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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第六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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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胤禛的心里稍稍宽慰了没有一盏茶的功夫,就见何吉急急的走进来,说道:“四爷,年主子出来了。”
这句话何吉也没闹清楚具体是什么意思,但心莲惊慌失措的跑过来,叽哩咕噜的说了很多,何吉就听清了这一句:年主子出来了。至于怎么出来,为什么出来,何吉没有问。自从这位年主子进了园子,何吉就懂得,只要跟这位主子有关的事情,都不能按照常规去理解,也不能按照常理去处置。尤其最近几天,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因此,何吉不如照搬原话,相信四爷会明白的。
胤禛没有明白,但这个时候听到“云悠”这个名字,胤禛还是不由得往坏处想。于是,他大步走了出去。
来到院中,胤禛就看到了心莲,同时,放眼望去,他也看见了不远处的叶震元、甘凤池,还有……云悠。
初春的天气,乍暖还寒。胤禛呼出的气都变成了白色的烟雾。他明白了一切,这个时候,胤禛只能走上前去,用自己的斗篷裹住了云悠。怀中的云悠只是在不停的颤抖。
胤禛看向叶震元,叶震元被这种眼神看的一惊,向后退了两步。
虽然是半夜,但毕竟还会有守夜的侍卫,胤禛低喝道:“凤池!送他出去!”
但云悠在怀里低声的说:“等一下,我有话说。”
“云悠!我会处理!”胤禛低头说道。
“我知道,”云悠抬起头来,“算我最后一次……。”云悠的眼神让胤禛没有办法拒绝。
她慢慢转向叶震元,轻声的说道:“哥,我……没有想到,你,变了。”
叶震元当时只希望有个地方可以让自己躲起来。
云悠接着说道:“这次,即便胤禛不说,我也会求他保你,但只是这一次,你记住,只是这一次。因为爹娘现在身边只有你。”
叶震元的眼眶有些湿润。
“按照四爷说的去做。你,自己保重”云悠看了看叶震元,别过头去。甘凤池向四周望了望,拖着叶震元走了出去。好久,云悠这个时候才在胤禛的怀里哭了出来。
二
心莲起床的时候,已经是快五更天了。不知是不是昨天晚上睡的晚了,或者,是看到四爷又留宿在敞云轩有些放心了,一觉就睡到这个时候。心莲赶忙梳洗打扮,因为,小姐有早起的习惯。
心莲来到内室房前,发现房门仍然是关着的,而且,小扇子并没有在门口。昨天,该是他值夜啊。
“哎?早啊。”小扇子低声说道。
心莲回头一见小扇子,气就不打一处来,但也是低声问道:“早什么啊?你去哪儿了?不该你值夜吗?”
“小点声,我的姑奶奶。”小扇子把心莲拉到身旁,“我就是去方便了一下。再说,你听听。”说着,拉着心莲在门口听着,“你听,呼吸均匀,还睡的香呢。”
“刚我过来的时候,发现外面下雪了,暖炉准备了吗?”心莲问道。
“哦,这个……”小扇子挠了挠头,“我还真没注意,下雪了?这是什么天啊,都开春了。”小扇子一回头,看见了何吉,“何公公,您早!”
何吉微微一笑,手里举着一把油伞,搭着一件翻毛大麾,走近了,轻声问道:“还没起身?”
心莲点了点头,“没想到下了雪,我正要准备暖炉呢!”
正说着,房门突然打开,胤禛一边系着大襟,一边走了出来,把何吉、心莲和小扇子都吓了一跳。胤禛问道:“年主子呢?”
这一问,把三个人都问愣了,何吉看看心莲,心莲则瞪着小扇子,小扇子不知道说了什么,所有的话都在喉咙离咕噜。胤禛没有理会这些,径直走了出去,何吉举着伞跟了上去。心莲与小扇子紧随其后。
出了敞云轩没多远,胤禛就看见了云悠,披着一件雪白的毛毡斗篷,打着一把油纸伞,独自站在雪中。胤禛顿了顿,回手拿过何吉手里的披风,自己披上,然后,接过何吉手里的伞,慢慢走向云悠。
地面上已经有了一些积雪,因此,云悠听到了脚步声,她知道,是胤禛。
“昨晚我睡的特别好。我做了一个梦。”云悠回过头来,看着胤禛,微笑着说道,“我梦见爹娘了。我梦见我又回到了小时候。我看到哥在念书,就跑过去跟他抢纸,抢笔,结果,打碎了家传的笔筒,我爹罚我哥跪了一夜,却认为我求知上进,也让我读书。慢慢的,我哥越来越喜欢习武,而我则越来越喜欢读书,对于看重诗书的爹来讲,更是对我宠爱有加。渐渐的,我也觉得自己博览群书,见多识广。其实,”云悠笑了一下,“我不过是小家碧玉,根本不是大家闺秀。”云悠的脸色暗淡下来,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自从到了京城,我才知道,自己有多渺小。你知道吗?这个园子,我到今天才看得仔细,我从来不知道它有那么大。而且,它还是我的家。”
“云悠!”胤禛向前走了一步。
云悠继续说道:“从我知道要嫁进府里,我就告诉自己要忘记自己以前的身份;从我知道你就是皇四子的时候,我就告诉自己要适应侍妾的身份,但已经这么多年了,我两个身份都没有做到。我依然认为自己是家里的大小姐,依然不理解你为什么要对我发火;我依然认为,你是个普通的男子,是我一个人的,因为前几天看到福晋挽着你的时候,我的感觉和当年第一次看到这一幕时一样,我……”云悠的眼泪在眼里打转。
