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师2 @ 白绚之章》候已

6、FOUR 黑白激战

　　本以为自己跟姚菲铃会被这些黑光卷入地狱深渊，却没想到，他们到达的居然是一个阳光灿烂景色迷人的海岛上。放眼望全，到处碧蓝一片，海洋在阳光下照耀得闪烁刺眼，简直就一绝顶度假区的风景。
　　“这是哪里？”雷隐感觉到事情已经严重超乎他的思考范围了。如果说上一秒他还以为姚菲铃和白虎是磕多了□□的神经病主人与神经病宠物，那这一秒，他已经彻底认定磕了药的人是他自己了！
　　他们刚才还在学校的后院里，现在居然——瞬间移动到了一个别说人影，连鬼影都望不到一只的海岛上？
　　雷隐此刻唯一能做的就是拿自己的脑袋拼命敲岩石。做梦！他一定是在做梦！快醒醒！
　　但敲到头破血流了都还没恢复清醒，反而见到脑袋上方一块黑压压的云彩飘了过来——不对！那不是云彩，是一群乌鸦群！呱呱呱地吵死了，受不了！快捂住耳朵！他可是对声音异常敏感的音乐人呀，这些难听的叫声会谋杀了他的音乐细胞！
　　乌鸦群停在他们上空就不走了，更不可思议的是，上面居然跳下来一个人！
　　而且从二、三十米的高空跳下来，还毫发无伤？
　　完了！
　　他回去一定要洗胃，绝对是药磕多了！就姚菲铃和白虎两个妖怪就够多了，现在居然还来第三个！
　　那人一身黑影缓缓从降落点朝他们过来，待看清楚对方打扮后，雷隐感觉自己这次输了。
　　虽然自小就一直因为相貌原因而被人误认为是黑暗大魔王降世。可现在他才知道，在真正的黑暗系面前，自己四周那些吓吓人用的黑暗云雾根本只是小儿科。
　　就像眼前这个一身高领黑色装扮戴着墨镜，全身上下连肉都吝啬于露出一块的男子。
　　那——才是一个真正的充满黑暗阴冷气息的危险份子呀！（话说，老兄，你不热吗？今天可是三十五摄氏度呀）
　　姚菲铃倒十分轻松，完全没有突然被绑架而来的自觉，反而蹦蹦跳跳地跑到那黑衣男子面前，笑颜逐开地好像见到老朋友：“小魍魍，果然是你！好久不见，嘿嘿，身体已经恢复了吗？”
　　明明一身高领黑色装扮还戴了墨镜，不知道为什么，却能感觉到那人此刻气得不轻：“我说过多少次了，不许叫我小魍魍！”
　　“可你就是小魍魍呀！”姚菲铃一脸无辜，将那黑衣男子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你还是老样子呀，大夏天依然穿得如此‘没品’！还是说……”她歪笑暗讽：“因为身体破烂得不行了，所以才穿那么多衣服遮掩？”
　　她狡黠一笑，阳光下，映照得特别可爱明亮。可那黑衣男子却似乎被她的话激怒，突然手里划了一个不知道什么手势，脑袋顶上那群黑压压的乌鸦群，顿时铺天盖地得扑向他们，用嘴和翅膀，拼命对他们攻击！
　　“哼！比起你们这些肮脏的生命师，我的身体才不算破烂呢！”男子冷笑：“居然敢背地里偷偷伤害我的委托人……”
　　雷隐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离奇事件，只觉得那些乌鸦不分就里，拼命地压着他攻击，爪子、尖嘴、翅膀，所有一切都是攻击的武器。可明明身体被抓得剧痛，他脑海里先想到的却是——姚菲铃！
　　他不能让他的歌手受伤！
　　雷隐毫不犹豫扑到姚菲铃身边，一把将她搂进怀里，用自己高大的身躯保护小小的她。姚菲铃似乎惊到：“你做什么？”
　　“你要是受伤了……嗯……就……没办法拍专辑封面了……”他一边抵挡着脑袋上众乌鸦的攻击，一边挥拳赶走它们。虽然效果不明显，但至少稍微减少了一些乌鸦的攻势。
　　可奇怪，怀里那小小的身躯怎么似乎在颤抖？恐惧？害怕？不，不对，她是……
　　“哈哈哈哈哈……你真的是天字第一号怪人！”姚菲铃再也忍不住，仰天大笑起来，笑得花枝乱颤，怎么都憋不住：“我根本从没打算要为你唱歌，你居然信以为真，还天天为我做便当！现在还担心我受伤无法拍专辑封面，哈哈哈哈……”
