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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人质VS绑匪(结局篇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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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就修为来讲,稽烛与泰玉有如皓月繁星相比,但无论如何也不至于如此儿戏,泰玉半点挣扎都没有便乖乖受擒,倒把稽烛吓了一跳。
但他已来不及细想,因为对面,一朵硕大的玄莲正杀气腾腾地出现。
他,终于来了。
稽烛有些紧张,钳制泰玉颈部的手不禁有些微微发抖,这令泰玉有些担心。
他相信稽烛绝无伤害自己之意,否则早就一斩把自己拍了,也正因此他没想着要挣扎,抓就抓吧,索性看看稽烛究竟想干什么,但如果这手照这样抖下去的话,自己今日怕是要被误杀在此啊!
这师青也是,要来不早些来,非要等到人家聊得好好的才来搅局,想到此处泰玉不禁有些气恼,狠狠地瞪向对面。
于是,当师青降下雾莲时,便看到一副奇怪的画面:
稽烛目光忐忑地望着自己,而那个被他挟持在手的人却是怒目而视,恶狠狠地盯向自己,恍惚中他差点以为自己搞错了绑匪与人质的身份。
师青定了定神,右手一抬,自袖中飞出一个指甲大小的布袋,甩向稽烛身前,泰玉眼睁睁地看着那布袋在空中越变越大,最后落在地上时已经宛如小山一般。
那布袋口微微开着,里面露出耀目光华,泰玉几乎立刻便猜出了里面之物。
“稽烛,你好大胆子!束弦与烓猋已经招认,冥洞那两个东西业已伏诛,本王未寻你治罪,你却胆敢打玉儿主意,你眼里可还有本王?可还有我这个冥主?”
束弦与烓猋皆为冥将,一个负责看守冥府主门,一个掌管十八层阿鼻地狱,皆为冥府重臣,虽上面仍有殿王,但终究是现官不如现管,权力极大。
稽烛为便于行事,早已暗中招揽此二人为己效力,如今听师青道出,便知他已尽数知晓。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不过只要到了明日,明日一切就都会变好的吧!
只是啊,自己是否再也无缘陪在他的身边?
他,可会恨我?
稽烛望着师青心痛难忍,那眼神中似乎酝酿着千言万语,却又无从说起,师青一心关切着泰玉的安危,并未留意,但泰玉就在稽烛身前,略一侧头便可看见稽烛那饱含深情的目光。
那目光是如此的动人心魄,泰玉见了如遭电击,他惊愕地看着身边之人,回想起方才稽烛说出的话,突然天雷炸顶,灵智大开。
“不过是个想找回心爱之人的可怜人罢了,如果说这世上只有一人能懂他,那个人就是我啊。”
原来,稽烛自始至终对师青绝非君臣之义,而是思慕之情!
原来,他如自己一般,是把对面那个人放在心尖之上的啊!
泰玉心神俱震,拧回头,他目光复杂地望向师青,却见师青正怒不可遏的瞪视着稽烛,一副恨不能生啖其肉、饮其血的神情,泰玉不由得立时无条件同情起稽烛来。
只是稽烛既然如此痴心于师青,又为何要搅得冥府不宁,甚至不惜挟持自己与师青翻脸,他究竟在筹谋什么?
师青见稽烛咬唇不语,那紧紧扣在泰玉颈脉上的手指仿佛又深了几分,不由得怒火中烧,却又不敢轻举妄动,害怕一旦惹急了稽烛会伤到玉儿,一时间气得几乎要破口大骂,只恨自己平日里过于信任此人,如今竟自食恶果,追悔莫及。
师青吸了口气,将声调硬生生降了下来,尽力心平气和的与稽烛打着商量:
“稽烛,本王知你原也是为着本王着想,欲寻宝物为我疗体,虽欺君罔上,却也情有可原,这样,你先放开玉儿,咱们好好商议,这十殿之火本王也不与你计较,你看如何?”