“云悠!”胤禛又向前走了一步,他想要抱紧云悠,两把伞却撞在了一起。
云悠抬头看着两把撞在一起的伞,笑着说道,“我们都有我们的骄傲,就像这两把油伞,只要我们都坚持,就很难接近。”说着,云悠的手一松,手里的伞从眼前滑落。
而落到地上的,竟然是两把伞。云悠有些吃惊的看着胤禛,胤禛则张开双臂,微笑着看着云悠,云悠眼中的泪水霎时滚落下来,她马上扑到胤禛的怀抱。
此时,雪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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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年羹尧回到了四川,回到了家。躺在安乐椅上的感觉,真是没有任何语言可以形容。算算日子,叶震元该回来了。自己似乎对叶家人越来越放心了。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大家相安无事。可能是命运的安排吧,让叶云悠顶替自己的妹妹进了京,而且,还和这位王爷如此投缘。现在,自己也成了雍王府的人了,年、叶两家的命运就真的栓在一起了,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听说,叶震元搬了出去。这也难怪,已经娶了妻,生了子,难道还蜗居在那套小院子里?年羹尧刚刚去看过了叶儒年夫妇俩,这老两口子像是已经超然物外,过得十分悠闲。而自己好像也形成了习惯,就是不看自己的老父,也得去看看这老两口子。想起来,真是好笑。
年羹尧闭着眼睛笑着,但马上,他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叶震元回来了。
“年兄。”叶震元声音低沉。
年羹尧当然还不知道什么事情,笑着说道:“哈,震元回来了?”年羹尧站了起来,问道,“怎么样?妹子怎么样?”
叶震元顿了顿,点头道:“还好。”
年羹尧看了看叶震元的表情,有些不对劲,就问道:“怎么了?跟四爷闹别扭了?还是,她身体……”
叶震元回想着胤禛的话,云悠的话,甘凤池的话,于是,一咬牙,直截了当的说道:“我收了沈天生五十万两银子,买了现在这套院子。事情四爷已经知道了。”
年羹尧愣住了,而且愣了半天,这三句话不长,年羹尧却琢磨了半天。沈天生?给银子?那么是因为去年修缮湖河,沿路经过了四川,给的例行银子?这也不算什么事儿。但,四爷知道了。什么意思?知道了。是说没事还是有事?如果四爷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话,那叶震元就没有必要告诉我,因为这种事情,即便后来我知道了,也没有什么。但如果有事,这位四爷可不是眼里揉沙子的人,又怎么会……难道……
“四爷,没交待什么?”年羹尧还是不想自己妄自断定。
“没有。不过,给了我一张银票。”叶震元依旧低声的说着,他不知道年羹尧究竟能不能如同胤禛云悠他们所预料的那样,帮的了自己。
年羹尧拿过来一看,四十万两。显然是让叶震元补上亏空。没错,他想保他。但还差十万两。难道……让自己补上?年羹尧觉得这件事情太荒唐了,我顶多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就算了,日后,出了事情,也只能怪叶震元运气不好。凭什么我来给你的大舅子收拾残局?我能袖手旁观就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年羹尧一笑,把银票还给了叶震元,说道:“老弟,这件事就是你做的不对了。不过,有四爷保着你,你就放心吧。”
叶震元一听,年羹尧果然没有要帮他的意思,脸涨的有点红,“年兄,这件事,我的确……”叶震元长出了一口气,提高声音说道:“但当初,我也是因为任天成和咱们这么熟了,才放心收下的。”
“什么?”年羹尧问道,“任天成?他给你的银子?”
“是。”叶震元还没有明白问题出在哪里。
但年羹尧是全都明白了。这就是胤禛高明的地方。他不想保住这件事,但他想要保住叶震元。然而,胤禛出面是不可以的。万一日后事情闹大了,被翻出来了,很有可能叶家的事情也就被翻出来了。现在,他不出面,却让自己来。自己跟任天成的关系看来他也十分的清楚。这也就是说,将来事情闹大了,自己绝对脱不了干系。凭任天成和自己的关系,凭自己和叶震元的关系,贪墨的事情,自己也是有份的。那时,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年羹尧转念一想,胤禛这样处理,是不是也等于告诉自己这样一个信息:那就是,这件事情必定会闹大,必定会追究,所以,就连自己也最好尽快跟任天成划清关系。如果真是这样,那么……
年羹尧又接过了叶震元手里的银票,说道:“震元,知道不对就行。也不是你的错,重要的是我们信错了人。”他拍了拍叶震元的肩膀,“行了交给我吧。”
叶震元很纳闷,但年羹尧心想,就算是让我花钱买这条信息,三十万两也有些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