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命天子·胤禛》fuchen

64、第六十三章

　　一
　　又是一个春天。
　　各省提塘入京。
　　叶震元也不例外。
　　只是，他很紧张，甚至感到芒刺在背。或者，这种感觉的描述不恰当，但叶震元就是这种感觉。没错，的确有人盯着他，一路上都是这个人在盯着他。在四川的时候，这个人说，“我会一直跟着你，一直到京城。到了，你要有个交待。”
　　这个人就是甘凤池。
　　叶震元到现在也没问出来，甘凤池到底是怎么知道那件事的，他最担心的是，是否京里的那个“妹夫”－－雍亲王爷也知道了这件事，云悠也知道了这件事，那么，自己就确实不好交待了。云悠的脾气叶震元最清楚，向来厌恶这种贪墨的事情，虽然自己在官场这么多年，已经习惯了，但云悠恐怕还不能吧。那个“妹夫”，叶震元想起来就觉得有些害怕，永远那么高高在上，永远那么深不可测，真的追究起来，会不会为了云悠放我一马？真不知道云悠是怎么和这样的人生活在一起的。不过，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嘛，五十万，也不是个大数目，未必就会有事。
　　此时，甘凤池回到了圆明园。他听说了一切。心里不免有了一些波动。当他知道胤禛到敞云轩去的时候，就马上赶到了那里。还没有到门口，他就听见了胤禛的声音。
　　“今天怎么样？”
　　“小姐没什么事儿了，饭也吃的多了，但还是不想见人。”说话的是心莲，“四爷，您不要怪小姐，她，她怕见到您，会想起，想起……”心莲有些哽咽。
　　“没事。尽量不要跟她提敞云轩外面的事情。”胤禛低声说着。
　　“我知道。”心莲擦了擦泪水，说道，“不过，四爷，要为我们家小姐做主。谁知道是不是意外啊？”
　　“这个你不用管。”胤禛马上说道，“你照顾好云悠就行了。别的话，不要乱说。”
　　“我……”心莲当然要反驳，怎么能是“乱说”呢？
　　“甘大人，您回来了？”何吉路过，刚好见到甘凤池。
　　胤禛回头，也看见了甘凤池。他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要甘凤池赶快离开敞云轩。“你跟我来！”说着，走过甘凤池。
　　心莲还有话没有说完，但她知道，这位四爷只要有了公事，就不会再理会“家里”的事儿了。
　　不过，甘凤池倒是明白胤禛这么做的理由。到了一处僻静的地方，甘凤池问道：“瞒得了她吗？”
　　听到这句话，胤禛就明白了大概。不用问，叶震元肯定是牵涉其中。“混蛋！”胤禛不由得骂到。
　　胤禛背对着甘凤池，因此，甘凤池没有看到胤禛的表情，不过，胤禛背在身后的手却是攥的紧紧的。甘凤池说道；“他到京城了。”
　　“他怎么说？”胤禛问道。
　　“他不肯说。”
　　“让他明天一早进府！”沉默了良久，胤禛说道。
　　“什么？明天，所有提塘都要……”
　　“那就让他今天晚上来！”胤禛头也没回，走向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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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
　　胤禛真的为难了，云悠曾经说过，不希望他因为叶家的人而为难，胤禛对此一直不以为然，他只想到了她的身份问题，但这次……叶震元的事情并不算大，如果单纯是贪污了五十万两银子，的确不是什么大事。尤其是自己已经先期知道了，就更可以弥补。但现在问题是，这件事很可能牵扯着结党的案子，牵扯着反太子，这个大问题。胤禛不停的摩挲着手里的念珠。
　　该怎样保住叶震元？同时，还要培养这个案子逐渐成熟，结果，乃至最后可以爆发。
　　两难！
　　如果叶震元的事情自己早一些知道，或许事情就好处理了。但这世上的事情怎么可能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呢？胤禛想到这里，突然发现，自己要求云悠所有的事情都要事先告知，是否也是一种强求？
　　“四爷！”门外，一个低沉的声音。那是甘凤池。
　　“你们进来！”被打断思路的胤禛知道，叶震元被带来了。他一定要亲自问清楚，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甘凤池走到门口，身子一让。叶震元慢慢的走进去，看到只有胤禛一个人坐在那里，心里就有些发虚。甘凤池要他来见四爷，他就知道，银子的事情这边肯定是知道了。而且，好像情况不太好，否则，云悠怎么不在身边？这位王爷的脸色……也看不出是好还是坏。不过，叶震元反过来想，或许不让云悠在身边就是因为事情还有转圜，或许这本来就是男人之间的事情，或许……
　　“沈天生亲自给你的银子？”胤禛第一句话就这样问道。
　　“是……啊，不是！”叶震元丝毫没有反应过来。在这个“妹夫”面前，自己更像个“妹夫”。
　　“差人送的？”胤禛不想给他考虑的时间。