师青恨极了稽烛,无奈投鼠忌器,也算是破天荒的矮下身段了。
稽烛见师青为了泰玉竟如此低声下气来求自己,心里很不是滋味,也不愿再听他说出这种剜人心的话来,于是压下万千心事,开口说道:
“既然主上打算好好商议,巧了,属下正有一事相求,不知可否。”
泰玉见自己憋了一晚上的疑团终于就要揭开谜底了,赶紧立起耳朵仔细聆听。
“属下一直有个疑问,不知此人对主上究竟重要到何种地步,故有一试,想求主上以冥主尊位来换此人性命,不知主上意下如何?”
泰玉听完顿知泄了气。
这显然不是最终谜底,稽烛或许能骗得了对面那因情生乱的师青,但他的眼神却骗不了近在咫尺的自己,他绝不会觊觎师青的宝座,否则师青离开冥府的那许多日子里,篡位的机会可多得遍地都是。
泰玉侧目望着稽烛,目光中充满了怜惜,心说稽烛啊稽烛,你莫要再伤人伤己了,你想要的究竟是什么啊?除了师青以外,你说说你想要什么,我一定尽力帮你。
稽烛毅然望着师青,目光中充满了决绝,心说师青啊师青,虽然本是出于无奈,但我也确实想看看这偌大的冥府、高高的宝座、还有你对面的这个我,在你心里到底有几分。
师青惊讶地望着泰玉,目光中充满着酸气,心说玉儿啊玉儿,我对你不好吗?你痴痴地盯着旁边那只扑棱蛾子做什么?他可是欲取你性命之人啊!难道稽烛这副皮囊果真比我好看些吗?
泰玉心中不甘,于是靠近稽烛耳边小声地试探道:
“我不知你为何如此,但我打赌你就算是害尽天下人,也绝不会伤师青半分,告诉我你到底想做什么?也许我能帮你。”
稽烛一愣,目光终于从对面师青身上移了回来,第一次认认真真地打量了一下手中的这个人质。
在场拢共就三个人,人质突然主动贴近绑匪耳畔窃窃私语,这躲的是谁不言而喻,可把师青气坏了,此时再看二人四目相对,那目光中无论如何也看不出应有的敌意来,血刹阎王不由得火往上撞,咬牙喝道:
“稽烛,这冥主之位我从来就没看在眼里,你要便拿去,但今日你对玉儿所做,我定要你百倍千倍偿还!”
言罢念动口诀,额间立时金光大盛,紧接着三抹夺目光华自师青额间飞出,很快化为黑、白、红色的珠状之物。
师青将三宝灵物抛向对面,以灵力幻化出尸波罗蜜之音,顷刻间六合中传荡着一阵语声,那语声有如千百人同时发出,不分男女,无有长幼,锐钝扬抑浮沉错落,齐齐说着同样的话:
“吾乃冥主师青,今日昭告六界,卸下冥主之位,由冥殿幽王稽烛登极践祚,众王臣须谨遵意旨不得抗命,否则杀、无、赦!”
这突如其来的昭语显然比那肆虐的火龙还要惊世骇俗,全冥府的鬼帝判官殿王冥将均听了个清清楚楚,不由得纷纷驻足个个呆若木鸡,下意识地望向冥府大殿方向,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稽烛没想到师青竟会如此痛快,尚在楞怔间,忽听得对面大吼一声:
“稽烛!你还不放开他!”
师青一嗓子激醒稽烛。
看来在他心中这冥府、宝座、还有自己,果然不值几分。稽烛一边想着一边缓缓抬起左手,口中喃喃而语,那三枚光华中的白、黑两枚灵珠似乎有所感应,于空中稍作停留后,应召飞至稽烛近前,光影一闪,没入他的额间。
现下空中只剩下那枚红色光华仍然悬浮于空中,并无动静,稽烛不自主地深呼吸了口气,就连站在身前的泰玉都感觉得到他的紧张。
稽烛再次念动咒语,眼睛死死盯着空中,那红色的珠球在咒语的催动之下终于有了变化,突然间红光大炽,最后竟慢慢显出实体!
