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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绑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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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玉牌里好像进东西了。
林澄眼睫湿漉,刚刚他感觉到玉牌空间剧烈晃动了下,白雾飞速流转着。
整个玉牌似都在欢欣鼓舞,迎来了真正的主人。
可林澄仔细看了看周围,又没有发现什么不同。
浓郁白雾充斥着空间,漂浮着从他身体上穿过去,带起他的衣角轻轻扬起,仍旧空无一物,寂静无声。
林澄抿了一下饱满的唇肉,眼底迷茫一片,袖口下的纤白手指抓着衣摆,指尖泛粉,没注意到漂浮在空间里的白雾若隐若现间沁出了些红意。
是攀附在灵气上的血丝,极为细小,肉眼几乎难以分辨。
经过林澄身边时,白雾滞了滞,血丝似受到什么吸引般,往他纤细的脚踝上缠了上去。
周而复始,血丝在他脚踝上越缠越多,竟渐渐汇聚成了一条血红的线,将他的脚踝圈了一圈。
像是主人在所有物上打下的标记,服帖地贴着林澄雪白的肤肉,透出几分糜旎的艳色来。
系统与任务对象结成契约,绑定成功。
林澄并不知道他已经被绑定了,他低垂下浓密的睫羽,余光不经意瞥过玉牌断面处。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那里的白光似乎暗淡了几分,不再那么刺眼了。
他甚至隐隐从白光之后,窥见到了一点迷蒙的灰,好像玉牌被什么粗布遮挡了起来,似是……从外面投映进来的。
这个念头滑过脑海,林澄指尖细颤,刹那间连呼吸都放轻了。
他捏了捏柔软的指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缓缓地往断面处靠近过去,迟疑地向白光探出手去。
和上一次一样,他的手融进了白光里。可是,与上次不同的是,当他触摸到灰蒙区域,他又能清晰地看到他的指尖。
林澄收回手,又试了一次,结果还是如此。
真、真的是外界!
他能看到外面了?
林澄漂亮的眼睛惊讶地微微睁大,眼皮上还晕着浅淡的红。
是不是……也能看到小朋友呀?
他想看一看他的任务对象,他记得在凉亭见到小朋友时,小朋友被欺负得很惨。
小朋友看起来好像很痛……
这么想着,林澄皱皱秀气的眉头,整个人又往灰蒙区域靠了靠。
……
盛家前堂。
张朝和刀疤男合力将最后一箱珍宝抬上马车,盛家一行人正在用午膳。
山珍海味,色香味俱全。
张朝远远闻到点儿香味,哈喇子差点就流了下来。
刀疤男推了他一下:“发什么呆?管事让我们去领午食了。”
盛家财富首屈一指,对待府中下人却很一般,盛家的午食,不用想也知道是什么。
张朝兴致缺缺,还是跟着刀疤男走了——他在后院守了一宿,又搬了一上午的重物,腹中早饿得不行了。
下人用食的地方在膳房旁边的杂院,张朝和刀疤男是最后到的,在他们前面的人已经领了食物,随处找了个地方坐下,吃了起来。
刀疤男块头大,他拿着四个馒头,左右看了看,没看到可以让他下脚的地方,抬脚离开杂院,往膳房走去。
张朝吓了一跳,忙追上去拦住他:“你干什么呢?下人不允许进膳房!要是被刘管事看到,你这个月的工钱还想不想要了!”
“我知道。”刀疤男坐在膳房与杂院交接一棵茂密大树下坐下:“我就坐着吃个午食,不进去。而且,有树挡着,不会有人看到的。”
“那也不行,这儿这么多人,万一……”张朝话没说完,就见一个人走进了膳房。
长得尖嘴猴腮的,身上穿着盛家下人的衣服,眼睛高吊得快要上天了。
那人在膳房里转了一会儿,持着一个空碗走了出来,嘴里骂骂咧咧的:“呸!这么好的东西,给小畜生吃还不如喂狗!”
小畜生……不会是指后院的盛秦衍吧?
张朝在盛家做工有一段时间了,对盛家的大事小事多多少少有所耳闻。
小畜生很小的时候就被丢弃在后院里,除了给他送饭的下人,盛家没有一个人会去后院。盛家人欺负小畜生时除外。
这不会就是给小畜生送饭的下人吧?
张朝啧啧摇头,看这模样,如果不是不能违抗命令,这人怕是早撂挑子不干了。
张朝咬着馒头,饶有兴致地看着,他想看看小畜生都吃些什么。
按张朝对盛家人的了解,很大可能是和他们下人吃一样的东西。
也有可能比他们差一点,但应该不会差到哪里……不等张朝想完,站在膳房门口骂了半天的人消停了下来,目光在膳房外放置的泔水桶上徘徊。
张朝一愣,不、不会吧?
