处理。

　　她也不看季涯戈，只微转了头，盯着前面的电梯门扇，勉为其难地开口：“对不起，季先生，我不该就简知翃的状况向您做出询问，还用经纪人的守则来质疑您的职业道德。我……年轻眼光浅，性子又急，有些事没调查清楚就发言。是我错了。我向您认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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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梯下行中，在边西夏说出道歉的话后，季涯戈抬头看了看她，没表情。

　　边西夏将目力集中在侧边视角，看到了季涯戈的没有表情……

　　边西夏垂着手，拇指对着中指狠掐，要说的话一字也不停：“我们是小公司，能争取个角色不容易。我们丁博宣，他是有缺点，但他一直在进步。您指导他表演的事，丁博宣给我说了……谢谢您肯对他提出宝贵意见。您是老牌经纪，您见过的新人一定比我吃的米还要多。丁博宣他资质怎么样，您一定比我清楚。如果……”边西夏咬嘴唇：“如果他真的很差，请您在这里对着我，这个他的经纪人的面，说一声，他条件不好，不适合演戏……但如果他不是那么差，请您给他一次机会。”

　　边西夏相信自己的眼光。丁博宣不差，不但不差，相反，丁博宣的资质非常好。

　　她不相信以季涯戈的眼光，看不出丁博宣是块璞玉。

　　她猜测不出季涯戈在导演面前压制丁博宣的原因。

　　她只能认为是自己在星巴克以职业操守为说词指责了季涯戈的缘故。

　　虽然这样想着，同时却又觉得理由很牵强。

　　直觉哪里不对，却又想不通透。

　　可没有时间给她去想，去调查，去通透。

　　机会稍纵即逝。

　　先道歉，先说服，先争取，然后再说其他的吧。

　　所以就道歉，道完了歉，就直奔目标，请求放过。

　　她第一次觉得电梯运行速度太快，给她的时间太短，她刚陈述完毕，电梯已经到了11层，季涯戈不曾看她，急步走出电梯……

　　全然拿她当狗屎了，这是。

　　看来可怜弱小但自尊大法在季涯戈这里不管用！！

　　应该另行他法进行说服！！

　　边西夏将脑动力发挥到了千万马力，既如此，那就不要怪她祭出桃色大法了！

　　她深吸一口气，小跑着追上去：“季总，给爱您的孩子一个机会吧。”

　　季涯戈站住了，回了她个眼神，噢？

　　那个眼神很淡，但从边西夏的角度望过去，墙壁已经开裂，整个走廊里有电闪雷鸣。

　　边西夏狰狞：“我们丁博宣，他的偶像，是您。他爱您。”

　　季涯戈挑眉。

　　是的，你挑眉吧，你不相信的对，小丁他，没有偶像，也没有爱过谁。

　　但是他，现在必须爱了！

　　为了角色，他必须在这场谈话中做出牺牲！

　　边西夏心里十万只动物在辽阔地草原上狂奔，但依旧咬着后槽牙卖力地说：“他爱您的能力。爱您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爱您的高超智慧和强大的人际技巧。他说，您才是当之无愧的娱乐之王，如果能签在您的名下，他死而无憾。”

　　季涯戈停下脚步，盯着她，似乎在等她继续说。

　　边西夏心底一喜，原来“爱”真的是打开心灵大门的钥匙<(￣︶￣)>“他把您的照片摆在床头，成为您旗下的签约艺人，是他能在这行坚持下去的精神支柱。做为支柱的您亲手毁掉他的演艺生涯，这世间，再没有比这更残酷的事。不从职业角度，仅从生尔为人的角度，请您考虑一下他的感受，给他一个机会。”

　　喊完了，边西夏突然意识到，她太急切了，这段表演过头了。到前面那段打住正好……

　　这种思绪一冒头，果然看到季涯戈已经又往前走了。

　　边西夏只好再追，“季总，季总，您看，我们丁博宣……”

　　季涯戈第二次站住了，终于张了口，不过那个眼神就轻飘飘地：“你谁啊？”

　　边西夏嘴张个O，原地定型五秒钟。

　　真是个，很会打击人的家伙！

　　一句你谁啊让她立即想去撞墙，想他是神，她是泥，高贵的神怎么会认识一块低贱的污泥，所以泥应该立即从这方空间彻底消失。

　　但是不行！她不能消失，如果她放弃了，丁博宣的电影机会也就泡汤了。

　　边西夏的犟劲儿上来了，“不管我是谁，我都知道您是娱乐圈最爱才的经纪，您……”

　　季涯戈抬眼了。

　　很严厉。

　　那眼神就一个意思，闭嘴。

　　季涯戈的眉眼本就一股子淡出天际的劲儿，再一排斥起人，天地就皆为滚你丫的了。

　　边西夏接到了那个排山倒海来袭的滚你丫的。

　　但她却不能滚她丫的，她滚了，小丁丁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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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边西夏在走人与坚持之间游移，季涯戈把滚你丫的劲儿卯了十足十，再不理会边西夏，只迈着滚你丫的步伐，横着滚你丫的眉眼，走到1103的门前，敲了门。

　　很大力。很无礼。

　　门内有人不耐烦：“谁？”

　　季涯戈不吱声，只低头敲门。

　　门开了一条缝，里面探出个脑袋，还挂着门链。

　　季涯戈就在门里响起脚步声时，闪到一边，突然向后一伸手。

　　他身后，边西夏不提防，只觉得自己被一股大力逮着，往前猛扑两步，等力道消失时，她发现自己移形换位到了1103室的门前，对着一个门缝，门缝里正探出一只快要谢顶的脑袋。

　　这是要做毛？没反应过来的边西夏呆戳原地。

　　1103的门缝探出的脑袋，将她扫描一番。

　　看她年纪不大，穿西装套裙，个子又小，皮肤又白，表象大体是规矩严整又柔弱可欺的吧，就把门链去了：“到底什么事儿？”

　　门内人很不耐烦。

　　季涯戈这边更不耐烦。

　　不及那人将门全打开，已经从边西夏的身后转出，抬腿一踹。

　　门扇何其无辜，被鳄鱼皮鞋踹得想绝望地飞起，但被门轴拉回，痛苦地与门吸撞做一堆。

　　门内的男人叫起来，你干什么的？你干什么？

　　季涯戈越过他，冲进门内。

　　边西夏那会儿完全在想另一回事儿，季涯戈，这是抓奸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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