那是一只通体带有火云暗纹的金色宝盏,与稽烛在乔觉洞地藏寝室内的壁画上所见完全一致!
火云盏现世!
顿时冥府上空奇焰飞天,那红彤彤的火云被宝盏发出的万道光辉镀了一层耀眼的金色,原本肆虐猖獗的万条火龙倏忽间被这强大的气势给生生压了下去,缩成簇簇薪火,令人咋舌。
冥府三宝有自行认主的灵智,即便前任冥主身亡或主动让贤,但若新任冥主未修得鬼神之体,无有惊天之能,三宝亦不会显形。
师青心系泰玉安危,抛出三宝之时并未多想,此刻见稽烛唤出三宝之一,这才惊觉,原来稽烛竟已修得半神之体,而自己却全然不知!
他猛地想起曾听人提及,稽烛当年出世之际那也是惊天动地、震荡六界,手中一把烛龙斩打的判官鬼帝屁滚尿流,整座冥府都以为他会手斩老阎王,称霸冥界,但他却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只将鬼门关到轮回门之间的忘川河沿岸势力要了过去。
此刻联想起来师青不禁疑窦丛生,既然稽烛和自己一般的修为,为何会心甘情愿在自己手下蛰伏这许多年?
火云盏现形的那一刻,其实震动最大的却是泰玉。
当他看见那红色华光逐渐幻化成盏形之时,突然间大悟!
原来稽烛所要并非是那冥主之位,而是这宝盏啊!
只是他要拿这盏做什么?难道这就是《生魂诀》中提到的那宝物?稽烛是想用它为师青续指?既然如此直接告诉师青不就行了,何须如此大费周章?
而且为何宝盏现世,所有人的视线均被吸引于空中,惟有稽烛独独望向师青?为何那目光中满是浓浓的哀伤?这哀伤完全不像是志得意满,倒像是~生离死别??
突然稽烛松开泰玉的脖颈,巨大的赤焰鬼蝠刷拉一声自后脊展开,带着主人向宝盏快速飞去,泰玉心念急闪,下意识地大叫:“不可!”
只是为时已晚,稽烛眨眼间已将火云盏取在手中,他转过头深深地凝望师青最后一眼,旋即双翼扇起明烈的火焰,纵身向上飞去,宛如一颗绝美的星辰没入苍茫的夜空。
泰玉呆呆地望着那天际,心里不知怎的一慌,眼前总是浮现稽烛最后那抹哀伤的目光。
忽然他觉得身上一暖,那是他无比熟悉的怀抱,有着他无比熟悉的淡淡味道,直到此刻,他的心才稍稍安定了些,两只手也自然而然地拢上了那人的腰间。
师青起初见泰玉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登时便没了底,其实理智上他是相信泰玉的,毕竟这份感情来之不易,两个人也是共同经历了生生死死,他相信泰玉与自己一样将这份情看得很重。
但理智归理智,有的时候一个人若是对另一个人过于在意,就会变得不讲理,变得不可理喻,变得幻想力超强。
他现在对自己的颜值和魅力产生严重的怀疑,因此他迫不及待地冲到泰玉身前将其紧紧搂入怀里,顺便还把那个眼巴巴望着天边的脑袋往怀中按了按,强迫泰玉收回目光。
直到泰玉将手臂环上他的腰间,师青的这颗心才终于稳了下来。
“师青,稽烛他不会出什么事吧?”泰玉闷闷地说。
“他已是神鬼之体,一界之主,这六界中可以轻易取他性命的人并不多,不必担心。”
师青嘴上安慰着,但实则心里也没有太大把握。
其实他对那只金色宝盏是有些疑忌的,虽然三宝在自己体内多年,但除了最初因泰玉而唤出生死簿外,他始终未曾仔细探询过其他两宝的灵智,也未曾依规去那乔觉洞听授训诫,故此对火云盏毫不知情。
但当他看到那宝盏显形时,潜意识里总觉得那不是什么好东西,却又说不出为何会有这种感觉。
“求主上救幽王性命!”