他张大嘴巴,眼睁睁看着那人视线在某一个泔水桶上停下,转身回膳房拿了个长勺,从桶里舀了一勺泔水倒进空碗里。
泔水桶里是盛家早间没用完的膳食,汤汤水水,混杂在一起,经过一上午的发酵,气味极大,黏腻又恶心。
那人闻了一下,差点没当场吐出来,念念叨叨道:“别怪我啊,家主的命令,可是要断你食粮,饿你几天。可谁让我好心,不忍你挨饿呢?”
这般念着,他的脸上却看不出任何歉疚,眼神里满是藏不住的阴毒。
而犹嫌不够,那人把碗放到地上,又去花丛下舀了一勺花肥一并倒了进去。
“……”张朝目瞪口呆,世道艰难,他自认不是什么好人,为了混口吃的,他干过不少坏事。
他到盛家来,也是因为盛家开的工价比其他人家高些。
可这般下作的作为,还是将他膈应到了。张朝捏着馒头,忽然有些没胃口。
他侧过头,要把剩下的馒头给刀疤男吃,眼角余光不经意瞥到膳房拐角,华服温润的盛家大少爷站在那里,不知道看了多久。
拐角的阴影投在他身上,他的脸色半明半昧,似躲在阴暗处的毒蛇。
察觉到有人在看他,盛长明抬起眼,眼里翻腾的阴鸷狠毒,叫人脊背发凉。
张朝额头上的冷汗一下子就滚落下来了。
“怎么了?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刀疤男莫名其妙。
“……没。”张朝抖着声,扯着嘴角,露出个皮笑肉不笑的干巴笑容。
他抹抹脸上的虚汗,再看向膳房拐角,已经没有了任何人影,而送饭的下人也走远了。
泔水味实在难闻,下人嫌弃地捏着鼻子,边往后院走。
后院门虚掩着,下人将碗放在门口,也不进去,尖着嗓子,往里面喊道:“小畜生!出来吃饭了!”
院中静悄悄的,毫无动静。
下人皱起眉,不耐烦地又叫了一次,依旧无人应答。
后院就这么大,小畜生在后院里,不可能听不到。
下人面容扭曲,五官皱成一团,尖利的长相更加不堪入目。
这是在故意对他摆架子?
下人脸色阴沉下来,一脚踢翻碗,黏腻的汤水溅上他的鞋面和衣摆,留下酸臭味道。
下人咬着牙齿,冷笑一声,神色更难看了。
既然他好心送饭过来,小畜生不吃。那就让小畜生舔,把他的鞋舔干净!
下人卷起袖子,怒气冲冲推开门,径直冲向木屋。
“小畜生,给你脸了!居然敢对我蹬鼻子……”
木屋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
下人皱起眉,小畜生死哪儿去了?
后院范围有限,昨晚又被翻过,根本没地方藏人。
下人环顾一周,朝着没被动过的池塘走过去,刚走到池塘边,就看到脏兮兮的孩童倒在草丛里。
紧闭着双眼,呼吸滚烫而急促,身上湿淋淋的,衣服上全是淤泥和浮萍,不是小畜生是谁?
下人抬起的脚一时无从踢下去,在半空顿了顿,踩在小畜生相对干净的手上用力碾了碾。
“小畜生,给我起来!”
手指上没愈合的伤口裂开,嘣出鲜红的血液。昏昏沉沉中的盛秦衍拧了拧眉头,本能挣扎着身体,曲腿去蹬踩在他手上的脚。
下人及时缩回脚,还是被蹭到了衣摆,蹭了一衣摆的恶臭淤泥。
下人瞳孔一缩,风暴在他眼里翻卷,他暴怒地抓起盛秦衍的头发往院门口拖。
成年男人和孩童的力量相差实在太大,盛秦衍被他拖着,脚后跟磨着地面的粗石子,长长的血迹拉长了一路。
衣服也被拖得歪歪扭扭,胸前藏着的玉牌从衣襟里滑落出来一角,正是断面的位置。
没了衣襟遮挡,断面处的灰蒙散去,林澄眼前豁然明朗,外界的景象投射了进来。
只是,林澄心下奇怪,怎么在晃啊?
仿若是在海上颠簸的小船,晃个不停,还伴随着刺耳的摩擦声。
林澄被晃得有些难受,软绵绵的小脸白了白,鼻头上挂上细小的汗珠。
他细白指尖蜷了蜷,想摆脱这种晕眩感,摇晃忽然停了下来。
紧接着,断面上空出现高大的木门框和一张陌生的脸。
那人手上用力,丢脏东西似的,将什么丢了出去。
林澄害怕,下意识闭上眼睛。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他后知后觉,他在玉牌里,被甩出去的不是他。
林澄睁开眼,断面投映进来的画面又变了。
他看到刚才出现的陌生男人,抓住一个孩童后脑勺的头发,把他的脑袋往地上按。
地面上是一个打翻的碗,和一滩看不清是什么的汤水。
“吃!!!”他听到陌生男人恶狠狠地说:“给我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