　　“是。”叶震元一直站着，不要说座位了，当时的情况，没有跪着已经是不错了。
　　“差谁送的？”胤禛的口气有些不耐烦。
　　“沈天生的部下，叫任天成。我们以前见过。”叶震元好像明白胤禛的意思，不等胤禛问，就赶紧都说了出来。叶震元已经开始出汗了，本来，他想了很多理由来应付，或者说遮掩一些事情。但这位四爷根本就没有从头问起，也根本没有认为叶震元是清白的。这一下，叶震元所有的准备全都白费了。这个时候，临时再想出理由，对于叶震元来讲，是不可能的。那么，也就只能实话实说了。“四爷！”叶震元跪在了地上，“是我一时糊涂，您……您看在云悠的面子上，也要保我这一次……”
　　“保你？”胤禛站了起来，走到叶震元身边，冷笑着反问道，“你以为事情只有我知道吗？况且，这件事情……”胤禛没有说下去，此时，他的脑子里闪现出一个人。胤禛问道：“这件事情年羹尧知道吗？”
　　叶震元抬头看着胤禛，慢慢的答道：“不……不知道。他那段时间不在……”
　　“那就告诉他！”
　　“什么？”叶震元又有些激动，“那……不是又多了一个把柄在他手里？”
　　但此时站在门口的甘凤池已经明白了胤禛的意思，就上前一把抓住了叶震元的衣袖，说道：“按四爷说的办。”
　　胤禛有些微笑着看了看甘凤池，说道：“凤池，送他回去。”
　　叶震元还要说什么，但甘凤池却硬拉着他走了出去。胤禛觉得自己终于找到了一条两全其美，不是，三全其美的路，可以保住叶震元，可以让这个案子继续发展，还可以瞒住云悠。但事情真的如此发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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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
　　看到心莲又是哭红了眼睛，云悠心里就更不好受。这几天，云悠想了很多。或许可以说，她已经面对失去孩子的现实，只是，她还没有准备好如何面对胤禛。胤禛这几天都没有进过敞云轩，但云悠通过小扇子、心莲知道，胤禛每天都会问她的情况。从见胤禩那天起，还没有和胤禛好好谈过，该如何开口，云悠还是不知道。而且，园子里关于这件事的传言越来越多，什么说法都有，云悠一直认为这是一个意外，但此时，自己还是什么不说的好，也许，时间久了，事情也就淡漠了。不过，这几天，心莲却总是哭红双眼，一直为自己不平。现在，又是抹着泪水进门，云悠不由得问道：“又怎么了？”
　　心莲坐到云悠身边，说道：“我……我刚才，看见四爷了。可……可我还没说什么呢，他……四爷就说我乱说。”说着，还在不断的抽泣。
　　虽然云悠明白胤禛的意思，但听到“乱说”这两个字心里还是有些异样。云悠拍着心莲的手，说道：“心莲，有些事情我想忘记它，你帮我好不好？”
　　心莲明白云悠的意思，站了起来，走到桌边，一边倒茶水一边说道：“小姐，王爷还是很关心你，刚刚又问了今天你怎么样了。不过，甘大人可能有什么事情，所以……”
　　“甘凤池？”云悠重复了一句，然后问道：“心莲，今天初几了？”
　　“今天……初五。”心莲把茶端了过来。
　　“那明天就是各省提塘会典的日子了……”云悠低声说道，“心莲，给我外衣。”
　　叶震元被甘凤池拽着走了出来，到了书房外，叶震元一甩袖子，说道：“凤池，你给我解释。”
　　甘凤池看了看周围，离敞云轩已经很近了，尽管，他知道，这个时候云悠不会站在院子里，但他还是让叶震元压低了声音，“你轻声点，你难道信不过我？”
　　“我信你，但是，”叶震元一指书房，“这位王爷，我……他真的能保我吗？让我告诉年羹尧？他能管的了？我不过就是拿了人家五十万两，在为官的人中算多吗？再说，我当时也是得了两个儿子，一高兴，就请了……嗨，也没大办。”叶震元说着说着，声音又高了起来。
　　甘凤池一拉，低声跟叶震元说道：“你就不能小声点，这里离云悠的住处很近，难道你想让他知道这件事？”
　　叶震元一愣，说道：“我……我当然不想。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谁说这不是大事？”
　　甘凤池和叶震元都是一愣，两人只顾说话，却没有发现，云悠已经站在了叶震元的背后。
　　叶震元一回头，还没来得及叫云悠的名字，就听得“啪”的一声，被云悠狠狠的打了一巴掌。叶震元一时说不出话来。
　　云悠因为用力过猛，身子一歪，被心莲扶住。夜色中，云悠两眼中的泪水分外晶莹。云悠慢慢的从怀里拿出了一个精致的荷包，对叶震元说道：“这本来是我要送给那没见过面的嫂子和侄子的。”
　　叶震元看了看，慢慢的伸出手来要接，但云悠“哗”的一下子把荷包扔了出去，两行泪水滚落下来，“现在看来，叶大人根本就不需要。五十万两买这种东西，还不成千上万？”
　　甘凤池上前一把挡住了云悠，低声说道：“云悠！这里……有些话不能说！”然后，对身边的心莲说道，“去找四爷！”

作者有话说

　　终于可以更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