突然一声哀求传入耳际,师青与泰玉侧身望去,竟是稽烛那手下的驴面冥将,此刻长跪于地,向二人叩首。
想及那盏,师青本就心中隐隐不安,见稽烛左右之人前来拜求,更加笃定那盏定有问题,只是不知道这稽烛到底在谋划些什么,于是他不露声色地说道:
“我已传位于他,即日起你家幽王便是冥界之主,何来性命之忧?”
“求主上莫要怪罪幽王,他其实并无意于火烧十殿,那些火龙都事先受了他的符咒,虽然看似凶险,实则并不会真的烧到冥界众生,只是为了牵制住众家殿王将领而已;他也绝非是贪图主上尊位,只因那火云盏只有冥主才可拿到。”
其实师青来此寻稽烛问罪之前,便已经发现了那些火龙的蹊跷之处,也正是因此才没做过多留意,此时听了便知这冥将所言皆实,于是也就放下了警惕之心。
“火云盏?他要那盏做什么?”
“幽王欲以火云盏布一法阵。”
还未等师青继续询问,泰玉抢上一步一把拉起那冥将,急切地问道:
“什么法阵?有何用途?为何你说要师青救他性命?”
“我只知那法阵启动后,需要宝盏之主祭出自己的天、地、人三魂进入盏中,受十三道天雷、七七四十九道业火后方可完成,至于是何用途恕小人不能言说,还请二位亲自去问我家幽王吧。”
泰玉听罢当场吓傻了:
“什么?十三道天雷、七七四十九道业火?那还有命在吗?”
逴炎之扑通一声再次长跪于地,拼命向二人叩首:
“小人已经违逆了主人之命,但求主上救我家幽王性命!再晚就来不及了!”
师青听罢顿知此中厉害关系,于是不作多言,只说出两个字:
“地点?”
“玄冥幽洞!”
玄冥幽洞乃是稽烛日常修炼之所,师青心中了然,拉上泰玉便欲离去,逴炎之膝行两步,于身后大声说道:
“泰玉!稽烛乃是我和阿洛的主人,更是我们哥俩的救命恩人!请看在我和阿洛于凡间尽心尽力护你十余载的份上,求你!求你务必要将他带回!”
言罢咚咚以头磕地,落下泪来。
泰玉听了心头大震,怪不得自己每次见这冥将都会莫名的有种熟悉和亲近感,原来他竟然就是于凡间相伴自己十六年的逴炎之!
虽然有千言万语想要问起,但此时事出紧急,泰玉无暇多说,只好回了句:
“我定会尽力!”
随后与师青疾疾离去。
……
待二人赶到玄冥幽洞外时,就听见里面雷电轰鸣似万马奔腾,仿佛那整座大山随时都会被炸开一般,泰玉心急如焚直接往里就冲,被师青一把拉住,他打量了一下洞口,沉声道:
“玉儿,此处已被稽烛设了数道结界,你且退后,我来破除。”
泰玉听罢也不多言,退后了几步,师青凝出浩瀚灵力于指尖,全力一击而出,只听见“嘭嘭嘭嘭嘭”接连几声闷响,如同巨石爆于水中,稽烛设在洞口的五道结界应声而破。
泰玉抢先冲了进去,也就未能看见师青脸上已微微变色。
稽烛的修为并不比师青低,他有心将人挡在洞外,所设结界自然牢固无比,但倘若一道一道地破除,对师青而言也并非难事,可如今时间紧迫,师青哪里还顾得那许多,只能全力一击而破,所耗费的灵力何止数倍。
此时结界破除,师青感到心头一悸,但也无暇顾及,紧紧跟着泰玉冲进洞中。
二人一先一后来在洞内腹地,待看清对面情形之后,不由得大惊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