　　雷隐这下终于有些怒了：“你从来没打算当我的歌手？”
　　“没错！”姚菲铃抹了抹眼脚笑出来的泪，朝他吐吐舌头：“我不过见你老实，欺负你而已！人人都说雷隐学长超级恐怖，可我看呀，你根本只是一个老好人而已！”
　　雷隐有些愣住。
　　他本该生气，他本该丢开这个恶质的女生，他本该狠狠得骂她一顿，可看到她眼脚因笑得太激动而溢出的泪水，突然，却什么气焰都不见了。
　　反而，脑海里浮现天垣的一句话。
　　——教你一个最简单的办法：只要你把她追到手了，当了她男朋友，不管是唱歌还是其他，她都会对你惟命是从！
　　他，确实从来没想过要追求这女生，也从未想过要赤手空拳去打老虎。
　　只是此时此刻，她笑得面色绯红，身子还兀自有些颤抖，眼脚悬挂一颗摇摇欲坠的晶莹泪珠，在细长黝黑的眼睫上颤动，那么楚楚动人。可即使笑得再灿烂，也遮挡不住她眼瞳深处的悲伤之气……
　　一刹那间，竟忍不住地，就想保护她。
　　猛然一声咆哮惊回了雷隐的神智，只听白虎一声巨吼，带着强烈的旋风，将所有攻击他们的乌鸦都一股脑卷回到空中。白虎跃到那黑衣男子面前，怒目瞪视：“黯魍，别太得寸进尺了！你现在是把我视作无物吗？”
　　白虎一改平日懒态，目光锐利凶狠得像要撕开对方的身体。可黑衣男子却丝毫不怕，反而只是冷笑。
　　“你最好永远给我记住！”白虎面色凶悍：“如果想伤害那个少女，就必须先打倒我！”
　　话音未落，白虎已扑啸上去，张口就咬向黯魍肩膀，可黯魍也全然无惊，只作了一个手势，顿时乌鸦群急速扑到他四周，将他整个人托上半空，避开了白虎那凶势一击。白虎已经怒火中烧，那肯放过，呼啸一声已飞上半空，继续追击黯魍。
　　跟着？
　　跟着当然就在空中表演人兽版星球大战啦？！
　　没有再受到乌鸦攻击的雷隐一边悠闲地欣赏着半空中的激烈战斗，一边感叹着场面的壮观。一黑一白，一人一兽加一群乌鸦，那斗得可真是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好一个飞天御剑流大战天马流星拳呀，还是不用电脑特级和替身的，全部亲身上阵呢……哇噻，这下可真把他这一辈子的奇幻战争电影都看饱了！
　　“有趣吗”旁边一人笑盈盈问道。
　　“不错！如果再来点儿激昂的电影配乐就更好了……啊！姚菲铃？”
　　雷隐这才想起自己身边还有一个主角性人物，而且恰恰似乎就是上面那一人一兽斗的根本原因，只见她笑容甜美地望着自己，好像他才是这里最有趣的存在。
　　雷隐此时才想起来，好歹也该探问一下事情的起因：“那个阴冷得像死人、大热天还穿得像爱斯基摩人的家伙是谁？”
　　姚菲铃抬头看向战斗中的白虎和黯魍，笑道：“他叫黯魍，是诅咒师的后裔。”
　　“诅咒师？”
　　“嗯。从一千多年前开始，我们生命师一族和他们诅咒师一族就是最大的敌人。生命师通过创造生命来守护，而诅咒师则通过诅咒来破坏，诅咒的媒介就是他们自己的身体，所以小魍魍的身上满是伤，才总是穿得密密实实。如果说我们是光，他们就是暗，我们是白天，他们就是黑夜，千百年来从无改变。不过，这次的事件似乎确实有点儿蹊跷，不太对劲……”
　　姚菲铃低头忖思，风将她满头夜幕般的长发吹得如一群乱舞的精灵，背光的脸红得有些模糊。她似想到些什么，眼珠子微微一转，嘴脚溢出那向来甜美可人的自信微笑，突然抬起头，对着天空激战中的黯魍大喊：“小魍魍，你是被骗了吧？”
　　黯魍刚避开白虎的一阵风压，突然听到这么一句，阴冷回道：“我被骗？开玩笑！姚菲铃，我亲眼看到你的‘牵离’出现在我的委托人庭院里，跟着我的委托人就昏死过去！”
　　雷隐疑惑：“铅梨是什么？”这些人的喜好果然古怪！拿铅做的梨，想来也不好吃？
　　“‘牵离’是生命师独有的特殊能力，可以在一定时间内赋予某种没生命的东西以生命，让它遵照生命师的命令行动！”姚菲铃突然弯身半蹲在地，右手放在泥土地上：“例如……像这样！”
　　姚菲铃的右手骤然发出一种奇特的白光，与当初把他们带到这里来的那道黑光感觉有些相似，可又截然不同！黑光刺激带毒，照到皮肤上都微微作痛，可这白光却温暖如阳光。雷隐还没看仔细，那发光的地方已突然冒起，一只比姚菲铃自己身体还大许多的泥土大手猛然冒出，伸爪就抓向空中的黯魍！
　　黯魍被吓了一大跳，忙操纵乌鸦群避开，可他避得开泥土的大手，却再避不及白虎的夹击，顿时被抓得肩膀处一道深深的血痕。
　　黯魍吃痛，似乎操纵乌鸦的能力也下降了，顿时落回到地面，按着肩膀上的伤，咬牙瞪着面前的姚菲铃：“你……”
　　姚菲铃始终笑得天使般可人，轻盈地蹦到负伤的黯魍身边，又说：“小魍魍，你好笨哦，居然被骗了！”
　　“我哪里被骗了？！”黯魍急吼。
　　“我问你，以我的能力若操纵‘牵离’伤害了你的委托人，会让你发现吗？”
　　“……”
　　“我再问你，为什么‘牵离’得手后还不离开，反而特地留在庭院让你看见？”
　　“……”
　　黯魍似乎也想到什么，竟不出声了。
　　姚菲铃眨眨一双灵动的大眼睛，歪着脑袋笑道：“姚家下一届选择继承人的仪式快到了，这时候如果我被你消灭了，最得利的人谁？”
　　黯魍终于抬起头，虽然墨镜遮挡住他的双眼，看不出他的眼神，但声音已经出卖了他的疑惑：“你意思是，幕后策划人是你叔叔姚决？”
　　“宾果！小魍魍，看来你的小脑袋瓜子还有点儿救的，不用太自卑！”
　　黯魍略一思考，突然起身，召唤乌鸦群，临走前不忘回赠一句：“姚菲铃，我会把事情都调查清楚的，如果真是我错怪了你……”他顿了顿，才续道：“当我欠你一次，我会还你的！”说完，便乘着乌鸦群离开，提都没提过自己肩膀上的伤口。
　　姚菲铃扬着小手帕欢送着她这位穿着古怪的敌人离开，自始至终挂着轻松的笑容，仿佛从没担忧过自己的安危问题。而白虎，则又回到她脚边，懒洋洋地打起哈欠，甩着尾巴，好像刚才的凶悍狠斗根本不存在，它依然是一卷起身子就像只大猫般乖乖睡在那纤瘦少女的脚边，形影不离。
　　雷隐立在一旁静默看着，突然一只小手抚到他脸上，赫然一激痛，才把他唤回到现实世界。
　　“你受伤了，”她笑道，用手里的手帕轻轻替他拭去血迹：“是刚才为了保护我，被乌鸦抓伤的吧？傻瓜……其实，你大可不必如此,因为白虎会保护我的, 无论发生任何事……”
　　又来了！
　　就是这眼神！每次打从心底认定了她是一个奸诈险恶的腹黑女，她就突然又会出现这么一个带点儿悲伤的目光！
　　悲伤？
　　堂堂姚家大千金，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还有超人的能力，她有啥好悲伤的！
　　然而，虽然她总是笑得狡黠，可目光中却始终透着一种淡淡的伤，如影随形。
　　她似看出了雷隐眼中的疑惑，却全不躲避，反而仰起目光，轻轻一笑，话语中带着一股腐锈般的味道：“我心里没有梦想和爱，人类的渴望、梦想、期盼……这些念头，我全都没有。除了白虎，我不相信任何人，包括我自己……这样的人唱得歌，你真的想要吗？”
　　雷隐凝视着她那狡黠笑容中透露的淡淡悲伤，想起她刚才轻易操纵比她体积还大许多倍的泥土战斗，突然有些呼吸困难。
　　她就半贴在他身上，离得那么近，可他却觉得，心异常的远。
　　因为他此时才忽然意识到，面前这个看起来再普通不过的十六岁少女。
　　她，确确实实不是人类！
　　她的目光，她的微笑，她的狡猾，她的歌声，她的一举一动——其实都透露着神的气息！
　　她是神的后裔！
　　可他不但没被她的话吓走，反而突然一把握住她的手，似下定决心般，握得很紧很紧：“不！”他坚定回答：“我比以前更确定，只有你的歌声，才是我想要的！”
　　姚菲玲微惊：“你是没听懂我的话吗？”
　　他突然笑起来，第一次，她看到他露出如此细致邪逸的微笑，那是对自己的信念无比坚定之人才有的笑容“除了你以外，我绝不作任何其他考虑！”
　　因为，他终于知道了，为什么他一直以来追求着的天籁之音，无论哪个女歌手都无法达到。
　　原来，他一直以来在追求的，根本不是人类的歌声。
　　而是，
　　神灵的歌声。